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勛和井上真成各拿了些小零嘴往玲瓏館走去,井上真成偷偷塞了一塊進嘴,被父親一把抓住,真成笑了:“怎了父親,別這么吝嗇!”
“總是這么沒輕沒重!”井上勛也笑了。
兩人才剛踏進館,就聽見房里林舒云和趙玲瓏吵架的聲音,井上勛心想“這可壞事了!趙玲瓏還大著肚子!”,趕緊把零嘴遞給兒子,跑進館里拉開了劍拔弩張的兩人。
“林家主母,有事情慢慢說,不必這樣……”井上勛拉開了氣得臉紅的林舒云。
正在氣頭上的林舒云看見井上勛,道:“正好,我問您,井上先生,您就是這樣對待您恩公的女兒和兒子?當初六郎把這女子安置在這里,我沒意見,但是現(xiàn)在呢?孩兒都有了,您呢?如果我不來,您是不是打算瞞到這孩兒出生了,您才和我說?”一邊說,一邊指著趙玲瓏的肚子。
井上勛忙辯解:“非也,林家主母,事實上,是玲瓏姑娘讓我不要張揚,就連孩兒的父親林大人也不知此事!”
林舒云和李媽媽聽了,張大了嘴,以她們對趙玲瓏的了解,這件事林耽陽不是應該第一個知道的嗎?兩人望了望趙玲瓏,她卻云淡風輕的,好似這件事與她無關(guān)一樣。
趙玲瓏覺得對面兩個女人望向她的眼光是如此地“毒辣”,頭也不抬:“怎么,主母您覺得我這樣做不應該?那行,我當即修書,快馬送至六郎的刺史府上,告訴他,我也有了他的孩兒,主母您覺得這樣可行?”
林舒云當然不會上她的當,她整理了衣擺,重新坐了下來,道:“趙娘子,你不用這樣與我說話,說吧,你想怎么樣!”
“我知道我有了六郎的骨肉后,在您沒來這里說剛才那番話的時候,我是想不要了的?!壁w玲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流露出母性的光輝,“可是,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我定要把他生下來?!?p> “你!“李媽媽咬牙切齒道,想上去給她一個耳光,被林舒云拉住。
“你可知這個孩兒生下來,你作為母親沒有名份,他(她)只能是庶子或庶女?”林舒云壓著怒氣道。
趙玲瓏聽了,笑了:“六郎會有分寸的,不勞主母費心!”
站在一旁的井上真成聽了這三人的對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搞不明白,為什么中原人一定要對“長嫡有序”計較得這么清楚。
他這時想到了玉笙,不知道她在林府怎么樣了。
趙玲瓏深知遠在寧州的林耽陽因為“曼殊樓”和煙雨的事,就算林舒云把她攆走,他也會把她找回來,除了她,沒有人可以做這件事,所以她才可以站直了腰桿和林舒云斗,她心里在嘲笑這個“老人家”,自己的底氣在哪里,林舒云一點也沒察覺。
“玲瓏小姐,我覺得這件事,你還是和林大人說說吧,瞞著他,對大家都沒有好處!”井上勛想做和事先生。
林舒云一擺手:“不用,我來說,我倒要看看,六郎到底當你是他什么人!”
“悉隨尊便!”趙玲瓏也不示弱。
待林舒云和李媽媽走了,井上勛擔心地對趙玲瓏道:“玲瓏小姐,這下可怎辦?”
“不用管她,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對了,煙雨姑娘最近可有其他要緊的事?”趙玲瓏問。
井上勛忙從衣中取出煙雨整理好的情報,遞給了趙玲瓏。
趙玲瓏拿來一看,是關(guān)于吏部侍郎管際和吏部郎中高寒等人賣官的事,她點點頭,道:“看玉,拿筆墨來!”
井上勛怕她剛才與林舒云那一鬧,動了胎氣,便請纓:“玲瓏小姐,我來吧!”
趙玲瓏知道他擔心什么,笑了:“我還沒那么弱吧!我又不是林夫人!”
井上勛不好意思地也笑了。
趙玲瓏想起了些什么:“井上先生,真成君可有婚配了?”
井上勛搖搖頭:“沒有,這個孩子不似林大人如此才華出眾,做父親的,想讓他再歷練歷練再給他找媳婦吧!”
“可是,真成君自己怎么想的啊?您作為父親問過他意見了嗎?”趙玲瓏邊寫邊問。
看玉聽了倒笑道:”上次那個玉笙姑娘,真成公子可是看得不眨眼呢!”
趙玲瓏放下筆,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亂說話,看玉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
井上勛驚道:“看玉,這你可不要亂說!”
“看玉沒有亂說,井上先生,玉笙雖然做過丫頭,但她是個好姑娘,她進了林府后,我和她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我和六郎的很多事情,都多虧了她……”玲瓏姑娘望著那窗外的一枝桂花。
井上勛嘆道:“原來真成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怪不得最近老不見人,可是這位玉笙姑娘,我還沒正眼瞧過呢!”
