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他的真心

　　孟玉琪自小想什么便能有什么，就沒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但顧應(yīng)平卻總是拒絕她，這讓她十分惱火，她就是不信邪她哪里不好他顧應(yīng)平竟如此看她不上。

　　星夜奔出，她其實也只是想發(fā)泄火氣而已，卻沒想到才奔出一二里地竟在山林中一處河澗邊偶遇了已經(jīng)離開飄然居的顧應(yīng)平與李四月，她忙勒住韁繩隱藏遠處。

　　之所以沒有冒冒失失沖出去，是因為她看見那二人坐在河澗邊的凸石邊上，不知在干什么，她很好奇。

　　卻見顧應(yīng)平拿帕子從河澗里浸了水給李四月擦臉，李四月則從自己臉上撕著些什么，動作很是奇怪。顧應(yīng)平小心翼翼的幫著她，她時而皺眉時而微笑，看得孟玉琪很是火大，很快，孟玉琪便看明白他們是在做什么了。

　　李四月竟從臉上撕下了一張面皮，顧應(yīng)平給她擦了臉，她真實的容貌這才顯露出來。月光下那張臉是孟玉琪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的美，她笑起來那么攝人心魄，長發(fā)在夜風(fēng)里飛舞纏繞在顧應(yīng)平的手指上，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手龐，動作以及表情顯得那么的溫柔。

　　孟玉琪怔在那里半張著嘴，竟一時忘了該生氣還是什么，她只知道李四月是她見過的女子里長得最美的，那種美是第一眼看過去就會被吸引住，而且還十分耐看讓人不能移目的。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這世上怎么可能會有這么漂亮的女人。

　　“怎么樣，還癢嗎？”顧應(yīng)平問她。

　　李四月接過他手上的濕帕子道：“我自己擦吧，已經(jīng)好多了?！?p>　　“大概是以前沒粘過這種面皮，所以粘得久了容易發(fā)癢不舒服，取下來應(yīng)該就好了?！鳖檻?yīng)平把帕子遞給了她，又笑道，“我還是習(xí)慣這樣看你?！?p>　　李四月也笑了，隨之她又問：“之前孟知祥的人......就找過你嗎？”

　　“這事說來話長?！鳖檻?yīng)平看了看滿天繁星，夜還很長。突然他又察覺到旁邊林子里似有響動，他猛的站起身。

　　不過林子那邊響動已歇，他抬起的腳步又放下了，微瞇了瞇眼也沒有追過去，只是坐下去對李四月道：“我慢慢跟你講。”

　　“剛才怎么了？”李四月看出不妥來。

　　“沒事，大抵是我們驚了林中棲鳥，不必在意。”

　　顧應(yīng)平其實看到孟玉琪的裙子了，但他不欲提孟玉琪，他怕李四月會不開心。

　　孟玉琪本是想沖過來質(zhì)問李四月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但才踏出步就被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楚奕給捂嘴抱回去了，孟玉琪在馬背上發(fā)瘋頂撞楚奕：“楚奕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放本公主下來，是不是不想活命了?！?p>　　“公主，你不是也看清楚了?！背葏s道，“那李四月生得美貌無雙，顧應(yīng)平是不會看上你了。而且聽高先生說顧應(yīng)平答應(yīng)跟我們合作也是因為這女子，所以這女子于他而言很是重要，你若是惹怒了他，他反悔的話蜀王那邊怎么交待?！?p>　　“我不管，她生得好看又如何，有我身份尊貴嗎？別以為我不懂，我能給應(yīng)平哥哥的比她多?！泵嫌耒鞑粷M的叫囂著。

　　“但是公主，大局為重?！背热耘f馬不停蹄要帶她回去，“高先生跟他提過聯(lián)姻之事，被他嚴詞拒絕了，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吧。”

　　“你說什么？”孟玉琪怔住了，直是搖頭，“不不，不可能的，應(yīng)平哥哥不會是那種喜好美色的男人，就算我沒有李四月好看，但我也不難看啊，更何況我可是公主，我是蜀國公主，她李四月怎么比得上？”

　　然而她只是無力的叫囂，又有誰給她答案。

　　另一邊，星河之下，繁星點點映在河澗之中，如一條發(fā)光的帶子，輕緩的落在二人的身旁，他們坐在溪旁享受清涼的夜風(fēng)，感覺山林間淡淡的樹葉香氣。

　　顧應(yīng)平道：“蜀王在跟董璋幾次談判失敗之后便已然跟我暗中聯(lián)絡(luò)了，這也是戰(zhàn)事一開始我沒有主動奔赴戰(zhàn)場的原因。”

　　“難道你一開始就有反心？”李四月覺得這怎么不太像他。

　　顧應(yīng)平搖頭：“一開始我從未想過要背叛他，甚至高子中找我時，我義正言辭還將他大罵了一頓，只是后來年后戰(zhàn)事稍平出了樊明之事，你知道的。我沒想到董璋對我是這么的不信任，這么多年他終究只是當(dāng)我是征戰(zhàn)的工具?！?p>　　這倒是事實。

