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難看了
貝姨娘料到此行不會太順利，但她也沒得選擇。梁國公府賬目現(xiàn)在很多人盯著，祝婷沒法摳銀子出來，而她兒子和孫子要在京城保持體面的日子，開支相當(dāng)大。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孫子娶個被除族的女子為妻，她的孫子值得那些正經(jīng)閨秀。但誰讓京城勢利眼多呢，那些個高門貴女不是嫌她兒子沒一官半職，就是嫌她孫子相貌才學(xué)不如人。
祝婷的意思很明白，程馥有錢，先把人娶過門，將程家的財產(chǎn)都拽到手中，以后怎么打發(fā)還不是隨意得很。到那時她的孫子有錢有功名，想娶什么樣的高門女子不行。
“婚姻大事自由父母做主，誰不是這么過來的。我家孫子長你一歲，品貌學(xué)識都是一等一的……”話未說完人已經(jīng)直挺挺地倒下，腦袋磕在青石板，血流如注，人早已不省人事。
“啊——殺殺人了——”
“你，你們……殺人啦……姨娘……”
貝姨娘帶來的人沒預(yù)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頓時方寸大亂，一時之間都沒了章法。
血腥味彌漫開來，葉雪馨有些想嘔，方才她被這躺地上的老婆子忽悠：說自己是程家兄妹的親戚，千里迢迢特地從京城來探望兄妹二人，還說梁國公府的人都惦記他們。說到后面聲淚俱下，十分不易。
葉雪馨動搖了，以為顧家想挽回兄妹二人，殊不知竟然是在程馥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她給賣了。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地上的婆子想狠狠罵幾句，但她自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許如此，只能干憋著。最后還是程馥把她哄回家。
“要死死遠點，別臟了程家門口?！毙」幼屓巳ヌ崴脪咧?，準(zhǔn)備洗地。
貝姨娘不省人事，但還有氣，問題應(yīng)該不大，但程家下人兇神惡煞的，他們也不好繼續(xù)留下，于是大家合力把貝姨娘拖上馬車，逃難似的離開了程家門口。
他們一走，程寒就立即讓范雨去查為什么祝家之人會突然跑到金陵來。而程馥只覺得可笑，都除族了，還拿著她的庚帖賣她，臉皮真厚。
“庚帖這種東西可大可小，要不是小姐如今不是顧家人了，還不知道被他們怎么安排。”在屋里服侍程馥洗漱更衣，聞香幾個想起先前的事就不大痛快。
“小姐，那位梁國公夫人怎么會有您的庚帖？”祝婷是他們兄妹離開之后才進門的。
程馥倒不覺得多奇怪，“庚帖不就是生成八字么?！?p> 顧政和老太太自然滾瓜爛熟，而舊家譜、族譜上也必定有。祝婷為什么會知道，自然是從顧家人嘴里知道的。至于到底是她琢磨出來的餿主意，還是有人故意引導(dǎo)，程馥就懶得查了。為這種破事麻煩高升，不值得。
外邊滴滴答答的聲音愈發(fā)密集，秋夜的冷雨說來就來。
吃好晚飯，徐野回自己的院子處理幾件公務(wù)，小兄妹則坐在書房外長廊觀雨。金陵入秋后，小丫鬟們很利索地把厚毛毯鋪在了木地板上。這主要被駱行的習(xí)慣給影響的，他太喜歡窩在門邊睡覺發(fā)呆吃點心了。
