轆轆的車輪聲傳來,重重禁軍圍繞在姜梧舟身邊,他看了一眼姜思蘅所在的黑漆馬車,鑲金嵌玉的窗牗垂下蜜合色軟緞簾幕,被一只手輕輕撩開。
她瘦了,臉色有些蒼白,看見坐在馬上到姜桓舟探尋的眼神,微微牽了牽唇角,“太子哥哥。”
姜桓舟翻身下馬,吩咐身邊道:“不用這么多人,一隊禁軍隨行即可?!?p> “二位殿下出行,不可輕視,還是讓我等隨殿下一同前往西山法明觀吧?!苯娛最I(lǐng)何安聞言連忙勸祖道。
“何大人思慮的是,但這么浩浩蕩蕩一群人恐?jǐn)_了西山方外之地的清凈,我看不如這樣吧,禁軍互送二位殿下至西山下,只派一隊人馬上山便是?!眳曲Q起拍了拍何安的肩膀,“此次祭廟,是二位殿下自行前往,自然不需用如此大禮來對待。過幾日國祭,禁軍再全數(shù)隨行吧?!?p> 何安窺見姜梧舟已然不耐煩地下馬去了姜思蘅的馬車,心中也不愿惹怒諸位貴人,連忙賠笑道:“是是是,吳公子說的是。那我等便隨駕至西山下等待?!?p> 浩浩蕩蕩一群人前往城外,姜思蘅倚在側(cè)壁上閉目小憩,姜桓舟無言看了她一會兒,摸了摸鼻梁,無奈道:“蘅兒在怪我?”
“太子哥哥多慮?!苯嫁繉ι纤麥厝岬啬抗猓猿暗匦α艘幌?,“只是他不愿而已?!?p> “本宮也實在不知他會借此機(jī)會……”姜梧舟垂下眼眸,伸手撫摸姜思蘅的臉頰,把她帶進(jìn)自己懷里,“你自幼就喜歡他……本宮看在眼里?!?p> 察覺手上又有濕漉漉的淚水,姜桓舟低頭吻了吻姜思蘅的鬢發(fā),溫言安慰道:“不是蘅兒的錯。別傷心?!?p> 有幾分低啞的聲音帶著哭腔從懷里傳來,她抬起濕漉漉的眸子,“答允我,我們永遠(yuǎn)不要分開,好不好?”
姜桓舟臉上淺淡的笑意有幾分僵硬,伸手撥開簾子見到滿天斜陽映照著無垠的碧空,撫了撫她的額發(fā),柔聲道:“蘅兒,你看,西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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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桓舟站在窗邊見姜思蘅點燃香燭,跪在靈堂內(nèi)向著王后的靈牌拜了三拜,用手帕擦掉眼角的淚水,朱唇輕啟不知在說些什么。
“太子哥哥?!苯嫁炕仡^輕喚他,“阿梧此時為何此時還未到?”
“你閉門不出的日子里他隨國師閉關(guān)修煉去了,父王見你情緒低落知會了宮人不必驚擾。”姜桓舟看了一眼窗外的日落解釋道,“此次母后小祭,我二人足矣。”
“不好了,殿下!”窗外突然一陣嘈雜喧鬧聲,兵器“乒乒乓乓”地碰撞著,一個將領(lǐng)猛然推來門,急切大呼道:“殿下!我們的人馬人襲擊!請隨我撤離——”他話音未落,忽然瞳孔瞪大,一節(jié)染血的白刃已經(jīng)自他胸口穿過。
“快走!”姜桓舟臉色瞬間蒼白,欲轉(zhuǎn)身,那冰涼的白刃已經(jīng)懸落在他的脖頸上,來人按住姜桓舟的肩膀,面上帶著幾分得意之色,道:“你們的人馬已經(jīng)被全數(shù)控制。乖乖隨我來吧?!?p> 那人面黑蓄須,身著一身勁裝,帶著皮革護(hù)腕,正是靈洲宮宴上消失蹤跡的歸墟使臣之首!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門口躺著十幾具剛死不久的尸體,幾個黑衣人舉著火把盯著她,姜思蘅跟著那首領(lǐng)一路走進(jìn)法明觀的主廳。
剛踏入廳堂,便見方丈等道人全部被人打暈了捆綁著扔在一個角落,隨他們上山的一隊禁軍已經(jīng)全部被殺光,尸體橫陳,血流一地。唯有吳鶴起還活著,被綁在柱子上。
主廳的蒲團(tuán)上卻坐著那些在數(shù)月之前襲擊宮禁后消失的歸墟使臣。躺在正中央翹著腿的,是一張熟悉的英俊面容。
“皈隱!”姜桓舟瞪大了眼睛,轉(zhuǎn)頭向身后人怒喝道,“你們究竟要干什么?”
那使者首領(lǐng)扼住他的肩膀笑道:“靈洲太子殿下別緊張,我等此次不過是奉歸墟淮陰王之令邀請思蘅帝姬前往鄴城一游,并未存有惡意。”
“你們膽敢!”姜桓舟怒斥道,“我父王一向是支持你們淮陰王殷追,馬匹財貨出資不少,可謂厚待,你們?yōu)楹瓮髫?fù)義要劫持靈洲帝姬?”
“哥哥!”姜思蘅見他急怒轉(zhuǎn)頭,使者首領(lǐng)的刀卻絲毫未動,硬生生在他脖子上卡出一道血痕!
