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葉清沅在一陣陣撲鼻而來的烤肉香味中醒來。
貌似,來源于外面。
她揉揉饑腸轆轆的肚子,懵懵懂懂記得些,昨晚本是去找線索,卻喝醉了酒。
應該偶遇到救命恩人季昀,還打了招呼。至于后來怎么樣,著實就想不起來了。
環(huán)顧了一下房內(nèi),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侍女在,寒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九幽?!?p> 清沅邊下床穿鞋子,邊喚道。
“在?!本庞膽?,快步矯健入內(nèi)。
“寒煙呢?怎么房內(nèi)一個人都沒有?”
“她……,她被……叫到謙院,幫忙去了……”九幽眼神閃爍,不敢直視。
“謙院?還沒忙活完啊?!?p> 謙院是小公子葉皓淵的別院,幾天前就選派了全府上下最靈動的丫鬟仆人去打理。熙熙攘攘的十幾個人在那里伺候著,這還嫌不夠,竟然又將寒煙調(diào)走。
清沅雖是不樂意,但一想到她剛得知的身世,與萱芳室的浣珺一樣,不過是被收留的外人而已。
怎么能和根正苗紅,血脈相承的堂堂國公府小公子相提并論?
罷了,忙完后,總得把人給放回來的。
無奈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嚕叫了起來,寒煙又不在。
九幽是習武之人,自然聽的真真切切。
“沅小姐,不妨,不妨出去走走,說不定,能有吃的……。”
清沅看了一眼閃爍其詞的九幽,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找不出來什么。
畢竟,外面烤肉香味還是挺勾人的。她最終還是做了一只被牽著鼻子的小饞貓,順著香味,一路尋了過去。
不知不覺,竟來到了謙院門口。
清沅駐足,濃濃的香味正是從里面?zhèn)鱽?,依稀可見青煙彌漫?p> 這小公子難不成在院子里自駕篝火,烤野味?
正思忖間,清沅左耳微動,一聲極其細微的琴響,飄入耳膜。似輕觸絲弦,急切,又帶著殺氣。
“小伎倆。”
她閉目凝神,掌中結(jié)出靈力,微微側(cè)身后仰,只伸出兩個指頭,輕飄飄的眼前一捏,就捉住一枚銀針。
“什么人?”環(huán)顧四周,未見人影。
“錚……”
回答她的,卻是一聲琴調(diào)后,切切而來數(shù)枚銀針,襲向她周身重要脈穴。
“看來是個醫(yī)師?!?p> 清沅可不想被扎成刺猬,她微微蹙眉,掌中藍色澈冰訣迎上,將銀針阻落在身體一丈外。
隨后輕踮腳尖,騰身而起,順手揪了一片柳葉。指尖幻冰,柳葉便成了一支寒光閃閃的利器,朝著一棵樹飛去。
“哎呀。你來真的??!”
樹被柳葉冰穿透,窄窄一條縫隙。
隨聲從后面走出一位青衣少年,他捏著柳葉,臉色都被嚇成了慘白色。
清沅愕然,此人年仿十五六歲,眉宇間卻有一股將領(lǐng)的威儀。除了皮膚略顯粗糙外,長相還算清秀。不像是刺客,穿衣打扮倒像是位世家公子。
他是誰?
“二姐,你剛才出手毫不留情,莫不是真不認得我了?”
葉皓淵心有余悸,撫了撫脖頸處的一道血痕。
樹要是細一點,自己功力再弱一點,柳葉冰的威力再強一點,他的小命恐要完結(jié)于此了。
“二姐?”清沅只覺眉心直跳,又來一個關(guān)系不和諧的弟弟。
她很不友好的瞪了一眼這個見面就用針扎她的弟弟:
“你為什么躲起來偷襲我?”
葉皓淵委屈巴巴:“果然是什么都不記得了,這是我們以前經(jīng)常玩的呀。誰知道,姐姐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手下也不留點情。你看看,差點就被穿喉了。哎呀,疼!”
清沅被他抓住手,朝著身側(cè)拉近一些,將她的手放在受傷,還在流血脖頸上。
卻被渾渾噩噩的清沅用力一按,疼得他呲牙咧嘴。
“柳葉冰寒涼,傷口止血慢。”
清沅見止住血,抽回自己的手,退后幾步,與葉皓淵保持距離。
“二姐,你……”
葉皓淵顯然不適應被這樣拒之千里當成陌生人對待。張張口,卻又不忍責備。
“算了算了。不認得就不認得吧,反正我是你弟弟,總有一天會記起來的?!?p> 說罷,他推著清沅朝著謙院內(nèi)走去。
一路上,葉皓淵喋喋不休。
原來,他自從回來,就前往湘苑找平日最親近的二姐,卻吃了閉門羹。
后來才得知,姐姐太子妃大選前夜,被人設(shè)計,掉入云棲崖。身受重傷醒來后,什么都不記得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姐姐不愿意入宮嫁與那帝王家,故意演的一出戲。
今日一見,原是真的。
“二姐,你猜,我這次回來帶了什么好東西?”
葉皓淵滿臉歡喜,清沅卻是一臉茫然。
“看。”
順著他的手勢,清沅看到寒煙帶著幾個丫鬟男丁,正忙忙碌碌的添柴,扇火。
“這是?”
“烤鹿肉呀。我專程從北境帶回來的活鹿,不肥不瘦,不老不嫩……。哎,小心火,別燙著……?!?p> 清沅沒等他說完,就往燒烤攤前湊,葉皓淵見狀,趕緊叮囑。
熊熊燃燒的烈火上,架著一根鐵棍,上面穿著一只四腳朝天的脫皮鹿子。
這個場景,腦海里竟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怎么樣?香不香?”葉皓淵見她望著烤鹿睜大眼睛,還以為是饞壞了。
“香?!鼻邈溧恼f道。
“來來來,先到那邊坐著等。”
葉皓淵拉著清沅坐在被擺滿各色吃食的桌子前,然后大手一揮,吩咐廚子將烤鹿肉最好吃的地方切下,端至他們面前。
清沅朝寒煙暗戳戳的,投去詢問目光:能吃嗎?
寒煙笑著點點頭,她如蒙大赦:肚子早就餓了,先吃為敬。
姐弟二人邊吃邊聊,漸漸熟絡起來。
葉皓淵對她錯過太子妃大選不以為意,直爽的語氣中,明確表示,幸而沒跳火坑。
“二姐,要我說,你幸好沒入宮?!?p> 清沅從油膩膩的烤肉中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這話要是讓夫人知道,估計也得給你兩巴掌:
“嗯?”
“姐姐的性情太過于冷淡,帝王家免不了三宮六院,妃嬪眾多。你既不懂獻媚,又不會爭寵,終究受冷落的命。與其如此,還不如不嫁?!?p> “懂得倒挺多。”
“還有啊。你本身也不愿意做那金鳳凰,一世一雙人,怎么能忍受得了與她人共享一夫呢?”
清沅停下吃肉的動作,怔怔望著他:這個弟弟,應該深知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