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置之死地
小許氏是真的很疼她這個天生癡傻的女兒,沒有絲毫的嫌棄和輕賤,在這個古代,這份善良和母愛,實屬難得。
但……
她的軟弱,沒有絲毫改變,看來,她所受的刺激,還不夠大。
人啊,只有置之于死地了,才能后生。
正說話間,屋外突然有人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大夫人”。
聞聲,小許氏顯然是身子一顫,接著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了身,手足無措地走了兩步,屋外的喊聲卻越發(fā)急促起來,終于咬著牙交代了小聽溯一句“照顧好姐姐”之后,就垂首走了出去,甚至還不忘帶上了門。
小聽溯先跑去門后瞥了一眼,確認(rèn)小許氏一時半會不會過來,這便連忙跑到了床邊,悄聲道:“姐姐,別裝了,娘親出去了!”
她聞言便瞬間從呆滯的精神狀態(tài)里回過神來,變臉?biāo)俣戎?,便是小聽溯也嚇了一跳:“外面那人是誰?”
“是許婆婆?!?p> “許?”跟大小許氏同姓?
小聽溯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小聲道:“她可壞了,是嬸娘的奶娘,陪嫁過來的,娘親還沒出閣的時候就老欺負(fù)娘親,聽說以前是宮里出身的教習(xí),管規(guī)矩的,祖母可喜歡她了,老是讓她來教我們規(guī)矩,我倒還好,姐姐沒好的時候,可沒少挨她的打?!?p> 想來,原主所遭遇的“管教”,應(yīng)該正巧是小許氏小時候所遭遇過的吧。
怪不得只是聽到聲音,就讓小許氏恐懼至此,原來……
竟是自童年之際就留下的陰影。
“對了……你倒還好?這么說來,你也沒少挨打?”
“她不打我,但總出些陰招,不是罰我在大太陽底下一遍遍練走路,就是罰我不停跪石子,如果我不好好挨罰,她就告訴嬸娘,嬸娘就欺負(fù)娘親,而且……”
見小聽溯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她心下了然,嘆了口氣:“而且就算告訴了娘親,娘親也不敢護著你,只叫你忍一忍,對吧?”
小聽溯畏畏縮縮點了點頭,便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她見狀只能又嘆了口氣,滿臉的恨鐵不成鋼,這該死的大許氏,壓了小許氏壓了幾十年,瞧瞧這都把人給壓成什么樣了!
小許氏沒被她逼死,也算心理素質(zhì)強大了。
曲鶴立也真的是窩囊的沒個樣子,居然還對著這兄弟之情深信不疑,怎么也不看看自己的妻兒被他的兄弟一家給虐成了什么樣?
她怎么就攤上這一對便宜爹娘?氣死她算了!
“姐姐……”小聽溯察覺到她逐漸凝聚起來的怒氣,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泛著可憐兮兮的水霧。
見狀,她的什么怒火怨氣也都該消了,小心嘆了口氣,便指了指門,挑眉道了句“走”,說罷便率先一溜煙躥到門后去偷聽,隔著門縫見門外的小院子里擠了五六個人,看起來氣勢洶洶的,樸素的背影是小許氏,而對面領(lǐng)著頭的,則是個身材矮小卻腰桿筆挺的老太太,尖嘴猴腮的,一副尖酸刻薄的面相,想來便是所謂的許婆子了,她身后還跟著四個下人裝扮的人,有男有女,站成一排,各自將頭低得極低,看不清面容。
許婆子一雙眼精明干練,繃著背僵硬的行了個禮,冷冰冰道:“老奴恭迎二小姐回府,二小姐這些日子在莊子里照顧大老爺辛苦得很,日后,大老爺和瀧小姐也還需要二小姐仔細(xì)照料,大小姐體恤二小姐的辛勞,特意著老奴前來關(guān)懷一二,至于中饋一事,還由大小姐代勞,不知二小姐可有異議?”
曲聽瀧輕輕哼了一聲,輕聲嘀咕了一句道:“這都各自成家了,怎么還稱呼大小姐二小姐?”害得她反應(yīng)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這原來叫的是大許氏和小許氏。
小聽溯擠在下方,也學(xué)著她的模樣扒著門縫往外看,聞言便接話道:“她總是這么叫的,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叫二小姐,有外人在才叫夫人,說是為了姐妹之間可以和閨閣之中一般親近?!?p> 親近個鬼!
她嗤笑了一聲,這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小許氏,讓她不要忘了她只是個低賤庶女,好進一步控制,讓她絲毫不趕反抗,這便又追問道:“那中饋呢,中饋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想的沒錯的話,中饋,應(yīng)該是指一家的財政大權(quán)吧,這忠義侯府的掌家大權(quán),憑什么交給大許氏這個二房庶子的夫人?
小聽溯老老實實搖了搖頭:“不知道,好像在我出生以前就不歸娘親管了,不對……應(yīng)該是從一開始娘親就沒管過吧?!?p> 她又嘖了一聲,暗罵了一句真懦弱,便又繼續(xù)聽了下去。
小許氏不停搓著手,有些掩蓋不住的顫抖和局促,連連點頭,雖然站在主位上,卻始終有些自內(nèi)向外透露出來的卑微:“是是……多謝大姐體恤了,中饋之事,我天生愚駑,也做不來,有大姐幫忙,我感激都來不及呢?!?p> ……這小許氏到底是懦弱到一種什么境界了?她這小暴脾氣看了真的是有打人的沖動!
她不想打這個許婆子或者大許氏,只想好好把小許氏摁在地上打一頓!
卻見那許婆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顯然是對小許氏的“順從”而高興,可眉宇間的不屑,卻又深了一層,繼續(xù)道:“二小姐知道大小姐的苦心便好,也不枉費大小姐疼了二小姐這么些年,畢竟是一家人,血脈至親,又是姐妹又是妯娌的,可不能像那些別的府里的正的平的似的,一天天的爭來斗去,二小姐與大小姐同在屋檐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總要好好相處才是?!?p> 好一個“好好相處”,聽起來,卻滿滿的都是威脅!
而小許氏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主子,聞言卻彎下腰去,畏畏縮縮鞠了個躬,連連道:“是……是。”
許婆子的臉上,這便露出輕蔑的笑意來,身姿卻依然一動不動,只道:“二小姐這是做什么,折煞老奴了,老奴是奴才,二小姐才是主子,二小姐怎么又忘了這一點呢?”
又……?
看來這老妖婆這般用言語來刺激小許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