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沙螓婉渾身的酸疼完全消失不見,心情頓時明媚不少。
只是懷里的金條要怎么辦?
金條現(xiàn)在用不了,且不說二人如今一貧如洗,而且沒有絲毫的自保能力,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一家靠著淑娘在灶上那點薪資過活,要是沒有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一個能掙錢的門路,以二人如今的處境,根本護不住這筆巨款。
懷璧其罪啊!
要不就先掰個小角用用?
沙螓婉盯著金燦燦的金條,半天都想不出個好辦法。
算了,先找個能掙錢的營生,有個借口再來用這些錢。
做了決定后她便不再糾結(jié),回到倉庫找到一盒維生素片和一罐蛋白粉,揣在懷里就下了樓。
走到客廳,環(huán)顧四周。
——哈!
這該死的要怎么出去?
沙螓婉皺眉查看了四周,有點煩躁。
沒有門,四周墻壁上也沒有機關(guān),落地窗是防彈玻璃,所有的通道都是由遙控器控制——
等等!
沙螓婉快步走到凌亂的遙控器前,仔細翻撿了半天,什么都沒有。
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有些氣餒,拄著膝蓋皺眉思忖,余光無意間忽然掃到腳踝處,不由一愣。
——腳踝處的紅痣依然紅彤彤的,格外惹眼。
沙螓婉抿了抿嘴,伸出手,試著在紅痣上按揉兩下,一股熟悉的大力倏的突襲而來,將她拉扯出了空間。
——原來是這樣!
沙螓婉坐在自己冰冷的床上,伸手入懷,東西都在,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窗外,天光已然微亮,雞鳴狗吠聲稀稀拉拉傳來,沙螓婉聽到隔壁淑娘的房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人已經(jīng)起來了。
她也沒有再躺下,沒有等淑娘出來就進了廚房。
記憶里的活計沙螓婉做得很順手,很快灶膛里的火就燒起來了,燒了開水煮了粥,切了點腌菜,熱了幾個糠米窩頭,一切準備就緒,淑娘這才從屋里走出來,拖著左腿艱難地挪動。
她的腰似乎比昨天更彎了。
沙螓婉看了一眼,心里酸澀得厲害,趕忙轉(zhuǎn)開眼睛,一邊想著原主果然很孝順,走了都放不下自己的寡母,一邊清了清喉嚨說:“娘,早飯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你先回房歇著,我來端飯?!?p> 淑娘正揉著腿,聽到沙螓婉的話驚詫的抬頭看去,愣在了臥房門口。
“婉兒你怎么起得這么早?”
“睡不著就起來了?!院笤顼埼襾碜霭?,”話剛說到這里,就看到淑娘臉色一沉,張嘴就要訓(xùn)斥,沙螓婉趕緊補充解釋,“放心吧娘,耽誤不了課業(yè)。一定今年給您考個秀才回來?!?p> 淑娘的話被堵了回去,看著女兒瑩白的臉龐在晨曦中熠熠生輝,心里的氣也消了大半。她點點頭不再說什么,回身進了房間。
沙螓婉見狀松了口氣,麻利地端了熱水送進去讓淑娘洗漱,然后擺了桌端上飯菜。
倆人簡單用過飯后,沙螓婉拿出裝著維生素片的陶罐遞給淑娘:“娘,這是那個秦一經(jīng)少爺送給我的補藥,說是能驅(qū)寒震痛,您先吃著,每天一粒。有用的話我以后給您再買?!?p> 淑娘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頭說:“娘不用。太貴重了你給人送回去?!?p> “他人已經(jīng)回去富城了?!?p> “那就留著,等他再來的時候還給他?!?p> “……這藥的藥力三個月后就散了,不用的話不是浪費了么?”沙螓婉不甘心地哄勸道,往前遞了遞陶罐。
淑娘冷了臉,眼里帶著些微的失望跟苦澀,“娘怎么教你的?天下沒有白占的便宜,你跟二少爺是什么關(guān)系,他為何要給你這么貴重的東西?你又為何會伸手接了別人無償?shù)酿佡??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你不懂嗎?……娘不是太小心眼,可你也得想想人家一個正經(jīng)高門少爺為何會無緣無故對你好。”
淑娘放下碗筷,揉了揉腿,片刻沒說話,只沉默著坐在竹凳上望著窗外發(fā)呆。
沙螓婉一嘴的苦澀,得了,維生素片是送不出去了,干脆以后直接碾碎了摻到早飯里吧。
她低著頭想著有的沒的,忽然耳邊傳來淑娘的輕嘆,“娘沒用,這些好東西娘沒辦法給你。以后——”
“娘!”
