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一頭栽倒,他還沒有昏聵到聽不懂程風說什么的地步,“孝節(jié)義,禮義廉”,這分明是程風罵他不忠,無恥,這樣大逆不道的當面謾罵,直接擊中了他脆弱的神經(jīng)。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將程風當場斬殺,但是自從董卓專權(quán),皇帝被玩弄于股掌之上,他們一幫大臣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甚至不得不在董卓的淫威下低頭屈服,這不是“不忠,無恥?”還能是什么?
罵得對呀!
程風見王允倒地,急忙去扶,嘴里卻是說道:“王司徒,您老位高權(quán)重的,我不過是轉(zhuǎn)述了老百姓的一句話而已,不用行如此大禮吧?”
王允一聽程風此言,接著一口老血“噗”的一聲就噴了出來。
行禮?行你奶奶的腳,你見過如此噴血行禮的嗎?你如此鋪排謾罵與我,還以為我在給你行禮?你以為我王允脾氣好好欺負?老子堂堂司徒大人,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螞蟻!
王允已經(jīng)被程風氣得半死,一摔程風攙扶的手,自己站起來,指著程風,又感覺身子虛弱,急忙坐下,喘息了兩聲,才狠狠的說道:“你姓什么,叫什么,為什么指桑罵槐,說我不忠,罵我無恥?今天要是不給我說清楚,你這小店,你這人,我王允絕不放過。”王允雖然知恥,但是被程風這樣說出來,心里當然還是很不爽。
程風知道這下把王司徒徹底給激怒了,不過這是亂世,王允畢竟是有良知的朝廷重臣,不用一點猛藥,估計也不能戳到他的痛處。
程風還在想如何回答,小雨突然說道:“這是我哥哥,他叫程風,我叫程雨,兔子牙爺爺是不是要殺了我哥哥?”
小雨這話一說,王允身子又是劇烈的晃動,程風也是一陣肝疼,小雨,小雨呀,你不說話沒有人覺得你是啞巴,干嘛非要說的那么直接,完全是挑釁你知道嗎?本來王允還不想下殺手,你這樣一說,你哥還有命嗎?
“嗯?殺人?小弟弟覺得我嗜殺成性嗎?”王允突然看著小雨,不過臉上的好奇超過了憤怒。
程風突然冷冷的說道:“司徒大人,小孩子的一句玩笑,您老也不會當真吧?不過您老雖然沒有嗜殺成性,但是你今天走在朱雀大街上,難道沒有聞到一種特殊的氣息嗎?你難道能心安理得的從這里走過嗎?畢竟這也是你上朝和回家的路,你能容忍這種氣味在朱雀大街上蔓延,而你全當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嗎?”
王允張大嘴問道:“你說的是什么意思?”顯然王允對昨日的事情也許聽說了,但是絕對沒有想到會有多么離譜。
程風說道:“王司徒果然是獨善其身呀,昨日朱雀大街血流成河,您老竟然不知?或許是不想知道吧?我們兩的父母昨天也死在這個門口,一條朱雀大街,昨天被斬殺枉死的不下百人,王司徒可以不用計較,而老百姓對你的六個字的評論,你卻怒火中燒,我看王司徒很配‘孝節(jié)義,禮義廉?!@六個字,我一介平民,就算現(xiàn)在王司徒突然爆發(fā)了雷霆之怒,將我兄弟二人當場斬殺,那又如何,父母已經(jīng)死了,再死兩個也不過如此?!背田L突然感覺到了義憤填膺一樣的憤慨,一點畏懼的意思也沒有了,反而感覺到滿腔的熱血在奔涌。
雖然已經(jīng)死去的父母和自己沒有任何的深情厚義,自己不過是一個偷渡客,撿了一個身體,但是往昔的記憶里,零零碎碎的父母對前身的寵愛,甚至達到了溺愛的程度,程風占了人家的身體,一句正義的話都不敢說,那的確不是程風的風格。
“我要媽媽?!毙∮晖鄣囊宦暰涂蘖恕4饲俺田L騙小雨說父母出遠門,小雨竟然相信了,此刻程風一激動說出了實情,小家伙首先崩潰了。
王允額頭上突然冒出了冷汗,不知道是慚愧還是義憤,但是突然站起來,對程風拱手就是深深的一禮。程風冷傲的背過了身體,去擦小雨的眼淚。
王允身體劇烈搖晃,顫聲說道:“程掌柜,雖然你年級輕輕,但是聽你一席話,讓王允醍醐灌頂,朱雀路我王允十幾代祖先在這里生活,我沽名釣譽,也托祖先的庇護,混到司徒的高位,但是連簡單的安寧和平靜都沒有帶給這條自己每天經(jīng)過的街道,我王允何止是不忠和無恥,簡直一點忠孝節(jié)義,禮義廉恥都沒有,上愧對國家皇上,下愧對祖先友鄰,你罵得對,罵的痛快。哈哈哈——”王允突然慘然大笑,兩行老淚狂涌而下。
程風擦完了小雨的眼淚,看王允已經(jīng)徹底的崩潰,走近了王允,將他扶著坐好,才淡淡的說道:“司徒大人,在下剛才魯莽,控制不住情緒,說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觸怒了大人,在下深表歉意,其實那些話并非市井的傳言,而是我自己隨意編造的,目的就是想刺激一下王大人,看來我還是過于莽撞了?!?p> 王允驚訝的問道:“你說我不忠無恥,真的是你編造的?而不是市井對我的風評?”
程風苦笑道:“是我編造的,不信你出去問問,沒有人如此不堪的風評您老。”
王允一拍大腿,凄然說道:“哎呀,原來程掌柜才是隱藏在民間的大才呀,我王允自問為官清廉,但是面對強權(quán)的壓制,面對刀槍的威脅,實則一個懦弱之人,朝綱不振,皇上蒙羞,國家動蕩,四海之內(nèi),怨聲載道,我王允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呀,程掌柜,要不是你一頓劈頭蓋臉的斥責,我還昏蒙如在夢里,請程掌柜受王允一拜。”王允淚光閃爍,真情涌動,就要跪下給程風磕頭。
這尼瑪也太夸張了吧?不就是罵了你幾句,用的著如此大禮感激,要想感激,多買幾只燒餅,程風我對國家大事沒有興趣,只想要銀子。
程風心里吐槽,感覺還是這大漢官民更加率性,而且有那種主動找抽的潛質(zhì),只要知道自己錯了,立刻就把膝蓋貢獻給你!這個調(diào)調(diào)程風很喜歡,不像前世那些貪官和奸商,根本都是不要臉的主。
程風扶住了王允,說道:“程風不敢,程風不過直率任性了一點而已,請王大人見諒,司徒大人任重道遠,千萬要保重,來來來,請坐下,吃一口燒餅,緩解一下情緒?!?p> 程風前面突然爆發(fā)了憤青的怒火,但是也不過是說說而已,他也不知道歷史現(xiàn)實中的王允會不會有羅貫中筆下那么有血性,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陷入了歷史的泥沼,不是在悠閑的午后,看亂象的三國演義,先要保命,然后才是其他的事情。王允既然沒有追究他的無理,還是適可而止,燒餅外交才是正事。
現(xiàn)在主要的心思都在燒餅上,程風將盤子推到王允面前,王允嘆息了一陣,才苦笑著拿起了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