玫瑰香,因為它能散發(fā)出吲哚。
糞便臭,因為它能散發(fā)出吲哚。
那么可以說玫瑰與糞便是一個味道嗎?
當然不能,因為其中包含著一個從量變到質(zhì)變的過程。
突然覺得開悟,豪情萬丈地邁出一大步,結(jié)果扯了襠,真是過猶不及。
蟹老板模樣的付近堯有一張圓臉,臉頰泛肥,看起來像一個送財童子。他愛笑,性情隨和,喜歡融洽的環(huán)境,在他主導(dǎo)下不想讓局中任何一個人感到尷尬。
看他事跡,說他是一個卑劣紈绔,也不為過;可不知道他歷史的人,卻覺得他挺好相處的。他在最憤怒的時候,只不過會說一句:“你是傻子嗎?”
他從來不破口大罵,甚至極少發(fā)脾氣,可這次他卻無法忍受痞子強的做法。
就好像康文嫌棄他一樣,他嫌棄痞子強。
小時候,大家都沒有成熟的價值觀,覺得各種搞怪都是為了玩。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覺得世道變了。再過一段時間才體會到,其實世道一直沒變,變的只是自己。
他能答應(yīng)父母來大陸修身養(yǎng)性,一半是父母的建議,一半是他自己的決定。他決定換一個生活環(huán)境,這里沒有那些狗頭蛤蟆眼的熟悉的朋友,可以讓他重新塑造自己。
他與痞子強告別,再也沒給痞子強打過電話,他覺得他們的友誼在痞子強肆無忌憚伸出咸豬手的時候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他要為自己混蛋朋友犯下的錯誤向詩蘭道歉,于是他開始制定一個局計劃。
計劃里,只有詩蘭、唐小米、康文、顏子晴。
他準備先吃飯,再游泳,再聽一場音樂會,最后再找一個環(huán)境優(yōu)雅的咖啡廳,聊聊人生。
計算下來,需要兩萬元。摸摸兜里只有一萬,于是他多次更改行程,但也不能把活動資金控制在一萬以內(nèi),這時他顯得有些氣餒。
就好像詩蘭找不到地方花光三萬元一樣,付近堯找不到省錢的地方。
“海市的消費這么貴嗎?”他撓了撓頭發(fā)日漸稀少的額頭,最后鼓足勇氣給康文打了一個電話:“幫幫忙好嗎,才一萬而已?!?p> 不知道電話那頭康文說了些什么,讓他看起來有些難堪,最后掛斷了電話,直接走向詩蘭的辦公室。他削減了行程,同時減小了邀請范圍,他決定只邀請詩蘭和唐小米兩個人。
可當他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一個身材修長的艷裝女子,正抱著肩膀,站在門口,她眼神陰鷙,仿佛狩獵狀態(tài)下的老鷹。
顏子晴來頂樓想找康文,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詩蘭腳上的鞋。她記不住昨天晚上的局花了多少錢,卻一眼就認出詩蘭腳上的鞋——康文曾把那雙鞋介紹給她,她還試了試。
憑借詩蘭的購買力,她怎么可能買得起這樣的鞋。
顏子晴的眼睛里仿佛出現(xiàn)幾串數(shù)字,分別標注詩蘭身上各種物件的價碼。她估計詩蘭渾身裝備加一起,價格也抵不上一雙鞋。其實她不知道她已經(jīng)高估詩蘭的購買力了,看似高檔的連衣裙是200元網(wǎng)上買的;鉑金碎鉆耳釘其實是銀的;“價值不菲”的項鏈,其實是白鋼加玻璃。詩蘭的所有裝備加到一起,乘以10,也沒有那雙鞋值錢。
“哦!子晴!我的上帝,你怎么可以變得這么漂亮?”付近堯故意矮著身子,仰望著顏子晴,“難怪你和康文是一對,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讓你變成東南亞第一明星?!?p> 顏子晴扭頭看了看付近堯,輕哼著說:“我想當明星,還需要你幫忙嗎,什么樣家庭的孩子才能把當明星當成理想呢,檔次太低!”
