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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宿醉過后,白鳳自營帳中醒轉(zhuǎn),但聞營中靜謐,唯有同室熟睡者呼呼鼾聲不停,而聲音來源,正是那慕容嫣與沈瓊枝二人。
由于避嫌就親,兩位姑娘從來到此地后便一直與白鳳共居一所,睡的是草編的席子,沒有被褥,洗漱所用的水也是時(shí)有時(shí)無。此番軍旅生活,實(shí)在勞心勞神。
白鳳從自己的席子上離開,偷偷從外面盛來一盆干凈的水,然后再走到慕容嫣身邊,使絹布輕輕擦拭她身上的污垢——因?yàn)闋I地附近沒有充沛水源,是以營中每人用水都被嚴(yán)加限制,而白鳳則是將自己今日能用的水都取來,只為能替慕容嫣洗一洗身上血腥氣味。
他先替對方輕輕擦擦臉上的污垢。連日來頻頻進(jìn)出傷兵營協(xié)助醫(yī)治,慕容嫣時(shí)常工作至忘我的地步,她的臉蛋上早已積聚起一層油膩的汗?jié)n,在空氣氤氳腥臭的環(huán)境下呆久了,她身上極容易沾染上血腥的氣味,而她卻根本不舍得浪費(fèi)一滴水去洗一洗。
“嫣兒。”那少年輕呵:“我來替你洗干凈,這多臟啊……”
“額?”慕容嫣悄悄睜開了雙眼,頗不情愿地推開濕透的絹布,說:“不要,水本來就少,還管這些作甚?”
白鳳道:“這是我自己的水,為你們留著的?!闭f罷,他看向身后尚在熟睡的沈瓊枝,沉吟半晌:“這水我令人用鮮花蒸煮過,味道可好聞了?!?p> “那……你先讓瓊枝姐姐洗,我用剩下的水就好。”慕容嫣道。
“就一盤水,你也要讓?”白鳳問罷,見對方鄭重地點(diǎn)了一下頭,只好將水盆搬到沈瓊枝身畔,又道:“大小姐,起來洗臉了!”
沈瓊枝迷迷糊糊地立起身子,回道:“你,要替我洗臉?”
“不然呢?”
沈瓊枝難以置信:“我……我不要!不知道是誰在昨夜早早睡去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在外面苦等了這么久!”
“那你自己洗?”
沈瓊枝沒等白鳳同意便先行搶過絹布,說道:“你,出去!”
“怎么了?”
沈瓊枝道:“嫣兒!快把他趕出去,我們一起洗。”
“???”慕容嫣從榻上走來:“鳳哥哥,那……你先回避一下?”
白鳳應(yīng)道:“好!就請兩位大小姐,盡情享用吧?”話畢,他便聽從吩咐暫離營帳,在外等候少時(shí)。
期間帳內(nèi)不時(shí)便傳出兩位姑娘耐不住欣喜若狂而發(fā)出的贊嘆,誰也沒想到,一小盆干凈的水居然能夠比珍珠白銀更令人感到快樂。
“這是什么味道,好香??!”
“是鳳哥哥特意為我們準(zhǔn)備的……”
“終于能好好洗干凈身子了。”
白鳳聽見她們發(fā)自肺腑的喜悅,不禁附和道:“若是你們喜歡,我可以每天都為你們準(zhǔn)備好干凈的水。”
“誒,原來你沒走遠(yuǎn)啊!”沈瓊枝的聲音又驚又怕,回道:“要是你敢往里面偷看一眼,我絕不饒你!”
“鳳哥哥,軍中生活拮據(jù),你作為兵士們的表率,怎能夠奢侈浪費(fèi)?”慕容嫣續(xù)道:“我們,只求偶爾能如此便足矣?!?p> “好吧。”白鳳說罷,便離營帳走遠(yuǎn)幾步。
未幾,兩位姑娘整好儀容著裝,再從帳內(nèi)走出,白鳳前去相迎,只見她們不停嗅著身上的氣味,表情非常愉悅滿足。
“二位,可滿意?”白鳳講道:“今日你們便不必去協(xié)助軍醫(yī)了,好生歇息吧?!?p> “真的嗎?”沈瓊枝猛然大喜,抱著慕容嫣的胳膊問道:“嫣兒,今天就別去了吧?鳳哥哥都這樣說了……”
慕容嫣遲疑半刻,憂心忡忡地望向白鳳,說道:“真的不需要了嗎?”
“是的,我們打了勝仗,死傷又沒幾人,大家都高興,你們也應(yīng)當(dāng)要高興些?!卑坐P道:“整日與死傷士兵待在一起,多少有些委屈你們。”
慕容嫣點(diǎn)點(diǎn)頭,回答道:“好吧,如果營中有任何傷員需要相助,請鳳哥哥一定不要忘記我們?!?p> 白鳳欣慰地笑道:“好,若有需要,我一定會知會你們一聲?!?p> “等等!”沈瓊枝突然質(zhì)問道:“鳳哥哥該不會以為,就憑一盆干凈的水就能打發(fā)我們了吧?”
“怎么說?”
沈瓊枝道:“昨夜,你為何不應(yīng)戰(zhàn)!難道,大名鼎鼎的白鳳將軍會害怕我這么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
“并非如此,我只是覺得沈姑娘執(zhí)意找我對決,必定事出有因,在知道背后隱情之前,我絕不應(yīng)戰(zhàn)?!卑坐P說罷,便即走來一個傳令小廝,只道黃一笑有事要尋白鳳本人。
“等一下!”沈瓊枝喝止道:“黃泉將軍跟我說了,如果我能在相撲上贏你一次,他就答應(yīng)帶我上戰(zhàn)場?!?p> 白鳳驚詫道:“什么,你想上戰(zhàn)場?”
“怎的了?”沈瓊枝不解道:“我沒見過戰(zhàn)場長什么樣,我只是去看一眼,我不會上陣殺敵的!”
“不行,絕對不行?!卑坐P毅然拒絕,說:“就算我讓你贏了相撲比賽,我也絕對不會同意讓你上戰(zhàn)場。”
“憑什么!”沈瓊枝怒斥道:“你又不是圣姑婆婆,憑什么這么管我?”
“你!”白鳳道:“嫣兒,你說,我該不該讓沈姑娘去?”
慕容嫣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只能輕輕地說了一句:“瓊枝姐姐只是去看一眼,應(yīng)該不打緊吧?”
“嫣兒,怎么你也……”白鳳無奈笑道:“難不成,你們真的以為在戰(zhàn)場上會跟相撲游戲一樣有趣嗎?”
沈瓊枝理直氣壯地聲明道:“所以,我更要去見識一番??!哼,反正我又不是跟你去。”
話畢,沈瓊枝帶著慕容嫣回營歇息,二人好似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好,我去跟黃大哥說一聲?!卑坐P往營帳方向大喝道:“我就算是將你五花大綁,也絕不會允許你去送命的,沈姑娘!”
看帳內(nèi)沒有回應(yīng),那位少年便轉(zhuǎn)身走了?;貞浧鸪踝R時(shí)的境遇,白鳳清楚地知道自己即便可以暫時(shí)困住沈瓊枝,也不可能讓她的內(nèi)心就此罷休,于是乎,就只能從黃一笑那里找尋因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