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林耽陽率領的大軍大敗悉諾羅的消息傳至京都,林府上下都十分興奮,尤其是陳思,臥床多日的她高興地下床出房后,到了扶云閣,和林舒云一齊吃了午膳,連藥也十分配合地喝了,林舒云看著她,也很欣慰。
趙玲瓏也一樣打從心里高興,為免林家主母不悅,她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來。
在扶云閣,因為上次偷信的事,林舒云沒少給她好臉色看,還落下狠話“等林耽陽回來再處置這件事”諸如此類,趙玲瓏十分鄙夷林舒云的這種作派,她知道六郎即使回來,也不會對這件事對她太多指責。
玉笙畢竟也是和趙玲瓏一樣的地位,她清楚地看到趙玲瓏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卻不戳穿,趁著眾人不注意,她拉著趙玲瓏到了一旁,附耳道:“玲瓏,看你的樣子,也是高興地很吶!”說罷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小臉。
趙玲瓏打了打她的手:“我畢竟也是跟了公子許久了,他打勝仗,我高興不應該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呀,你喜歡你家公子!”玉笙看著她的眼。
“虧你還是大丫頭,這些話你也說得出口!”趙玲瓏忙掩著她的嘴。
“別人看不出來,我還能看不出來?那天你要我去偷信,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還想騙我!”玉笙假裝生氣,扭過頭不理她。
趙玲瓏心里忽然想,也許我可以通過這個小妮子,讓林舒云改變一下對我的態(tài)度?
想罷,把玉笙的頭扭了過來:“好姐妹,你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你看看你,我們做奴婢的,就不要心存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難道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奴婢還不懂得這個道理?”玉笙對她的這個念頭不置可否。
“笙兒,你就給我保密,好嗎?”趙玲瓏用哀求的語氣。
玉笙唯有點點頭。
陳府就不是這么云淡風輕了。
陳從府里來了宮里的眼線,年輕的皇帝收到了關于門生鄭埜的舉報,借著林耽陽的手要把鄭埜拉下馬,他這才感到這個皇帝長大了,竟然可以獨當一面使心計了,還要借助的是林耽陽,他的女婿,陳從頓時感到后背一陣發(fā)涼。
不一會兒,陳從把吏部侍郎管際、吏部郎中高寒、兵部侍郎林煥會等心腹召至府中,道有軍機要事商談。
這四人都是陳從在朝中的股肱謀士,這會兒正是華燈初上,有的早已暢飲后酣睡,有的則外出把酒言歡,讓陳府的小廝一陣好找,陳從在府中則憂慮不已,已過辰時,才把四人盼來。
四人莫名奇妙地到了陳府,看見忽然老了幾歲的陳從,驚慌地向他施禮道:“不知大人如此焦急喚我們前來所為何事?”
陳從讓陳皮守在門外,關上大門,屏退一眾奴婢,道:“你們都知道老夫的女婿現在是河西節(jié)度使鄭埜幕僚了?!?p> 眾人點點頭。
“帝上把鄭埜辦了?!标悘亩酥?,佯裝鎮(zhèn)定地道。
“???”眾人一聽,驚慌失措。
“諸位可有什么想法?可否道來給老夫聽聽?”陳從道。
幾位心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言說一二。
陳從等了許久,還是沒人說話,他忍不住“唉”了一聲,道:“你們是怕也會牽連到自己吧?”
眾人一聽,嚇得直跪了下去,紛紛道:“大人,您這是什么話,我們都是您提拔的,那可是您女婿呀,他不會不知道鄭大人也是您門生吧?”
管際問道:“老師,鄭大人這會出了岔子,是所為何事?”
陳從不說話。
林煥會對管際使了個眼色,管際轉了轉眼珠子,頓時明白了。
陳從搖搖頭:“你們不要把皇帝想得太簡單了,這個小皇帝,別看年紀輕輕,心機計謀和先帝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們跟著我這么久,享了榮華富貴,收了多少不應該收的,別以為我不知道?,F在最好呢,是收斂一下現在的手腳,夾起尾巴做人,知道嗎?”
眾人點點頭。
高寒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林耽陽在前線打了勝仗,您等他回來,可向他套套口風,看看帝上是怎么一個想法?”
陳從道:“這個,我不必等他回來,明日我覲見一下太后,看看章太后對這件事的看法是怎么樣?!?p> 翌日,陳從進宮請見太后,回事太監(jiān)報太后正和剛生完皇子的靜妃聊天,請陳從在拾翠殿外等候。
他在拾翠殿等了許久,至近晌午,才等到太后。
章太后一臉歉意地道:“陳大人,讓你久等了,靜妃剛為人母,許多事都不懂,本宮教了她一些要注意的事情耽擱了?!?p> 陳從欠身施禮道:“不敢,老臣也是為人父母,這些道理總是懂的?!?p> 章太后見他滿臉憔悴,以為他擔心自己的女兒陳思身體,便道:“陳大人不必擔心,司徒女官不日前已到林府替令嬡把脈看過,按時吃藥便好。
“謝太后!”陳從正想說話,只見章太后又道:“陳大人,你選的這個女婿可真是一個人才,為國征討吐蕃,大勝悉諾羅于青海湖,真乃英雄出少年!他日皇帝還要靠這些年輕的有志之士來治理國家,我們這些老人也該為他們讓讓路了,你說對嗎,陳大人?”
陳從唯唯諾諾道:“太后謬贊,六郎尚年輕,來日當盡忠報國?!?p> 章太后點點頭,讓宮女從寢宮拿出一個禮盒,道:“這是賞給令嬡的,望陳大人不吝收下!”
陳從趕緊跪下,從宮女手中收下賞賜,不敢作聲再問鄭埜之事。
出宮后,陳從坐在轎中,細細想了想章太后所言,想必她已經知道鄭埜之事,“給年輕人讓路”這句話是講給自己聽的,暗示自己不要再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了,他不知道這天會輪到自己的時候,會是哪個清晨?
陳從叮囑白蘇,把太后賞賜的禮品帶去林府給陳思帶去,再找個時機問問林家主母可有林耽陽的其他什么消息。
白蘇一行人到了林府,兩家做了親戚,還是第一次見面,兩個女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十分尷尬。
陳思聽見二娘來了,一顛一顛地就跑來了,在婆家看見親人高興的都還沒向林舒云施禮,就想向白蘇撲去。
反倒是白蘇十分得體地喊住了她:“哎,思思,你別急,我就在這等著你呢,別忘了規(guī)矩!”
云籮和趙玲瓏一把拉住這個差點摔了一跤的夫人,嚇得心驚膽顫。
廳里各人都驚得喊了一聲后望著這三個人哈哈直笑,化解了廳里的尷尬氣氛。
白蘇看了看林舒云,決定要在她面前樹立陳思的威信,故意在廳上把禮盒拿了出來遞給了陳思:“思思啊,這是章太后賞賜給你的禮物,你爹讓我給你帶來的,你快打開讓我們長長眼!”
林舒云聽罷,臉色上顯得有點不好看,白蘇以為她是因為禮盒的事,有點得意。
陳思打開禮盒一看,里面金光閃閃,晃得打不開眼,只見里面有一個青玉夜明珠、一對青曦幽穆耳墜,眾人看得也張大了嘴,白蘇掃了掃林舒云,道:“這,這怎么那么重禮呀!”
林舒云不是沒有見過世面之人,只是輕輕地道:“太后如此大禮,思思啊,等六郎回來后一起進宮拜謝太后吧!”
白蘇聽她提到了點子上,便問:“林家主母,您可知林大人什么時候回來?”
林舒云搖搖頭,表示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