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yīng)了一瞬,捂著胸口嗔怒道:“你在這兒干什么,嚇我一跳,走路怎么沒聲兒的?”
女妖委屈道:“昨晚櫻奶奶吩咐我看護你的呀,你沒起來我怎么去干活……”
原來是阿卉……林喵心下了然。
她扶了扶頭上那朵大粉牡丹,“再說了,你醒了不叫我,也不下樓,站在這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做什么?”
林喵一時語塞,用了和搪塞鱷魚精一樣的借口道:“我這回生完病,跟之前都不一樣,腦子昏昏沉沉的……”
“這樣啊……”阿卉拍拍她的肩頭安慰道,“不要緊,你之前腦子也不怎么好的?!?p> 林喵:……幸好她說的是月憐,不然要以為在罵我了。
“河邊的鱷魚精過來賣魚干,咱們下去?”
林喵不想再和她聊閑天,免得漏出什么馬腳。
“鱷魚精,他來了?”阿卉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露出驚喜的表情,緊接著又幽怨道,“自從你迷戀上那個男人,小魚干也不買了,你知道我多想這一口嗎……”
又來了?
林喵:月憐到底有多戀愛腦???!
從昨晚到現(xiàn)在,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就給她留下一種“天下苦戀愛腦久矣”的印象。
她跟著阿卉一起下了樓,樓下是一處很寬敞的大廳,早晨已經(jīng)有不少食客,都點了拌粉做早飯。
看上去有點像南昌拌粉,大概是這家店的招牌之一吧。
走這幾步路間,館子里的女妖見到她無不向她打招呼,喚她老板娘,態(tài)度還算恭敬。
看來自己的地位還算不錯,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林喵走到門口,還沒見鱷魚精來,便朝外多走了幾步。
館子的門頭上掛著牌匾,上面龍飛鳳舞刻著的四個大字是這家店的名稱。
勿忘酒館。
林喵的心里一咯噔。
這個名字不是第一次看見了。
勿忘酒館,鱷魚精,小魚干……還有自己這張熟悉的臉?!
林喵失神地摸著自己的臉龐。
她變成了那只送她進神壇的勿忘我花妖?
原來她叫月憐……
可是現(xiàn)在的月憐,似乎和外面的那個月憐,有些不同。
難道這里是屬于月憐的故事?
就像是一個劇本,而自己只是扮演月憐的演員?
可是神壇為什么要讓她變成月憐呢?
它想讓她做什么呢……
林喵一番頭腦風(fēng)暴,想得頭疼。
一只爪子拍了拍她的胳膊。
“老板娘。”鱷魚精怯怯地喊她。
他背上背了一大袋的魚干,旁邊的小鱷魚也同樣拖了一大袋子,腥香味撲面而來,充斥著林喵的鼻腔。
“老板娘久等了,我又回家一趟,把存貨都拿來了,您看看能收多少?!?p> 怪不得他來的有些遲,這么點距離走這么久才到,原來回了趟家。
林喵溫和一笑,剛要說沒事,被同樣走出來的阿卉打斷了。
“什么呀老沙,你家不就在船上嗎?幾步路要走這么久?”
老沙揮著爪子趕忙解釋道:“昨晚穿停得有點遠,我真回去了一趟?!?p> “我看你是收了別人做的魚干,再賣給老板娘想賺個差價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不是沒干過!”阿卉叉腰訓(xùn)斥道。
“我可告訴你,老娘嘴可刁了,是不是你做的我一嘗就能嘗出來……要是被我發(fā)現(xiàn)……”
老沙的兒子看著阿卉兇神惡煞的臉,默默把自己拖著的那一包小魚干放了下來,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盡管它的那點小身板是杯水車薪。
老沙結(jié)結(jié)巴巴道:“那什么,其實就我這一包,小沙那包是別人訂的……”
小沙在一邊忙不迭地點頭,“對得很,對得很……”
林喵看著小沙那一張稚嫩的鱷魚小臉,慢慢的和那晚夜游妖界爬酒館窗戶賣小魚干的鱷魚臉重合起來。
都是熟人……
如此看來,此時這個時間點應(yīng)該是比外面要早了很多年,或許是在君旭小時候……
那么在這里能見到小時候的君旭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林喵心里產(chǎn)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像是有點安心,曾經(jīng)無比信任的人,和自己存在在同一個時空,哪怕只是一個幻影……
林喵安撫下還要不依不饒的阿卉,很是和藹可親地把小沙藏在背后的那一袋小魚干拽了過來,“這包我也收了?!?p> 阿卉不認同地看著她。
她忽略來自阿卉的目光,反而把魚干還給她并吩咐道:“進去給他們結(jié)賬吧?!?p> 阿卉憤憤地一跺腳,但還是沒有違背她的決定,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領(lǐng)著小沙進店。
老沙還站在原地,看著兒子和阿卉離去的背影,沒有要動的意思。
林喵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也沒有動。
等到兩人確實進了店,老沙才朝她靠了過來。
神情卻和賣小魚干時判若兩妖,多了一絲精明。
老沙用氣聲小聲說道:“明晚子時,先生在老地方等你?!?p> 林喵眉心一跳:“老地方?”