“你說他們這是要做什么呀？”
程馥相信他們兄妹于顧家仍是禁忌，誰都不敢明目張膽在人前提，所以才鬧不懂為什么先是顧長瑜，后是祝婷……那么下一個會是誰呢？
茶泡好，程寒給妹妹的杯子添上熱茶，“不是走投無路哪里會這么難看?！?p> 堂堂一位國公府夫人，明知道所謂的繼子繼女早已不相干，還要死皮賴臉貼上來，當(dāng)別人傻子似的在那算計，以為他們兄妹倆沒父母沒親族撐腰，日子艱難，可以任由她拿捏。
“哥哥……”
程寒看著雨滴出神，“嗯？”
“二哥快回京了。”程馥輕聲道。
程寒微愣，“嗯?！笔橇耍趺赐诉@茬。
有一個人比他們兄妹更恨顧家。
處置完公務(wù)，徐野自己打著傘過來，程寒為他擺上新茶杯，正巧聞香和兩個小丫鬟提著食盒過來，里面是剛做好的點心和切好的瓜果。
溫、郭兩家的案宗但凡定性的都已經(jīng)發(fā)到了蘇州和杭州，羅參沒透露，但之前都是徐野在受理這些案子，所以他知道大體數(shù)額。這兩家要賠不少錢出去。
程馥有些好奇這兩家會怎么去賠這筆賬，賴是肯定不行的，杭州府非法占地那事剛平息沒多久，誰敢頂風(fēng)包庇？
三人正說著話，吳纓冒著雨也登門了。
“成本是自己掏的，賺的卻沒進自己口袋。”就看這兩家能不能把別人已經(jīng)吃進肚子里的摳出來了，否則只能掏家底來給苦主賠償。
聽到這種破事，剛?cè)胱膮抢t只想罵一句活該，“我這兩年也才看明白，江南這些世家現(xiàn)在是什么光景。”說窮不至于，但說富，家財卻也逐年在萎縮。以至于現(xiàn)在為了點錢要用這么臟的手段。
“要換十多年前，誰在意錢這種東西，提這個字都是羞辱人。我拿你一個莊子，咱們是姻親你不能跟我計較，你打死我女人，我也不能要你償命?？捎械娜司透蛩频模鼗乇晦兜亩际撬麄?，禿了也就窮了，人丁也少了，怨氣日積月累就成了如今的模樣。互相需要，互相禍害，就是現(xiàn)在的江南?！泵髅鞅焕盏么贿^氣，卻誰也不敢松開誰，碰到有利可圖之事，也誰也不愿意便宜了誰。
“就拿陸青來說，他不是棄暗投明來咱們這兒了么?！畠珊邮屑晒?，郭老太親自給他媳婦寫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恩威并施要他媳婦勸他回郭家?！毙派蠜]少說兩河軒壞話，唱衰吳纓和程馥走不遠，也不知道誰給她分析的，還真像那么回事。
比如吳纓斗不過吳家，程馥遲早要嫁人，到時候他們兩個自顧不暇，哪里還管底下人死活之類的。
陸青很崇拜程馥，本來還想委婉地回一封信道歉，結(jié)果那老婆子越說越來勁，批判程馥這樣曾經(jīng)拋頭露面不檢點的女子將來嫁人后被婆家怎么蹉跎都難說，要陸青趕緊帶著家人回蘇州，免得名聲被她帶累。
陸青氣得把信給撕碎了，一句話都沒回。
事實上找陸青的還不止郭家，好幾個世家和財大氣粗的商號都有心挖陸青。一方面他在郭家當(dāng)過大管事，人脈上沒得說，二來他熟悉兩河軒的運作模式，很多人現(xiàn)在想模仿兩河軒。之前誰都嫌的陸青現(xiàn)在變成了炙手可熱的人才。
程馥對有人看上陸青并不意外，兩河軒現(xiàn)在連文書小哥哥們都是搶手貨，全當(dāng)大家對她和吳纓的能力認可了。
她比較在意的是吳纓口中的世家，跟她的認知差距越來越大。