說完,顏子晴瞪了一眼低頭工作的詩蘭,走了。
她走了,門口只留下滿臉尷尬的付近堯。他對著剛剛抬起頭一臉疑惑的詩蘭笑了笑,走進來便說:“別理她,她是個瘋子?!?p> 他剛走進來,就覺得屋里的氣氛不對,屋里有三個演員和一個導(dǎo)演,他們對顏子晴的話十分反感,空氣中充斥著火藥味。
“看來我進來得不是時候…,要不我過一會再來?!备督鼒蛐⌒牡卣f。
“沒關(guān)系,有什么事直接說吧?!痹娞m站起來,給這名康文的朋友泡茶。
付近堯很禮貌地接過紙杯,覺得燙手,把紙杯放下,說:“晚上有時間嗎?我鄭重邀請你和唐小姐,參加XX的歌會。真的很巧哦,就在今天。歌會之后咱們再去…”付近堯的話還沒說完。
“哦,對不起,你的好意我…”詩蘭的話還沒說完。
“好呀,好呀!什么時候去!”唐小米風(fēng)一樣沖了過來。
“小米!”詩蘭咬牙切齒。
“你別說話!”唐小米把詩蘭擠到身后,答應(yīng)了付近堯的請求。
付近堯笑了笑,繼續(xù)剛才的話說:“……去望月樓吃飯。”
“好噠!”唐小米。
付近堯走了以后,唐小米開導(dǎo)詩蘭,人要活得灑脫一些。詩蘭卻有一套完整的反對意見,姐倆爭執(zhí)不下,最后用抓鬮的辦法決定聽誰的。結(jié)果唐小米贏了。
唐小米歡欣鼓舞,還沒出發(fā),就已經(jīng)想好了晚上要吃什么。
與此同時,康文的辦公室里沉悶的氣氛讓人喘不上來氣??滴牟惶ь^地整理著文件,顏子晴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沙發(fā)里,可她心口劇烈起伏著,不時仰頭大口吸一口氣,那一霎她看上去像一只捕獵失敗的獵豹,受了重傷,卻還要倔強地抬一下頭。
“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信不信由你?!笨滴牡卣f。
“康文,你這樣的態(tài)度就是宣布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彼M量克制著自己。
“不,我沒那樣說?!笨滴奶鹧劬?。
還是那么明亮,那么單純的一雙眼睛。這是顏子晴喜歡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太復(fù)雜了,不希望再要一個復(fù)雜的丈夫。
“你擔(dān)心的不是我,而是你的母親,對嗎?”顏子晴冷笑:“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只要你說‘是’,伯母那邊我可以去說?!?p> 康文看了看顏子晴,臉上毫無表情?;蛟S顏子晴說得是對的,他與顏子晴之間,只剩下陳芳的嘮叨了。如果他現(xiàn)在宣布與顏子晴分手,回家之后將迎來無休止的“苦口婆心”。
他勉強笑了笑,抱歉的樣子說:“我怎么會看上一個窮人家的女人呢,她一身的俗氣,吃幾次飯之后我就看清了這一點,我…只是玩玩?!?p> 顏子晴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說:“我要你把那雙鞋子給我要回來。”
“你又不能穿?!笨滴陌櫭肌?p> “本來我也不喜歡?!鳖佔忧缋渲樥f。
“那你要回來干什么?”康文把手里的文件丟到桌子上。
“我愿意怎么處理是我的事,我寧愿把那雙鞋丟到垃圾桶里,也不想看到她穿著我男朋友送的東西!”她越說越激動,最后已經(jīng)無法克制。
康文突然想抽支煙,可身邊沒有,妥協(xié)的口氣說:“別較勁了,下次不會送了?!?p> “這次也不行?!鳖佔忧缯酒鹕?,瞪著眼睛說:“我要你現(xiàn)在就去,否則咱們之間就完了?!狈啪徴Z速,威脅的口氣說:“你去不去?”
“如果我不去,還不想跟你分手,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辦?”康文耐心地說。
“沒有辦法!”顏子晴瞇了瞇眼睛:“康文,別裝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我可沒有強迫你干什么,我只是不能允許這種事在我身上發(fā)生。不管誰是我的男朋友,結(jié)果都會是這樣。如果你還珍惜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你就應(yīng)該按照我說的去做?!?p> “我不去?!笨滴牡椭^。
空氣靜止了好久,顏子晴突然冷笑著說:“康文,這個時候,其實我挺心疼你。看樣子你已經(jīng)知道康氏快不行了?!?p> “你什么意思?”康文猛地抬起頭。
“你們家的負債有多少,你心里沒數(shù)嗎?”顏子晴勝利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