老沙諱莫如深點頭,一臉“你懂的”表情。
搞得她一頭霧水,卻又不好多問。
他們會不會察覺自己并不是這個世界的月憐?
但是如果不去赴約……會怎樣?
這事……還是要盡早解決。
既要讓他們相信自己是月憐,還不能對自己沒有記憶這件事有所懷疑……
不如……
她眼睛一亮,那么多古早小說不是白看的。
糾結(jié)了一下,林喵突然一下子捂住頭,在老沙震驚的目光中痛苦倒地。
阿卉剛從店里出來就看見了這一幕,慌忙跑過來剛好接住她快要倒地的身體。
一切都是那么的剛剛好。
老沙:……
誰能給他作證啊……他可沒碰她,這不是在碰瓷吧……
“月憐,你沒事吧?”阿卉焦急問道。
林喵大喘氣,“我…我……我……”
我了半天沒我出來。
老沙:“你…你…你怎么了?”
林喵:“你…你是誰啊?”
老沙:???
阿卉:?。?!
“快叫櫻奶奶來,老板娘亂搞把腦子搞壞掉了?。?!”阿卉仰天長嘯。
林喵抽搐了一下嘴角,默默閉上了眼睛,在阿卉懷里盡情耷拉著腦袋。
一群女妖呼呼啦啦地從屋里沖出來,連帶著一群食客也探出腦袋來看熱鬧,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
老沙沖自己的兒子小沙使了個眼色,就要帶著他跑路,卻被眼尖的阿卉看了個準(zhǔn),又是一聲大吼:“別讓他們跑了!”
“老沙,等月憐醒了你才能走!”
周圍人都看到月憐倒地的時候身邊只有老沙,兩人還挨得很近,誰知道是不是老沙干了什么,月憐才暈倒的?
立馬有一群熱心群眾圍住了父子倆。
老沙心里覺得晦氣。
他真是多余做這一單生意。
一行人被擁著進了月憐的房間,櫻奶奶也被人請了過來。
“失憶了?”她老邁的臉上皮膚輕輕抽動了一下。
阿卉重重點頭,一邊抬起手來指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老沙,“當(dāng)時只有他在老板娘旁邊,是不是你和月憐說了什么刺激到她了?”
老沙簡直想給這位咋咋呼呼的姑奶奶跪下磕頭了。
他百口莫辯,“我真沒對她說什么……”
“你胡說!月憐和那個男人的事情你也知道,你肯定和她說什么了……”
櫻奶奶把拐杖在地上一磕,咚的一聲,場面立即安靜了下來。
她的一雙眼睛朝老沙望了過去,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間,老沙的腿肚子竟然一軟,差點跪了下來。
他抹了抹額頭上可能存在的冷汗,才硬著頭皮小聲道:“我真沒有說什么刺激她的話……”
櫻奶奶嚴肅的面容卻突然破了冰,“我自然相信你沒有說什么刺激她的話……可是,想必也說了別的吧?”
老沙聞言又是一抖,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我一直奇怪,我不許月憐出酒館見那個男人,也不許她再用禁藥……可是昨天她又做了傻事,我在想那藥是誰給她的……”
老婦人的話語如魔咒般響起,老沙已快要緊張得兩眼一黑。
“遍尋妖都,也只有你們這樣江上的船販賣些奇技淫巧的玩意兒,更何況誰不知道你老沙,是最愛爬人窗戶的?!?p> 老沙一對凸起的鱷魚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向門口一撇,那處恰好騰出一個空,鉆出去不成問題。
干脆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兒子也不管了,幾個大跨步就朝出口撞去。
看著越來越近的出口,它一顆心咚咚咚的狂跳,出去后再去找先生,保準(zhǔn)還有他一碗飯吃。
就在它的爪子剛碰上木門的時候,一陣勁風(fēng)裹著花香從它身后襲來,將它剛掀開一條縫的木門又砰的一聲關(guān)上。
小沙身量還小,立即被反彈的風(fēng)力推在了地上爬不起來。
櫻花在風(fēng)中卷著,成一條鏈條形狀,幾下翻飛,便將老沙捆了起來。
它本能掙扎,反而隨著它的動作,越掙扎越捆得緊,很快它便卸了力氣,軟踏踏的任由櫻花裹著吊在半空。
“老沙,你可要清楚,你賣的是禁藥……”
老沙因為剛剛的激烈掙扎,鱷魚是冷血動物不會出汗,只好張著血盆大口呼呼喘氣。
“確實是我賣給她的藥,要殺要剮……”它本想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也是真心怕死,立馬改口,“我強烈要求買賣同罪!”
在場眾人:……
櫻奶奶一抬手,風(fēng)繩將它往下降了降。
“誰給你的貨?”
老沙心里一慌,若是隨便將那位的名字說出來,它一家老小可吃不了兜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