“我等不過奉淮陰王之命,帶帝姬前往歸墟,等到什么時候戰(zhàn)事停息,我等自會送還思蘅殿下。”那使者首領(lǐng)悠悠道。
“我說各位大哥,靈洲國世家公子不少,就連皇子不是還有姜雍姜彥二位殿下么,你們要一個人質(zhì)威脅靈洲,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綁在柱子上的吳鶴起皺著眉打斷了他們的話。
皈隱翻身站立,數(shù)月不見,他已經(jīng)比姜思蘅高了。他瞄了一眼咬著唇的姜思蘅,唇角一勾道:“思蘅殿可是靈洲唯一的帝姬。先王后所出,國主又親自賜名“思蘅”,這個名字已經(jīng)足以說明她非一般人可比。”歸墟眾人都笑起來。
“太子殿下、吳公子還有這一屋子道士的命都在我們手里,思蘅殿下還是快做決定吧。”使者首領(lǐng)把手中刀又逼近了姜桓舟。
“蘅兒!”姜桓舟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靜,脖頸上青筋直跳,搖搖頭道:“山下,何安!”
皈隱不耐煩地冷哼一聲,瞬間抬手在姜桓舟脖頸上一劈,把他倒下的身子推給收起刀的使臣首領(lǐng)。隨即偏過頭瀲滟地朝姜思蘅一笑,“我勸殿下不要保不切實際的幻想,山下也有我們的人負(fù)責(zé)拖住,他們要是敢上山,就會看到一屋子死人。”
他的眼光在在姜桓舟身上停了幾秒,意有所指地明顯威脅在他做來卻冶艷又危險。隨即款款走向姜思蘅,伸出一只手。
“倘若我隨你們?nèi)w墟,這些人你們要怎么處理?”姜思蘅看了一眼眼前那只蒼白的手,冷冷地抬眉問道。
“我保他們平安無事?!别щ[臉上的淚痣隨著肌膚的牽動在燈下閃爍了一下,“你只能相信我了,姐姐。”他的手依然停在半空中。
“說話算話?!苯嫁啃囊粰M,牽住了他的手。皈隱的臉上閃過一絲邪氣的笑容,順勢把她往懷里一帶,輕薄似地?fù)ё∷募?,向著身后諸人道:“走吧?!?p> ×××××××××××××××××××××××××××
后山一條僻靜的小路,幾十黑衣人駕馬悄然下山,中間圍繞著一輛最普通的青簾馬車。
馬車?yán)?,皈隱看著懷里被繩索縛得死死的姜思蘅笑了笑,伸手從一排立柜里取出一只朱漆云母梅花形宮制攢盒放在姜思蘅腿上,揭開蓋子輕輕道:“砌香櫻桃、蓮花酥、翠玉豆糕,有沒有喜歡的?”
姜思蘅依舊面帶慍色,轉(zhuǎn)過頭去,只當(dāng)聽不見。
“都不喜歡?”皈隱眸光微動,笑道:“等到了歸墟,你想吃什么都行。”
姜思蘅冷哼一聲,眼光只盯著窗牗,依舊不理會他對自己的和顏悅色。
皈隱輕輕地笑出了聲,伸出左手掐住姜思蘅的下巴迫使她轉(zhuǎn)頭看著自己。姜思蘅怒道:“放手!”皈隱卻趁她開口說話之時另一只手拈起半塊蓮花酥往她嘴里一送。
左手瞬間點了她的啞穴,扼住她纖細(xì)的脖頸,貼上去勾唇笑道:“我這個人,最喜歡強(qiáng)迫。你越是抵觸,我就越高興!”
姜思蘅一下子被逼得吞咽,嗆得連連咳嗽了幾聲。皈隱的手停在她的脊背上,憐愛地輕撫,觀察她微微的顫栗。
見她又平靜下來,皈隱一只手撩開青布車簾,對她說:“這漫山大火像不像在追趕我們?!?p> 姜思蘅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乍然流露出無比的急切與恐懼,皈隱又笑了,無辜地眨著眼睛道:“放寬心,我們放的火?!?p> 姜思蘅亂踢的腿被他一只手按住,動彈不得。皈隱惡劣地欣賞著她急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又忍耐下去換作一副恨不得立刻拔劍殺死他的神情。
“殿下,你真的誤會了。”皈隱的眼中似有火光跳動,“我們從后山放火,燒到前院主廳的位置所用時間,足夠山下那些酒囊飯袋趕上山救他們。放心,我一向言而有信,旁人難說,但你兄長我命人將他放在最外間,必然死不了的。”
說罷,伸手解開她的啞穴。姜思蘅看著他臉上浮現(xiàn)的惡劣無比又風(fēng)流冶艷的笑容,狠狠吐出一個詞:“瘋子!”
皈隱聞言,湊近她緊緊抱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輕感喟道:“姐姐,我們即將離開你們靈洲的王都了?!?p> 故人在滿天山火中等待被禁軍救援,故國在一輛馬車的窗外愈行愈遠(yuǎn),帝姬的命運懸在生死之間……
念念卿云
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喜歡這一章,更到現(xiàn)在終于有點言情的感覺了也是不容易。 女主不白蓮啊,她只是比較善良,此時還是小姑娘嘛,她也在一直成長的。姐妹兄弟們千萬別急啊。 最后,祝大家婦女節(jié)快樂! 求收藏,求評論,求票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