沙螓婉急了,打斷淑娘的自責(zé),看著淑娘泛紅的眼眶急得直跺腳,這送個藥怎么還把人惹哭了呢!
“娘我沒有眼皮子淺,我這就把藥放起來,等見了他后就立馬還回去。以后我再也不拿嗟來之食了,娘你、你別哭啊!”
淑娘偏開頭悄悄抹了把淚,只點點頭,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沙螓婉趕忙跳起來搶過活計,乖覺的收拾了廚房,拿著書袋攙著淑娘,將人送到別院門口,眼看她慢慢走進去,身影消失不見后,這才苦笑著長長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朝學(xué)堂跑去。
早上空氣清涼,沙螓婉一邊跑操晨練,一邊留意著莊子里的情況。
這里是私人產(chǎn)業(yè),佃戶四十來戶,加上管家仆從侍衛(wèi),零零總總差不多總共就一百來號人。除卻農(nóng)田跟溫泉,這片山林里只有這一座別院,離得最近的小鎮(zhèn)也得有半天的路程。
四面的環(huán)山倒是挺好的狩獵場地,可獵物怎么賣出去,賣給誰,還有,她要從哪里詢問物價呢?
一大堆問題,沙螓婉想得頭痛。
來到學(xué)堂里,屋里空無一人。
沙螓婉從書袋里拿出昨晚做的兩篇文章放在夫子桌上,又將一張請假條藏在文章下,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書袋放進空間倉中,沙螓婉一身輕松的朝她家后山慢跑過去。
山有小徑,看來莊子里的人也經(jīng)常上山,樹木蔚然成片,遮著陽光,樹蔭下涼快十足。沙螓婉順著小道,一邊辨別著方向,一邊拿著把軍刀,想著先獵只兔子墊墊肚子。
走到山路盡頭的時候,沙螓婉注意到此處已經(jīng)是半山腰了,她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俯瞰下去,能看到自家那個矮小破舊的茅屋,再遠處就是莊子里佃戶的村落,村落西南邊,是青磚紅瓦的別院,別院是個兩進四合院,沙螓婉仔細辨別了一下淑娘所在的廚房位置,應(yīng)該在前院靠垂花門影壁西側(cè)處。
看完了莊子位置,沙螓婉將目光投向了更遠處的平原地帶。因為行軍習(xí)慣使然,沙螓婉每到一個新地方,首先做的就是判斷位置,此刻她能看到一條顏色淺白的大道在莊子不遠處開始出現(xiàn),然后蜿蜒往前延伸,直到繞過一座山,隱沒在山背后消失不見。
這應(yīng)該是往北的走向。
歇足了勁兒,沙螓婉站起來拍拍屁股轉(zhuǎn)身朝山上走去。手上的長刀被用來開路,仗著身形矮小,沙螓婉很順利地一路往上,此地人跡罕至,地上野獸的腳印清晰可見,還有熱騰的糞便跟動物白骨。
沙螓婉走了半天,累得喘了一會兒氣,找了個樹樁坐下來休息。
左手邊有一串腳印,旁邊還有蛇褪下來的干皮,空山鳥鳴,很寂靜,沙螓婉平復(fù)了呼吸,正要起身接著爬山,忽然從北邊傳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