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漢子說的一點兒沒錯,哪里是旁的人為難她,分明就是梅苑自己人要與她過不去,罷了,林月月將筐子放好,對小廝道,“不用你搬,你且先幫我看著?!?p> 小廝點點頭。
林月月搬起一筐子往小廚房走去。
從梅苑的門口到小廚房約莫要走一刻鐘,林月月一路走一路停,用了半個時辰,到了小廚房,將筐子往門里一放,立刻有人喝道,“姑娘好輕松,可是放到這里又有誰提進去呢?”
林月月把筐子一提,往里面?zhèn)}庫走去。
專門存肉的小倉庫,有冰,林月月將筐子放下準(zhǔn)備走時,門從外面關(guān)上了,她連忙跑過去推門,只聽見門落鎖的聲音。
外面有人喊道,“門口還有一筐子肉,得叫人去拿回來,這月月姑娘身嬌體貴,萬萬不能讓她動手。”
林月月在里面拍門,“放我出去?!?p> 又聽見人道,“那筐子肉都是今天要用的,便不必放進倉庫里了。主使方才過來說,公子不不回了,今日小廚房歸大廚房統(tǒng)一管理,稍后那邊會派人過來下發(fā)今日的菜單?!?p> 那聲音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模糊,林月月原本還有力氣拍門叫喊,現(xiàn)在卻是虛軟無力得很,她今日本就不舒服,原本高熱燒得頭暈?zāi)X脹,如今進了冰窟,又冷又涼,冷熱交替,直接讓她滑倒在地,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奄奄一息,身上一會兒熱一會兒冷,頭暈暈乎乎,看東西都看得不清明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外面突然變得熱鬧起來,便想再拍門叫人,可手才伸出去,人就軟在地上,她只能用爬,可等她爬到門邊,雙手卻無力的連拍門都做不到,歪歪斜斜的,失去了意識。
醒來后的狀況并沒有得到任何的改善,她還是在冰窟里,也還是趴在地上,甚至連身體都沒有挪動過,不一樣的是,身體感覺好了一點點,只是手指僵硬,險些不能動,她掙扎著坐起來,開始輕輕的拍門。
林月月半邊身子靠在門上,一手拍門,一手無力的搓腿,耳邊傳來廚房忙碌的聲音,臉上卻覺得熱,她知道自己必然是燒得厲害,可眼下被關(guān)在這里,如何能得救,怕是被人發(fā)現(xiàn)時,她早就死了,她還不能死,她還得回蘇州去找母親。
她越想頭就越昏,視線也就越模糊,后來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一刻鐘后,外面的門打開了,來人見她這副模樣,嘴角輕輕一抿,有些不大高興又有些失望。
“竟然還沒有死?!?p> 另一個人附和道,“她燒得這般厲害,又挨了這樣一頓冷,即便現(xiàn)在還活著,往后可就不好說了?!?p> 兩人又說了些諸如公子回來了如何交代,夫人問起如何答話等,便差人將林月月送回了西側(cè)房。
春兒打從夫人那里回來以后,便到處找林月月,把整個梅苑都找遍了也沒有見人,以為出去了,便留在房里等著,順便收拾收拾屋子。
才剛把桌椅擦了一遍,外面吵吵嚷嚷的,門很快被人踹開,她一驚,往門口看去,原來是四個小廝抬著林月月進來了。
她丟下手里的抹布,忙引著那些人把林月月往床上放。
“春兒,你且好生照料她?!?p> 四個小廝不作停留,立刻便離開了。
春兒見林月月臉色紅潤,但眉頭緊鎖,伸手一摸,竟敢是燙得嚇人,拔腿就跑去了藥房拉著文義往梅苑里去,但是在門口被人攔住了。
容喜手里捏著一塊方帕,還算是禮貌的看著文義,“文大夫知道梅苑的規(guī)矩,沒有牌子不能隨意進出。”
文義常年在藥房待著,府里的人病了需要都是親自去找他,梅苑的人除了公子也不例外,但蘇斂多年來幾乎不曾生病,少有的幾次生病,都是蘇夫人叫御醫(yī)來看,他從旁協(xié)助,自有人領(lǐng)著進去,于是便沒有進出梅苑的牌子。
春兒把自己的牌子給文義讓他進去,容喜卻道,“牌子上可都寫著名字呢,這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便不能進,春兒,我勸你快些收起來,別回頭被人收了,日后連你也進不了梅苑?!?p> 春兒無措的看著文義,眼里盡是著急,文義看了不忍,拍了拍她的頭,“無事,放心?!?p> 文義轉(zhuǎn)臉對容喜道,“容喜姑娘,當(dāng)日文某進蘇府之時,夫人曾說,但凡有人需要醫(yī)治,無需通告、無需牌子,進出自由,只需要有人在旁看著就行。”
容喜臉色一變。
“這話是十年前夫人同文某說過的,如今月姑娘病重,她的丫頭春兒邀我看病,只需她在一旁監(jiān)看,文某便能進出梅苑?!?p> 容喜道,“全憑文大夫的一張嘴,我如何能信?”
文義笑道,“若不信,自可去向夫人問詢。”
容喜氣道,“文大夫好生厲害,我不過是一介奴婢,如何能去問主子這樣的話。文大夫你是存心為難我?!?p> 文義收了臉上的笑,“容喜姑娘還請分清輕重緩急,人命關(guān)天,姑娘以為仗著公子的幾分偏愛便能在梅苑為所欲為嗎?須知這蘇府當(dāng)家做主的還是如今的主母?!?p> 容喜絞緊了手里的方帕,怒瞪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文義對春兒道,“走吧?!?p> 春兒一路小跑帶著文義去了西側(cè)房。
沒想到房里已經(jīng)有大夫在了。
忍冬看著他二人進來有些驚訝,“文大夫怎么會來?”
文義道,“春兒說月姑娘病重,讓我過來瞧瞧?!?p> 忍冬笑看了一眼春兒,“春兒辛苦了,不過,梅苑也是有自己的大夫的,就不勞文大夫費心了?!?p> 春兒搖頭,拉著文義的手,“你看看,你去看看?!?p> 文義將目光放在林月月身上,她雙頰染有紅暈,一看就燒得厲害,給她診病的是梅苑的齊大夫,兩人認(rèn)識多年,知道他的醫(yī)術(shù),他道,“春兒,齊大夫醫(yī)術(shù)精湛,想來月姑娘會安然無恙。”
春兒還是不死心的搖晃她的手。
忍冬走到他們面前,抓著春兒的手,“春兒,文大夫還要照顧夫人,梅苑的事還是不要麻煩他的好?!?p> 春兒看她一眼,低著頭把手放下了。
忍冬笑著對文義道,“我差人送你出去?!?p> 文義點點頭,不甚放心的看了眼春兒便跟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