提到世家兩個字，都覺得要么都是讀書很厲害的人，每一代都出大儒，家中典藏?zé)o數(shù)，底蘊深厚；要么是早些年曾有從龍之功，后來急流勇退，家里還供著什么不得了的東西，比如丹書鐵券之類的，依靠這些來讓族人思想凝聚。他們的共同點是人丁興旺、祖產(chǎn)豐厚、默守陳規(guī)、抱團，不喜歡變數(shù)以及與門當(dāng)戶對的世家通婚等等。
然而長跑賽之后鬧出來這么多官司，她看到了一張張藏在浮華之下焦慮扭曲的面孔。都是凡人罷了。
“你這時候過來是不是還有別的事？”雨勢很大，看樣子要下到明天。
吳纓瞥了眼程寒和徐野，覺得沒什么可避諱的，便直說了，“吳真真的親事八九不離十了，但具體是哪家的我還沒打聽到，不過以宗家那直白的企圖心，少說也得是個郡王吧?！眳钦嫒嵋呀?jīng)嫁了世家，吳子琪將來在世家這邊的助力已經(jīng)穩(wěn)固，那么剩下的就是外邊的了。
這也是吳真真被塑造成金陵公主的原因，吳令佐和郭氏疼愛她不假，但他們最重視的還是吳子琪，那是他們的希望。如果能讓吳真真風(fēng)光的同時給吳家?guī)砭薮蟮暮锰?，何樂而不為?p> 至于吳真真喜不喜歡已經(jīng)不重要了，在徐野這件事上已經(jīng)說明了她沒有那個命。其實吳令佐認真考慮過徐野的，不然之前也不會鬧出那么多笑話來。畢竟徐監(jiān)丞可是當(dāng)今最愛重的臣子，嫁進徐家，沒準(zhǔn)比什么皇親國戚都牢靠。
可惜徐野根本不把吳家放在眼里，而且吳令佐也算認清現(xiàn)實，他們現(xiàn)在是斗不過徐家的。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會有吳家的人樂此不疲地上兩河軒要錢，你別搭理他們?！?p> 小姑娘不知所謂，“??？”
吳纓無奈，“我也是下晌的時候聽說的，吳大夫人要族里每家出一千兩給吳真真當(dāng)壓箱銀子?！彼€是吳家的人，吳大夫人自然不會放過。但上回被教訓(xùn)成那樣，她決計不敢往吳纓跟前湊，極有可能是找族里的長輩上兩河軒找他們要錢。
族里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日子越過越糟，一千兩跟要人命沒分別。吳纓有理由相信折騰到最后很多人會來找他借錢。
小姑娘望向徐野，“不是說長跑賽他們賺了不少么？”十來萬兩肯定有吧？這個錢還不夠當(dāng)壓箱銀子么？
“是賺不少。”光倒商位就幾萬兩入手，抽成又拿了一筆，自家臨街鋪子那幾天的收入……籠統(tǒng)加起來少說也有十來萬兩。
在小酒館開業(yè)之前，金陵商業(yè)環(huán)境雖然不錯，但收入絕沒有現(xiàn)在這么高。
一家水粉鋪子平均每天能連本帶利收入十兩銀子就算生意不錯；鐵匠鋪子若只磨刀具，一天都掙不到兩百文，只有碰到誰家的刀實在沒法用，必須新打時，才能掙五百文以上。
豆花、包子那些更不必說了，兩文錢一碗豆花，一文錢一個大白饅頭，三文錢一個素菜包子，五文一個肉包子。就這樣多少人還嫌貴。
小酒館和兩河軒相繼開業(yè)后，很多人通過幫程馥打零工改善了生活，解決了燃眉之急，而去年的長跑賽更是直接改變了商業(yè)氛圍，許多不死不活的小作坊被盤活了，也多出了很多新工種，有人光靠逢年過節(jié)帶客郊游就掙不少。更重要的是在觀念上的改變，賺錢不再是那么不好意思的事了，為了生計更多的人愿意去開動腦筋。
