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搖頭,頓了片刻又道:“抓人抓了好些個年頭了,自從俺聽到有人說起這事兒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五六個年頭了。他們抓的人好似是個婦人,有人說找的是個未成人的年輕姑娘,有人說他們在找一個婦人,還有的說是找老嫗?zāi)?。?p> “那他們將人抓起來,說了什么理由沒?總不能平白無故就騷擾百姓吧?”
男人的眼淚又下來了,吸著鼻子道:“昨日他們告訴俺,俺娘子是叛賊遺孤。俺娘子跟俺一個村子長大,多年前逃荒來的富都,根本不是什么遺孤呀。俺拼命解釋,可那些大老爺都不聽……”
“那抓走的人會被關(guān)在哪兒?”沙螓婉想著這件事既然已經(jīng)持續(xù)了這么多年,而且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那應(yīng)該已經(jīng)半透明化了,關(guān)押地點想來不應(yīng)該是秘密。
男子道:“不知道,昨日俺找了所有的府衙,他們告訴俺抓去的人不會被關(guān)在牢獄中,沒有人知道在哪兒。俺還問了以前被抓走家人的人家,他們都勸俺不要費勁了,能不能放回來要看天意,根本沒有伸冤的地方,哪一個官衙都不敢過問這件事的?!?p> 沙螓婉看他又嗚嗚哭起來,這才明白這男人是試過救人,但求救無門絕望了,這才了無生趣想自殺的。
“你娘子叫什么?”
“……叫江娘,她叫江娘。俺姓梁,叫梁大栓?!?p> 沙螓婉想了想,起身道:“我知道了。三天后同樣的時刻我會再來,至于能不能幫你找到你娘子,我沒法保證。找不找得到我都會給你個信兒?!?p> 說罷轉(zhuǎn)身離開,身后噗通一聲,男人跪倒在地,沖著沙螓婉的背影磕頭語無倫次地說著感激的話。
沙螓婉出了門,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天際蒙蒙亮,她揉了揉臉,苦笑著對腳邊的小狼道:“又給自己找了個麻煩事兒,嘖!”
踏著晨光一人一狼快速朝蒼山跑去,一進山就被聞聲趕來的傻寶迎了個正著。
沙螓婉看他褲腳鞋襪都濕了,知道他肯定早早等在林中,心下不由嘆氣,朝他身后看一眼,沒見馮卓,問了一聲師父呢。
傻寶道:“在樹上睡覺。”說罷蹲下來伸手逗弄小狼,小狼非常不給面子地轉(zhuǎn)身走開,傻寶追了上去,一人一狼你追我趕的,在林中玩得不亦樂乎。
沙螓婉見狀,想了想,招手沖傻寶道:“你今天照顧一下小狼,讓它在林子里適應(yīng)適應(yīng)。要是今晚我來不及接它,你照看一下?!?p> 傻寶點頭應(yīng)了下來。
沙螓婉又伸手揉了揉小狼的腦袋,叮囑道:“你跟著大寶,不要鬧,不要招惹野豬蟒蛇,不要跑遠。聽到了嗎?”
小狼仰著頭,黑黢黢的雙眼盯著沙螓婉看,沙螓婉見它絲毫表示都沒有,連眼神都不閃一閃,不由泄氣。
傻寶好奇道:“你要去哪兒?”
沙螓婉道:“上課去,今日課業(yè)重,有可能要熬夜?!?p> 傻寶張張嘴,又閉了起來,垂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沙螓婉有些看不得他失落的樣子,伸手撫了撫他的腦袋草草安慰了一下,轉(zhuǎn)身幾個飛掠就不見了。
傻寶看著她遠去的方向微微發(fā)怔,良久后輕輕嘆了口氣道:“少爺對我撒謊……”
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馮卓轉(zhuǎn)著手腕,劍在半空中挽出一個花,凌厲的劍氣發(fā)出“咻咻”的聲響,聞言道:“或許他真有事不便讓我們知道?!?p> 傻寶低下頭,手不自覺得攥緊成拳,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小狼,心想她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讓他知道的。
沙螓婉進了書院入課堂飛速寫好請假條,將東西交給方子柏,拜托他交給監(jiān)長,然后在對方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轉(zhuǎn)身離開。
她并未離開書院,而是去找了尤家兩兄弟。
還沒到校場就聽到眾人起哄的吆喝聲,夾雜著嬉鬧大笑。沙螓婉走近,看一群人圍成一團,不知在干什么。
她個頭太小擠不進去,沙螓婉也不欲跟眾人推搡,站在兩三步遠處高聲喊道:“尤朗瑞!——小爺今日心血來潮,要不要跟我比劃比劃?”
這話一出,眾人都訝然回頭,看到小小的沙螓婉頓時都微微一怔。
人群被撥開一條通道,有兩三人從里面鉆了出來,正是尤家兄弟與吳宇陽。
尤朗瑞神色驚奇,問道:“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沙螓婉背著手,微微一笑,“上一次推脫實在是迫不得已,答應(yīng)了院長不用書院設(shè)列。如今我已經(jīng)是書院學(xué)子,也再沒有了顧慮。再說了,別說你不服氣我,我也并不服氣你。借著今日閑暇,不如踐約吧,一較高下,看看誰才是書院武院第一,如何?”
眾少年中有人冷吸一口氣。
“口氣可真不??!”
“……這狂悖的性格就算進了書院也沒多大改變呀!”
“武院第一?這是視我們眾人為無物嗎……”
一旁有人站了出來,神色不俞,道:“既如此,那就別廢話了,剛好沙場就在這兒,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尤朗瑞意味不明的深深看了沙螓婉一眼,朗笑一聲道:“小爺我沒問題,沙小弟,你說呢?”
沙螓婉沒有回答,而是走上前去,穿過人群看了看他們說的沙場,原來是摔跤場,挖出來的圓形淺坑里鋪了沙子,四周站滿了殷紅抹額的學(xué)子,各個短打裝扮,有些脫了靴子赤著腳站立在旁,摔跤場內(nèi)還站著一人,卻是個熟悉的面孔,萬良安。
沙螓婉嘖一聲,回頭對跟在身后的尤朗瑞道:“就比摔跤嗎?”
有人不忿她輕描淡寫的輕慢語氣,冷哼道:“別看不起摔跤,這可難著呢!”
沙螓婉笑笑,道:“我沒有看不起摔跤,我知道這里面講究大了去了。你們說說想怎么比?”
尤朗瑞指著摔跤場中的范圍道:“我的講究就是沒有講究,誰先出了沙場誰就算輸。”
沙螓婉搖頭道:“不好。摔跤主要講究的是力氣與技巧,要是一個力氣大的跟輕功好的比摔跤,力氣大的肯定吃虧。這樣吧,約法三章,一不可用純力氣以外的其他功夫,比如輕功內(nèi)力兵器,二不可出手傷人,點到為止即可,三,輸家必須答應(yīng)贏家三個請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