井上真成剛想踏進房門,聽到在講“玉笙”,豎起了耳朵躲在了門外聽墻腳,修長的影子被窗外的夕陽照了個正著,趙玲瓏故意轉(zhuǎn)移了其他話題,井上真成站了好久都沒有聽到有下文,只好進了門。
井上勛把趙玲瓏寫好的密信遞給井上真成,要他趕緊發(fā)出去,井上真成張嘴欲向趙玲瓏問些什么,趙玲瓏會意:”真成君,快去,有什么事回來再說!”
井上真成只好出了府,往發(fā)信的地方走去。
但是,他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玉笙,他趕緊朝那個方向跑去,無奈人群熙攘,把原來就和玉笙隔了老遠的距離再拉遠,井上真成唯有先去做正事。
回來的路上,他又往回找,終于在那座影風樓找到了玉笙。
她和一個身材矮小,面容猙獰的男子對面而坐,不知在談些什么,井上真成不敢上前打擾,找了一個可以看得到兩人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酒菜在呆呆地等著。
林舒云回到了林府,眼瞅著就快晚餐,陳思還沒回來,便向李媽媽道:“笙兒呢?怎么都不見她過來和我吃飯了?”
李媽媽見四周沒人,附耳道:“主母,我正想和你說此事,聽我家男人講,玉笙小姐最近經(jīng)常出門,不知是往哪兒去,回來也很晚,晚飯也不吃,只一人呆在房內(nèi)?!?p> “哦?你怎么現(xiàn)在才和我說?最近府里太多事了,我都忽略了她,等她回來,讓她來我房里?!绷质嬖频?。
玉笙向那個男人施了福,轉(zhuǎn)身離去,卻看到了身后的井上真成。
她驚道:“井上先生,你怎么在這里?”
井上真成不理她,向她身后的男人道:“你是什么人?”
玉笙忙拉著井上真成:“別這樣,我們走吧!”
“可是,可是你一個女兒家,這樣出來和一個男人坐在這里,會被閑話的!”井上真成被拉著出了酒肆。
玉笙不滿:“與你何干?你太多管閑事了!”
兩人出了影風樓后,玉笙往林府的方向走去。
井上真成忙跟上,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幾條街巷。
“你跟著我干什么!你府第可不在這邊!”玉笙被他跟得惱火了。
“我……這條街又不是你林府的,大路通天,你管我?”井上真成越過了她,一邊走一邊回答。
玉笙轉(zhuǎn)身向另一條街上去,井上真成還是成了跟屁蟲。
“玉笙姑娘,我……我有話要和你說!”井上真成忍不住了,上前兩步堵上了她的路。
玉笙被他的突然說話嚇了一跳:“我不想聽,天色已晚,主母還等著我呢!”
“就一句,一句就好!我喜歡你,玉笙姑娘,你等我,我讓父親向你家主母提親!”井上真成誠懇地道。
玉笙聽了,呆站在原地,她沒想到這個黃毛小子會對她這樣一個人動心,自從小四說大哥的死去有蹊蹺后,她也沒有留心過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突然井上真成這樣和她說出這樣的話,她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我要回府了!”玉笙忙一路小跑,留下一臉傻笑的井上真成。
阿寶站在林府門下,焦急地往路上瞧著,終于看到玉笙跑了回來,他忙道:“玉笙小姐,你怎么才回來,主母在找您吶!”
玉笙心里一驚,以為自己出去見小四的事,被林舒云知道了,忙回房整理了一下妝容,往扶云閣走去,一邊走,一邊想著如果是林舒云知道了,她該怎么回答,畢竟現(xiàn)在小四說的話,她還不是很相信。
“主母,您怎么不先吃呀,餓著了六哥哥可要怪我了!”玉笙進了門,甜甜地說道。
林舒云正拿著一本書看著,聽見玉笙的問話,放下書,走了過來拉著玉笙問:“笙兒,最近府里事多,我忽略你了!”
被玉辰良的事攪得心里一團糟的玉笙聽到林舒云說的這句話,心里燃起一陣暖意,她歉意道:“不不,主母,您這樣說折煞玉笙了。夫人就快臨盆,六哥哥又不在府中,府里的大小事都要您來擔待著。玉笙也不敢叨擾主母啊!”
林舒云聽了不舒服:“笙兒,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是一家人,不要說什么叨擾!李媽媽,開飯吧!”
兩人正在餐桌上高興的吃著飯,陳思回來了,卻是帶著一臉倦容。
玉笙忙拉著她坐下,問她吃了飯沒,她點點頭。林舒云見她臉色不對勁:“思思,你怎么了,怎么回來卻不高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陳思略帶哭狀道:“鄭庸夫人徐氏沒了!”
林舒云驚道:“?。吭趺礇]了?她不是還大著肚子嗎?”
“就是因為孩兒,難產(chǎn),只保住了孩兒,母親走了!”陳思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