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行人剛剛用完早膳后,果然便見幾個官服佩劍衙役闖入大堂之中,直直地向著柜臺旁的掌柜走去。
步履成風,氣勢洶洶,堂中眾人見此均竊竊私語地和同伴又開始談論這昨夜的異事。
無非便是“你曉得昨夜之事么?”“昨夜祭典之事某某人被官府帶走了”“看來如今這云來客棧也在劫難逃啊”等等如此諸類罷了。
不過楚曦他們幾人也管不了那么多,因為他們用完早膳,便該上樓回房收拾行裝準備著上路了。
楚曦被李宸牽著上樓前看著那大腹便便的掌柜陪著笑,點頭哈腰地和那衙役頭頭談論著什么。
衙役語畢,那掌柜的臉色幾方變化,最終沉重地招招手喚來身后待命的伙計。
似是在交代了幾句后,在那伙計驚訝擔憂以及堂中眾人好奇偷窺的目光下,隨著那衙役頭頭離去。
楚曦轉(zhuǎn)頭邁上最后一步臺階,她聽到伙計高聲喊著的話語:“各位客官真是對不住了,客棧有事發(fā)生需停業(yè)一段時間。
故而,訂了房間的客官可到此來收回訂金,其他客官還請用完早膳盡快離去……”
隨后先是爆發(fā)了一陣雜亂的談論之聲,而后是眾人匆匆的腳步聲。
片刻后,楚曦抱著懷中的湯圓被李宸抱上了已然收整好的馬車,隨后宋月與苗余華也一同進了車廂。
“這二師兄的動作怎的那么慢?”苗余華忍不住蹙著眉頭,揭起車窗的布簾,向著客棧大門看去。
不過便是去取回她們訂房的訂金,怎的如此磨蹭?半天都不見個人影!
宋月見著苗余華面上顯而易見的煩躁,與夾雜其中的擔憂,抿唇而笑,心下帶著些許的了然。
她拍了拍苗余華的腿,以示安撫。
苗余華努力壓下心中的燥意,繼續(xù)向車窗外望去。
沒見著小二卻見到一名向她們匆匆而來的中年男子,她不由的“咦”了一聲。
原因無他,只因那男子她是認識的。
苗余華轉(zhuǎn)頭指著離他們愈來愈近的那男子,回望車廂中的眾人道:“你們瞧,那不是羅府的大公子么?”
楚曦仍舊逗玩著懷中的湯圓,而李宸亦仍舊端坐于楚曦的身旁,無波無瀾。
苗余華收回視線,怎的都無甚反應呢?罷了,她轉(zhuǎn)頭看向唯二有反應的宋月。
她剛想開口對宋月說什么,卻見那羅大少爺已然到了她們的面前。
羅大少爺看著眼前疑惑的少女陪著笑,站在車廂的側(cè)旁,小心翼翼地透過車窗網(wǎng)里看了一眼。
當他瞧到面無表情的少年時,想起此時受了阿爹所托來尋他們的目的,心下不由苦笑。
看到少年身旁坐著的正與寵物逗玩的小姑娘,心中更是暗嘆,他爹當真是給他尋了個甚是棘手之事啊。
不過他又無法狠心拒絕,與他,他們終究是血濃于水的兄弟啊,唉——
羅大少爺心下暗嘆一聲,又給自己定了定心,對著苗余華道:“諸位今日是要離開洛水鎮(zhèn)么?”
宋月雖是對著眼前的華華說著,卻在暗里注視著車廂中楚曦與李宸的動靜,她暗暗垂了鳳眸,安靜地坐著。
心中卻在惶惑著,這人對大師兄感到忌憚這是正常的,畢竟昨夜他們能如履平地地暢行于童府均是大師兄之功。
如此身手再加上那通身迫人的氣勢,為人忌憚害怕實屬正常。
但是,他為何要如此小心地對著寧寧呢?難道僅是因為大師兄對其的在乎么?
直覺告訴宋月,此事定非那么簡單,其中定有什么她所不知的隱情,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這廂宋月安靜地思索著事由,那廂便是粗神經(jīng)的苗余華也覺著眼前人的態(tài)度有些許不對勁。
但她并未多想,只是對著羅大少爺應道:“是呀,我么即刻便將啟程離去,不知羅大少爺有何事要尋我們么?”
“是這樣,除了早早潛逃在外的巫桉,昨日衙府已將參與生祭之人悉數(shù)逮捕,今日便會開始審理。
經(jīng)過幾位鎮(zhèn)中長者商議,決定恢復過往的制度將每月一次的祭神節(jié)改為每年一次,由鎮(zhèn)中幾大家族與官府同辦。
如此避免此類事件再度發(fā)生?!?p> 苗余華聽罷,看著眼前因疾步而來使得額上凝了細汗的男子“你此番前來便是與我們說這些的么?”
羅大少爺急忙說道:“自然不是?!?p>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接著道:“昨日按少俠所說,我們已找到那被救下的孩子,只是我們只找到女孩,那男孩卻不再廟中。”
說著,羅大少爺心中帶了些許忐忑,瞥了眼車廂內(nèi)的少年。
見對方面上不顯任何情緒,也未有任何動作,只仍坐在那似是假寐。
如此,羅大少爺心中更是慌亂,生怕那少年會遷怒于他們羅府,畢竟此番事由中是和羅府脫不了干系的。
剛剛才拭去的汗水如今更加洶涌的冒出,便在羅大少爺想賠罪道歉之時,他聽見那小姑娘開了口。
“那男孩之事,你們不必管,昨日里他的親人便已將他領走了?!?p> 羅大少爺看著小姑娘逗著懷中的“圓球”淡淡而道,而他卻覺天籟,忙頷首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見小姑娘開了口,羅大少爺不想錯過機會,于是急忙接道:“還有一事,愿望成全?!?p> 說罷,羅大少爺竟極為莊重地朝著車廂深深地彎腰作了一揖。
如此動作看得苗余華與宋月一驚,忙往邊上挪了挪避開了羅大少爺?shù)亩Y。
如此深的作揖,在南楚不可謂不是大禮。
苗余華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卻見寧寧與她大師兄仍舊穩(wěn)如泰山,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微微一愣,她咋覺得,她軟萌可愛的寧寧和大師兄越來越像了呢?
想到將來寧寧頂了大師兄一般面無表情,渾身泛著冷冽的模樣與她一同玩耍嬉戲……
她只覺渾身一個激靈。
畫面太過可怖,她簡直是無法想象!
楚曦微抬了眼看向車廂外躬身作揖的男人,撫摸著湯圓松軟的毛發(fā),微微勾了勾唇。
唔,湯圓該尋個時辰給它洗個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