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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這段日子的休整,御夷書院的日常經(jīng)營總算安穩(wěn)下來。
以樊立吳為首的各大夫子主管授人以知識學(xué)問,其內(nèi)容涵蓋天文地理、人文道德,門生拜樊立吳為大先生、大夫子;以白鳳為首,蘇青、虎眼為輔,這三人齊為武術(shù)師兄;最后是以還未到任的陶勿用為首,慕容嫣、阿鵑為輔的游醫(yī)館,門生拜陶勿用為師父,此三位負(fù)責(zé)均授人以藥草知識,閑暇時還會帶上徒弟或者師弟們四處義診。
御夷書院的名號,由此迅速在御夷鎮(zhèn)管轄范圍內(nèi)傳播開。
有幸能在書院內(nèi)進(jìn)修學(xué)問、習(xí)練技藝的人們不吝口舌,在外四處稱頌御夷書院主人的品德高尚;將來意欲進(jìn)入書院的少年和青年們對此艷羨不已,又將御夷書院的傳說口口相道;當(dāng)傳說傳到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者的耳中,前來書院求學(xué)之人自然便日益增多了。
鄉(xiāng)間務(wù)農(nóng)的佃戶聽說了,第二天便把孩子送到書院門前,拿出最好的莊稼來作拜師禮,想要讓自家孩子入門學(xué)習(xí);集上的商人們聽說了,二話不說,馬上便遣人送來禮金和信件,想要讓自家孩子借機(jī)在里面遇上何方貴人;就連塞上放牧的游民都聽說了這件事情,他們自是也想要來御夷書院見識一番。
但是御夷書院主人豈是能想見就能遇見的?
這其中倒也并不因為白鳳自視甚高,而是因為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便常常帶上慕容嫣與師弟荊棘一起外出,神龍見首不見尾,沒有人知道他們具體到了什么地方,在干什么事情。
唯獨(dú)只有一件事眾人皆知——在北方七鎮(zhèn)以內(nèi),關(guān)于那一對少年俠侶的傳聞越來越多、越來越撲朔迷離。
接下來的故事,僅僅發(fā)生在趙括到訪后不久的幾天內(nèi)。
御夷鎮(zhèn)的酒館街向來不拒任何來者,只有這一次,一位貌似與鼠駝子相熟相知的無名劍客突然到訪,把那里攪了一個天翻地覆,駭?shù)镁起^街里諸位見多識廣的店家紛紛在那日早早打烊收攤。
是時晌午,只見一位少年劍客風(fēng)度翩翩地從煩擾的小巷里穿越而過,他身后跟隨有一位俏麗佳人,以及一個年紀(jì)稍小的少年,逢人便問道:“請問閣下,鼠駝子何在?”
時人見他滿面殺氣,皆不敢如實告知,紛紛敷衍回答。不過三巡,那位少年劍客便耐不住性子,當(dāng)即隨意抓過一個酒客,逼問說:“告訴我,鼠駝子在哪!”說話之時,他的手一直禁錮在酒客的咽喉間,簡直要把人勒死。
“鳳哥哥,做事莫要太絕,我們只是問路而已?!鄙砼缘募讶撕醚韵鄤瘢桓?、一根地掰著那少年的手指頭,終是把酒客從莫須有的魔掌下救了出來。
“鼠老大就在那里面,他在那算賬呢!”話畢,酒客雙腳一蹬,躲著那少年劍客,跳離開一丈之遠(yuǎn),連滾帶爬地溜走了。圍觀者十有八九都是鼠駝子的人,他們見到情況不妙,紛紛退卻,想要回去搬來救兵。
那位少年劍客似是知曉大戰(zhàn)將至,回過頭去語重心長地吩咐道:“阿荊,這個地方,你應(yīng)該甚是熟悉吧?”
“師兄,你說得是!”搭話的小少年依然神情凝重,咬緊牙關(guān)地小心翼翼道:“我從小在這里長大,爹爹便是跟著鼠老大,把自己活活給累死了……”
“這樣吧,你隨師姐守在外邊,我先進(jìn)去會一會鼠駝子?!卑坐P話音未落,慕容嫣便擋在她身前,又問一句說:“記住,不要隨隨便便拔劍傷人!你方才……”
“嫣兒,我自有分寸。”白鳳道:“即便方才你不阻我,我也斷不會害人性命。只是面對這些地痞無賴,若僅僅出言相勸,怎能做成事情?”
荊棘隨即應(yīng)和道:“慕容師姐,師兄說得有道理,他們從不是講理的人。如果他們講理,就不會把我爹的死全賴在他自己的身上了!”
慕容嫣向來體貼人心,便即停止?fàn)幎?,目送白鳳一人獨(dú)闖龍?zhí)痘⒀ā?p> 少頃,身旁的酒鋪店家皆不約而同般紛紛豎起木板,關(guān)門打烊。慕容嫣和荊棘二人頓覺不妥,一經(jīng)觀察,果然周遭業(yè)已盡是手持棍棒的乞兒與無賴。
少不經(jīng)事的荊棘登時便向還在酒館內(nèi)的白鳳大聲喝道:“師兄!師兄!外面有好多賊兵!”
“臭小子,你罵誰是賊?”群乞中有人忿道。
荊棘順勢拔出佩劍,那是一把仍未開鋒的三尺劍,與乞兒手中的棍棒相比,簡直如同玩具一般。
“罵的就是你們,一群助紂為虐還混不自知的敗類!”荊棘面目猙獰,盡力將慕容嫣護(hù)在身后,像是準(zhǔn)備進(jìn)行角斗的勇士一樣望著群乞。
須臾,白鳳的聲音從酒館內(nèi)傳來,只道:“嫣兒、阿荊,你們進(jìn)來吧!”
荊棘與慕容嫣相覷點頭,魚貫進(jìn)入酒館內(nèi)。但見白鳳正與鼠駝子相視而坐,談笑有致,一人稱對方前輩、一人稱對方少俠,毫不芥蒂。
“前輩,你的人都來,如此,心中仍有顧慮嗎?”
“白少俠遠(yuǎn)道而來,可不只是為了拜訪我這老駝子吧?”
“非也?!卑坐P竊笑一聲,隨后若無其事地講道:“呵,在下,是要來殺你的?!?p> “什么?”鼠駝子一驚,馬上從座上跳了起來,他手下的乞兒也默契地一同沖到慕容嫣和荊棘身后,使棍陣鉗制住了這二位。
鼠駝子見白鳳依舊悠閑自在地坐在原處,不禁感慨道:“你,居然敢在老朽面前說這樣的話?看來,姚將軍和他侄兒的死,定是與你脫不去干系了?!?p> “我膽敢在你的地盤說這樣的話,是否足以說明,事情仍有回旋的余地呢?”白鳳緩緩解下腰間的佩劍,放在面前的矮桌上,又道:“龍鳴劍,前輩可是一直都想拿到它?”
“小子,你這話是何意?把兵器扔在鼠駝子跟前,莫不是小覷了老朽?哈哈哈……”縷縷狂笑間,鼠駝子眉鋒一轉(zhuǎn),便即伸手欲奪龍鳴劍。正如意料之中,白鳳先他一籌,一手按在劍身上,二人皆以奪劍之姿僵持許久。
“前輩,正如第一次見面時你責(zé)問在下時一樣。”白鳳凝望著鼠駝子丑惡不堪的臉孔,面上并無半分嫌惡的表情,反而是滿眼尊敬,說:“你又憑什么可以得到龍鳴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