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為什么不想露臉呢?
桃夭夭的答案除了渝洋也再沒有什么能左右她的了。
現(xiàn)在也許該叫渝洋莫長風(fēng)了。
五十年前,桃夭夭終于找到了第三世的渝洋,他長得比以前更好看了,尤其是那雙眼睛,跟以前都不一樣。
當(dāng)莫長風(fēng)還是渝洋的時候,他的眼睛干凈的就像他掌管的人世間最純凈的水。好像一眼就能直接看到他的心底,然后就會把他裝進(jìn)自己的心底。
可是莫長風(fēng)不一樣,他的眼睛一點也不純粹了,深的像一潭深淵,墨黑色像九重天沒有月亮的夜晚,濃的化不開。
可是桃夭夭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是渝洋的眼睛,現(xiàn)在是莫長風(fēng)的眼睛。
桃夭夭第一次見到莫長風(fēng)是在臨江樓,她感覺到了渝洋的氣息,在京都找了許久,終于在那個下著小雨的下午找到了他。
這一世,她準(zhǔn)備看著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唐突的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讓他因為自己一世又一世的受苦,經(jīng)歷輪回,卻每每不得善終。
那天,他在樓下,她便去了樓上。他喝了一下午的酒,還和以前一樣千杯不醉。
她喝了一下午的茶,乖乖聽話,他不陪著她她就滴酒不沾。
她就那樣看著他,不驚不擾,一句話也不說。
他就坐在那里,不言不語,偶爾望著窗外愣神,還抬頭往樓上看了幾眼,桃夭夭以為是自己的眼神過于灼熱,便匆匆移開了視線。
后來,天很晚了,酒樓也要打烊了,他便起身離開了。
他撐著油紙傘在前面走著,桃夭夭就淋著小雨在他身后跟著。
其實她完全可以不被雨淋到的,但她想,既然決定了不去打擾他,不能和他有太多交集,那總要有點什么證明自己又找到他了。那就索性淋點雨好了,最好再大病一場,那樣,就真的可以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了。
青石板鋪的街道上有零零散散撐著傘,淋著雨走夜路的人。
就只是這樣跟著他,桃夭夭就覺得這是世間最美好不過的事情了吧。
深深地愛一個人,就是這么的幸福,就是就是這么無奈,就是這么的折磨人,就是可以讓一個驕傲的人越發(fā)狂妄,也可以讓一個驕傲的人變得小心翼翼。
只要走在同一條路上,只要在同一片天空下,即使看的地方不同,都覺得無比幸福。
可是有時候,幸福過頭會讓人感覺好像在做夢。
就像莫長風(fēng)突然停下了腳步,突然轉(zhuǎn)過了身,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和桃夭夭對視。
那一刻,即使聰明如桃夭夭也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了,是該假裝繼續(xù)往前走還是應(yīng)該轉(zhuǎn)身跑開,或者用法術(shù)消除他的記憶?
還沒等桃夭夭想好,莫長風(fēng)就已經(jīng)走到了桃夭夭面前,一言不發(fā)的拉起桃夭夭的手,然后把手里的油紙傘放到了桃夭夭的手里。然后,一言不發(fā)的離開。
那一刻,像是回到了莫長風(fēng)的前世。
那時候的莫長風(fēng),不是渝洋也不是莫長風(fēng),那時候的他真的可憐的讓人心疼,那時候的他叫華灼,是個什么都沒有也什么都不會的毛頭小子。
那一世,桃夭夭找到他以后就幾乎天天黏著他,她不叫他的名字,而是跟在他后面喊他夫君,喊他小相公。
起初,他被氣紅了眼睛,然后他慢慢的紅了臉,再往后,他說,“小娘子,我什么都沒有,我能娶你嗎?”
這句話,就是桃夭夭跟在他身后淋雨,鬧著要和他撐一把傘的時候,他給她遞傘的時候說的。
所以,當(dāng)莫長風(fēng)給桃夭夭遞傘的時候,她竟然荒唐的以為,他還記得她。
但是,永遠(yuǎn)都不可能了。
當(dāng)桃夭夭親自給他喂下鎖命丹的時候,桃夭夭就知道,他們這次再無可能了。
但她心甘情愿,不能相識,不能相戀又如何,只要他能陪著她一起永生,一起走完所有的暮海滄桑,她就還是那個無所畏懼的驕傲的桃夭夭。
她不管,她就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