　　“那時我就有些難過了，再加上......”他看向她，他想說每次看到她跟董璋在一起，他的心都如針般扎著，很難受，他終究沒有說。

　　只笑道：“縱是如此我也沒想要背叛，總覺得只要能穩(wěn)定東川，穩(wěn)定他的勢力他總還是愿意跟我稱兄道弟的?？珊髞砦姨岢鲆?lián)合其他勢力，原本我的意思是跟南楚或者南漢聯(lián)合，但我怎么也沒想到他挑來挑去最后卻選了貴州的趙潛?！?p>　　李四月靜靜聽他說著，他道：“趙潛就趙潛吧，我也不想多作反駁。可那廝竟然看上了你提出那么過分無禮的要求，而董璋他......我費盡口舌勸他，可無論怎么說他就是不聽，以為能用女人達到的目的，又何樂而不為?！?p>　　“我勸了他一整天，結(jié)果還是沒能阻止他要把你送去給趙潛；這才徹底激怒了我，對我來說他這樣做已經(jīng)無法用無恥來形容了，即使趙潛看上的不是你，只是其他姬妾我仍舊會這樣覺得，只是可能不會有這么重的心疼吧?！?p>　　李四月咬了咬牙：“你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決定跟蜀王聯(lián)合？”

　　“不全然。”顧應(yīng)平搖頭，“這件事應(yīng)該算是壓垮駱駝那最后一根稻草吧，這樣講比較合理。還有之前我說的那些原因，以及......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勸他要學(xué)著勤政愛民，要治政修身，改變他一慣的暴行劣跡，只是一直我都像是說了一堆廢話，他從未聽過，我也看得出來他這樣子是走不長遠的?！?p>　　“其實你的選擇是對的?！崩钏脑碌溃懊现槲译m不了解，但是從他們用兵來看，以及他能看出你的才能并派人來策反足見是個明理之人，跟著孟知祥會比跟著董璋好太多，你的未來你的才能絕不能這樣被埋沒在董璋的無知中。”

　　顧應(yīng)平搖了搖頭：“四月，這些我都不在意。替誰賣命如今于我而言都差不多了。我只是不想你在他身邊受那些苦，不想像今晚這樣要保護你卻要偷偷摸摸費盡心力，我想要光明正大的，你明白嗎？”

　　李四月看著他，他眼里映著繁星，映著她，那么的美好。

　　“不過他終究從前恩遇于我，我還是想保住他的性命。”顧應(yīng)平苦笑一下，“就當(dāng)是我故做好人吧?！?p>　　“你本來就是好人?！崩钏脑滦Φ?，“那個高先生說的我是說不出來，但是我知道你是我見過的男人里最正人君子的一個，應(yīng)平你要記住你沒有做錯任何事，背叛董璋不是錯，不是，你明白嗎？”

　　顧應(yīng)平看著她：“那我跟你呢。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你是他的女人我不應(yīng)該有別的想法，可是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對你的愛慕已經(jīng)像洪水猛獸自己也管不住的時候，我也曾苦惱過，糾結(jié)過，直到你回應(yīng)我的那一刻我才真正覺得藍天白云有意義，四月，你知道我的心情嗎，我不能讓你再做他的女人了，我甚至有時候發(fā)瘋的想自己解決掉他，然后娶你，明正言順的跟你在一起?！?p>　　“我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為世人所不容的，是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所以......”

　　李四月伸手捂住他的嘴，道：“世人怎么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是為世人所活的?！?p>　　顧應(yīng)平怔了一下，他一把將她抱進懷里，道：“你說得對，我們應(yīng)該為我們自己所活，只恨為什么當(dāng)初遇到你的不是我?！?p>　　“現(xiàn)在也不晚?！崩钏脑略谒成陷p輕拍了拍，“只要你不嫌棄我，一切都不晚?！?p>　　“我怎么會嫌棄你呢？”顧應(yīng)平看著她笑了。

　　她卻道：“可是，你知道的我沒有高貴的出身；沒有強大可以輔助你的后盾；甚至沒有一個干凈的身體，你可以選擇更好更完美的。我不知道你為我做這一切是不是值得，未來有一天也許你會后悔......”

　　“何為高貴？”他反問她，“何為強大，何為干凈。我原以為這么愚蠢的問題只有一春才會問我，沒想到你竟然也這樣問我？”

　　李四月看著他認真的模樣竟一時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個男人，竟能這樣對她好；從未想過這輩子自己也能嘗到愛戀的滋味，她真的應(yīng)該擁有這些嗎，她值得擁有嗎？

　　一開始她以為顧應(yīng)平只是愛上她的模樣跟其他男人一樣，只是想要她這個人而已，今天傍晚出門前她還絕望得難以呼吸，可這一刻她卻看到了另一個嶄新不敢想象的世界，他給她的滿是希望的世界。

　　他的行動，他的言語，他的表情。一切一切李四月看在眼底，她清楚他絲毫沒有作假，他想要的是她身體里那顆心。她是激動的是開心的，可同時卻也是難過的是不敢去憧憬的，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能給他想要的。

　　因為她打心底里明白，顧應(yīng)平那么好，正直自律，善良仁義。自己根本配不上眼前這個完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