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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站在所有牧民面前巍然不動,凝著冷峻的神情目送武川鎮(zhèn)的人馬消失在草原邊際。直到確認他們離開,方才長吁一口氣,轉身走到熱烈歡迎他的那些牧民們中間。
禿發(fā)長老帶領眾人送上各種各樣的溢美之詞:男人們稱贊那位少年劍客是部族的英雄,女人們則紛紛投去青睞的目光。
可白鳳卻對此甚是不以為意,只是向禿發(fā)長老問道:“方才中箭負傷的人哪里去了?”
聽過答復后,白鳳旋即動身前往找尋拓跋獷和慕容嫣的蹤跡。
一路上有許多牧民前去送上自己的禮物了表誠摯的謝意,這大概是因為他們苦于武川鎮(zhèn)囂張跋扈的對待業(yè)已不是一時半刻之事,而是經年累月的結果,其中積累的負面情感難以用言語表達清晰。
而那位少年劍客恰好在今日替他們出了口惡氣,將前來逼婚、搶新娘的武川鎮(zhèn)少將軍賀拔勝趕走,如此厚恩,自然使得他受到上賓的禮遇。
雖然有越來越多的好意送到面前,但是白鳳無一例外通通回絕了。他也沒有過多解釋,只顧一心前去探望拓跋獷和慕容嫣?;蛟S這是在用行動告訴諸位牧民:“此等小事,何足掛齒。”
白鳳尋到照料傷病者的營帳前,還未及近,便遠遠地看見趙小妹站在帳前向自己揮手致意。
小妹懷揣著格外熱烈的好奇心欺身上前,問道:“白公子,那伙到底是什么人?他們是怎么被你趕走的?都怪哥哥他不讓我出去瞧一瞧……”
白鳳回道:“如你哥哥所言,那伙人是武川鎮(zhèn)賀拔兄妹帶領的。至于如何被趕走,也只是打打殺殺的事情,卻也沒有掀起多大波瀾他們便灰溜溜地跑走了,小妹出去怕是要被悶壞了?!?p> 小妹聞后,只得就此作罷,將白鳳帶到營帳內。
此時營帳里站滿了人,且大都是老弱婦孺,她們應該是聽到武川鎮(zhèn)帶人馬來作亂的消息后才匆忙躲到此地的。
其中慕容嫣正在旁人的協(xié)助下將拓跋獷身上的箭矢拔出來,進而處理傷勢。
豈不知那看似硬朗兇猛的身軀里,藏的是一個幼小的靈魂。
拓跋獷只顧著一直喊疼,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無論誰上去按住他的身體,都難免受到無謂的反抗從而被拓跋獷掙脫開來。
他那渾圓健碩的身軀,已經不知推開了多少個好心相助的人,甚至還有不少人因此磕碰出外傷來。
適才一直在旁暗忖的趙括注意到白鳳終于歸來后,才讓那些圍在拓跋獷周圍的姑娘們散開,打算與那位少年劍客一同制住眼前這頭脫韁“野馬”。
他們兩人各自控制住拓跋獷的手腳,幾乎用盡了全力。不過少頃,慕容嫣終于將斷掉的箭頭取了出來,盡管沾得她雙手滿是鮮血,但卻沒人會把慕容嫣與同樣滿手鮮血的劊子手聯(lián)想在一起。
處理完這樁事,趙括隨即告訴眾人來犯的武川鎮(zhèn)兵業(yè)已退卻的消息,驅散了營帳內的閑雜人等,還給慕容嫣一個清靜之地。隨即留下幾位相熟的朋友候在帳外,駐足攀談起來。
得知消息后,以婁菁華為首的一伙人打算速速離開此地進入御夷鎮(zhèn),便就此事與趙括說道:“括哥哥,你看這外面如此危險,為何不快些趕路進鎮(zhèn)?若讓我再遇上那些蠻夷,鐵定也要被擄走當‘新娘’了?!?p> “說得不錯,本以為你家是什么好地方,沒想到比中原人還要不講理!”阿鵑如此應道:“中原人起碼還知道禮義廉恥,壞事都知道偷著做。你們北鎮(zhèn)人倒是‘自由奔放’得很,明著要來搶,卻也不問問別人的意愿!”
趙括聽罷,無奈地連連冷笑道:“呵呵呵……什么‘搶新娘’,這只是他們武川鎮(zhèn)要來立威立勢的借口。你們不知如今北鎮(zhèn)形勢緊迫,武川意欲聯(lián)合其余六鎮(zhèn)組建一支聯(lián)軍,名義上是團結北鎮(zhèn)勢力,用以加強對柔然的遏制,實際上是要侵吞我們土地,然后再圖謀天下!”
“是啊……如今,只剩下我們御夷鎮(zhèn)還在負隅頑抗?!壁w小妹略顯失落地嘆了口氣,又道:“沃野、懷朔、懷荒、撫冥、柔玄,都已經與武川鎮(zhèn)締結盟約,近一年來又時時圖謀御夷鎮(zhèn)的土地,爹爹和鎮(zhèn)將姚大人都為此很是煩惱?!?p> “難不成武川鎮(zhèn)是要重現(xiàn)二十年前的‘七鎮(zhèn)之亂’?”白鳳疑惑地說道:“如今形勢危急,不是互相埋怨的時候,如果要返回御夷鎮(zhèn),恐怕還是要盡快啟程才是,正所謂‘兵貴神速’?!?p> “到御夷還有小半天的距離,我們還是等拓跋兄他們回來再啟程為好?!壁w括回道:“若是讓賀拔勝那廝知道我在此地,肯定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p> 幾人商討作罷,最終決意還是按兵不動,等待外出剿滅狼群的拓跋忡歸來再做打算。
而在這期間,慕容嫣也完成了自己作為大夫的職責,盡管拓跋獷疼得幾乎昏死了過去,但傷口的縫合還算順利。只是在此之后,又發(fā)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慕容嫣發(fā)現(xiàn)拓跋獷一直拿著那支斷裂的弩箭仔細把玩,喃喃著說話,表情呆滯無神,活像是在發(fā)夢。
只聽他一直重復道:“我見過、我見過、這只箭、我見過……”
為了知道這話語有何深意,她將信將疑地跑到外面去尋求幫助。
誰知一走到帳外,便看見白鳳在幾個垂髫小兒面前傳授劍術。聽旁人道,這是孩子們在親眼看見白鳳逼退強敵后,非要纏著他學習精妙的劍術用以保護家人。
而平常對待別人總是異??酥频陌坐P,如今卻一反常態(tài),頗具興致地一邊舞劍一邊說教起來:“莊子有云,夫為劍者,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后之以發(fā),先之以至?!?p> 有攢著兩根小辮子的孩童問道:“莊子是誰呀?”
白鳳便笑著回答說:“莊子是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人,他很厲害,流傳下許多精妙的典籍……”
看見白鳳與小童們談笑風生,慕容嫣頓時便憶起拓跋獷來。于是她便笑盈盈地過去把那位少年劍客從孩子堆里叫了出來,說道:“鳳哥哥,你去瞧瞧阿獷吧,他總是盯著那支弩矢,不知道是那支箭形制特殊,還是別的原因所致。”
白鳳欣然答應,然后囑咐身后的小童先把剛剛教授的口訣記住,方才舍得離開自己的“小徒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