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馬湘早晚都到苦行頭陀處學(xué)習(xí)太乙神雷。
苦行頭陀開宗明義地說道：“這太乙神雷，乃是道門正宗。貧僧持守佛法，何以致用？”
馬湘認(rèn)真聽講?？嘈蓄^陀道：“無非以這十六字為首領(lǐng)，曰：至誠安奉，一心通靈，以智慧力，攝伏諸魔。”苦行頭陀以這十六字為牛鼻子，仔細(xì)解釋其內(nèi)涵。
馬湘聽了半天，原來是苦行頭陀以佛理入于“鬼神”法。自唐宋之后，雷法不免受到鬼神法的影響。所謂神雷鬼電，天罡河魁，召令雷將之類。真正的地道雷法失傳，只好用內(nèi)丹法，佛法心性之手段作為下手功夫。為什么以內(nèi)丹、心性功夫為入手之處呢？雷法涉及內(nèi)外五行之相通也，把人身看作一天地，宇宙為大天地，所謂此身與天地相互為表里，造化在乎我掌中。那么，“掌心雷”的關(guān)鍵之處，就在于“心”也?！罢啤睘樯韮?nèi)五行，我們可以控制與研究，“雷”為身外五行，我們可以控制與研究，也就是說雷法道術(shù)的掌握并不難，難的是內(nèi)外五行的溝通與融匯，難的是建立以雷法為性命修持的修煉方法。如果雷法不是一種可以“形神俱妙，與道合真”的造化大道。又憑什么稱為萬法之王呢。如果不是這樣，隨便畫道符箓，招驅(qū)雷將雷使，運用真氣打一道雷火，則落于旁門，對于心性身命之修持，毫無助益。
苦行頭陀獲得太乙神雷之法后，以佛法貫通雷法，希冀達到“眾萬之吒，感召行雷”的目的。
苦行頭陀道：“至心至誠，自然心無所住，心無所住，則是清凈行。悲苦憂樂打成一片，達到一心不亂。一心不亂，一念不起，色聲香味觸法隨心轉(zhuǎn)，心輪轉(zhuǎn)，不染著，不分別，一切境一切法空，顯現(xiàn)法相，虛空法性。”
馬湘道：“云開月明，塵凈鏡徹。請問禪師何為誠心？”
苦行頭陀道：“誠心通靈，智出慧海，火里金蓮。是為妙法門，無上波羅密?！?p> 馬湘問道：“怎么心誠？”
苦行頭陀道：“你聽著好音，你就心生貪著，心隨它轉(zhuǎn)了。你看著好色，你就心生貪著，心隨它轉(zhuǎn)了。你嘗著好味，你心生貪著，心隨著它轉(zhuǎn)了。你聞著好香，心生貪著，心隨著它轉(zhuǎn)了。你之意念好惡，而喜厭不定。心有所住，則不誠心。一念不起，則是心誠?！?p> 看到馬湘若有所悟，苦行頭陀道：“我已將太乙神雷之心法，悉數(shù)傳授與你，余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p> “?。俊瘪R湘聞言一愣，問道，“這就完啦！”
苦行頭陀道：“雷法，以調(diào)心為要。調(diào)伏凡心，心死神活，則見真我，元神運用，真心常存，無靈不感，無法不應(yīng)。”
太乙神雷，乃是取自雷部十雷中的太乙雷，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為雷部最高天神，坐鎮(zhèn)神雷玉府，其下設(shè)四府六院及諸有司，四府為九霄玉清府，東極青玄府，九天應(yīng)元府，洞淵玉府。六院為太一內(nèi)院，玉樞院，五雷院，斗樞院，仙都火雷院，北極驅(qū)邪院。諸有司為太乙雷霆司，天部廷司，蓬萊都水司，北斗征伐司，北斗防衛(wèi)司，玉府雷霆九司等。諸司中有三十六雷公，分為天地人三類。
馬湘也沒多想，這是飛升之后的事了。他連飛升之前的事，都還沒弄明白，飛升之后就不要想了。這天下修行之法，分為元神法與煉體法，其余都是這兩類的衍生。就拿這元神法做例子，蜀山中無論正邪兩道，應(yīng)該都是元神法。元神法也細(xì)分好幾類，好幾種層次。最上層次，當(dāng)然是像闡教十二金仙一樣的天仙，而次一等的，就是修成各種“精怪神道”之物了，飛升于各自所屬的天界與法界，包括所謂的神仙，地仙，人仙。比如說，長眉真人，極樂童子等幾乎全部的蜀山修行人，都屬于這一類，這個就是這么殘酷，不管你是不是肉身飛升，只要不是天仙，嚴(yán)格意義上講都是“精怪”。再次一等，就是所謂的鬼仙了。
馬湘如果把太乙神雷當(dāng)成法術(shù)用，除了把它當(dāng)作“手榴彈”用之外，將毫無助益。如果把太乙神雷當(dāng)做性命修持的修煉方法，最好的結(jié)果也就是飛升神雷玉府，在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駕下為臣，作為一個雷將雷使之類。那么，也就是把自己修成“雷精”，這也是屬于一種“神道精怪”，也就是大眾常說的神仙之流了。
當(dāng)然了，在這個蜀山世界之中，這種“神仙法”已是難得，縱觀諸天世界，除了傳說中的仙界，算是最好的了。馬湘早就確定了，如果真正不行，得不到闡教的金仙法，或者截教的仙法，或是九轉(zhuǎn)玄功之類的功法，那么，這神仙法是最好的選擇了。大不了，飛升之后，再進行修煉，反正一定要成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不滅不壞的金仙。否則，只要是我命不在我，不管你有多少壽數(shù)，還是逃脫不了輪回。
而苦行頭陀之類的佛門修行者，是不是好一些呢？他們好像沒有什么四九雷劫之類的。其實，也是彼此彼此，只要沒有成佛，不管你飛升或者往生到阿彌陀佛國土也好，還是什么西方極樂世界也罷。只要沒成佛，飛升或者往生過去無非也是天人之流，還是要從阿羅漢，菩薩，真如法身佛等，按照這些個級別次第修行。也就是說，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比如你在現(xiàn)實人間中是一個文盲，就算你往生到西方極樂世界之中，也還是一個文盲，在西方極樂世界里，你要不想是一個文盲，還是要從頭好好學(xué)習(xí)文化。這個也是這么殘酷，世上從來沒有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馬湘嘆了一口氣，回到云房做功夫去了。
詩曰：
一顆金丹何赫赤，
大似彈丸黃似橘。
人人分上本圓明，
夜夜靈光照神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