當(dāng)然，被改變的不止是小老百姓，兩河軒的瘋狂攬金讓平日里目空一切的世家們動心了。但他們沒有像小老百姓那樣腳踏實地，他們也沒看到兩河軒為什么賺這么多錢，他們只看到了錢。
純粹的貪婪促使了今年長跑賽變成這個結(jié)果。
“宗家把族里都吸干了，怎么會缺錢。他們只是想占更多便宜而已?！笨勺迦诉€有多少愿意給他們吸呢？
程馥無語，“太難看了。”今天怎么回事，連著被惡心兩次。
不過看吳纓一臉隔岸觀火的嘴臉，怕是非但不會掏一文錢，可能還會干點別的激化矛盾，惡心郭氏。
吳纓現(xiàn)在富得每天睡不著，一千兩不夠他一身新衣裳的，這錢他出不出無所謂，但顯然他寧可拿去給小劇場的孩子們投票，也不會花在吳家人身上。
小哥哥已經(jīng)開始打呵欠，程馥便讓大家吃個宵夜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臨走前吳纓想到什么，“不過我覺著景家差不多了?！?p> “什么？”
“世家的事?！?p> 程馥恍然，又有些懷疑，“景二老爺跟吳家不是同氣連枝的么？”她可不像吳纓這么樂觀。
吳纓想了想，沒反駁，這事確實是他觀察的結(jié)果，但難說景家最后會如何。
回到書房，程寒已經(jīng)先去睡了，徐野伏在她的桌上半開著眼睛，昏昏沉沉的。美男困倦，賞心悅目。不對，現(xiàn)在不是看美男的時候。
“送我回去。”索性她也不忙活了，不然這個人不知道要陪自己到什么時候。
徐野惺忪地搖搖頭，“你寫啊。”聲音中帶了點鼻音。
這樣子也太乖了吧~！
程馥腦子里仿佛有什么聲音在咆哮。
無奈之下她快速地鋪開紙，筆沾了墨就專心寫起來。不費多少時間新故事就寫完了兩話，此時徐野還在強打精神，她心疼不已。
“你有沒有覺得我個子高了？”回屋的路上，她比了比自己的頭。
“嗯，你長大了?！痹撚械亩加辛?。
“有偷看我吧？”
徐野不屑，“我是那種人么？”
“是么？我可是經(jīng)常偷看你呢?！毙」媚镅笱蟮靡?。
徐野手中的傘差點沒握緊，故作矜持道：“知道你貪戀我的美色，可畢竟咱們還沒成親，你要克制?！?p> “喲呵~”
“不要這么輕浮?！?p> “嘻嘻~”
徐野被她逗笑了，正好走到屋下，“上床就別看書了，馬上睡覺知道么？”
“好——”應(yīng)得特別爽快。
徐野站在外頭看到她屋門合上，幾個小丫頭在里頭陪她說話，伺候她洗漱，這才慢慢轉(zhuǎn)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心里嘀嘀咕咕，過不了多久就能一塊進屋了……
“貝氏是祝婷父親的妾侍，跟了他幾十年，有一個兒子，如今孫子也大了，跟程小姐年紀(jì)相仿?！甭脜挰F(xiàn)在可以自由出入程家。
祝婷家的情況徐野一直都知道，她父親有妾侍他也知道，只是沒關(guān)心過，以為妾侍翻不起什么浪。沒想到在祝家地位最低的竟然是祝婷，更沒想到這個貝姨娘膽子這么大，敢親自來金陵強娶。
祝婷父親那一房是旁支，全家都依附著祝嫻妃的娘家，也因蹭飯的親戚太多，祝嫻妃的娘家如今被坊間稱之為大祝家。祝婷父親這一房要過體面的日子，又沒有本事掙錢，做官的能力平庸，讀書的也讀不好，也所以祝家除了供他們吃住之外，并不另外給花銷，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nèi)兆佣歼^得緊巴巴的。
“把這件事告訴祝老爺子。”既然謀劃著要當(dāng)皇上的正經(jīng)岳丈，就該知道拖后腿的人若留在家中必定后患無窮。
京城
貝姨娘狼狽不堪地回到京城，想歇一日，找大夫好好看看她后腦勺的傷，然后再上顧家找祝婷想后路。結(jié)果祝家人死活不讓她們進門，還說她們這一房已經(jīng)搬走了，具體搬去哪里也沒說。情急之下貝姨娘只好跑到梁國公府找祝婷，這才得知現(xiàn)在全家老小都住在梁國公府里。
祝婷沒有見她們，倒是林姨娘帶她去祝家住的偏院。
“我聽說幾位爺也是置辦了宅子的，怎么就非要來國公府呢？我說句您不愛聽的，這國公府如今住的人可多了，不比祝家少。那小偏院您待會兒看過就知道了，擠得轉(zhuǎn)身的余地都沒有?！彼捴杏锌鋸埑煞?，但也不算全是假話。
顧彥云成婚后，世子夫人周芳艷一口氣占了府中一大片地方，然后顧長惜的長樂院她不許別人用，兩位沒成婚的表小姐各擁有一個院子，表少爺住在外院這倒沒什么可挑剔的，府中還有幾位姨娘和一群通房。
顧家盡管地方還算充裕，可剩下的都是年久失修的偏院，要住人得跟老太太請錢修繕。
平日沒外人的時候貝姨娘把自己當(dāng)正經(jīng)夫人，所以現(xiàn)在一個妾在她面前明擺著不歡迎祝家，她哪里能咽的下這口氣，當(dāng)即就伸手在林水兒的手臂上用力地擰了一把，當(dāng)即就把林水兒擰得痛哭流涕，嗚嗚地跑了。
“姨娘，她會不會去告狀??？咱們?nèi)缃癞吘故强腿??！毙⊙诀邠?dān)心道。
此次金陵直行不順，讓貝姨娘失去了冷靜，現(xiàn)在才覺得剛才自己沖動了，這里畢竟是顧家，林水兒已經(jīng)不是祝家的人了，是顧政在官府那有名有性的妾?？闪炙畠涸绮恢琅苣睦锶チ耍巯乱胱芬沧凡簧?。
越想越糟心，貝姨娘按捺煩躁，思前想后現(xiàn)在只有祝婷能保她，于是加快步伐先去幾位爺住的偏院，了解實情后再做打算。
祝婷確實焦頭爛額，她這邊跟顧政撒謊娘家人因為外頭的宅子還沒修繕好，暫時借住一陣子，另一邊又不得不應(yīng)付老太太和周芳艷的試探。
她不是沒勸過娘家人去住外面的宅子，自己家總歸舒服一些的。但祝家這一群老少像是吃定了她一般，寧可擠在小院子里寄人籬下，也不愿意出去過獨立的日子。
更糟心的是她的娘家人被祝家趕出來這事其實與她有關(guān)，是她讓貝姨娘去金陵的，而貝姨娘還沒回來，事情就傳到了祝嫻妃的父親耳朵里，所以她娘家人都被趕了出來。
她本想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要是事情成了，以程馥的錢財，足夠讓她娘家人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必再仰人鼻息，看人臉色。然而她真是低估了這個從未謀面的“顧三小姐”，更因為對方不識好歹嫌棄她娘家侄子，恨上了對方。
只是眼下她自身難保，哪里有那個閑心去找程馥的麻煩。
她不知道像她這樣為了供養(yǎng)娘家，把夫家啃得體無完膚的女子是否存在，她著急的是顧家現(xiàn)在中饋雖然在她手上，但每天老太太都要核賬，她根本不敢動一文錢。
她的嫁妝當(dāng)初剛進顧家沒幾天就被悄悄送回了娘家人手上，本來她就只剩下顧家這條船可靠，所以盡管對顧政對老太太諸多不滿卻也極力忍耐，哪知現(xiàn)在整個娘家都要來吃自己。她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