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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殤

第三十二章 串通有效

房殤 暮光使者 6496 2019-08-30 09:11:10

  2011年進入了這場官司的第三個年頭,1月24日第三次開庭。

  陳瀾早早來到莊嚴而熟悉的法廳,進了法廳樓道,依然是刺鼻的惡臭和凜冬的寒冷。

  “第三人縱橫地產(chǎn)發(fā)表意見?!濒梅ü傧认肼犅犞薪樵趺凑f。

  “09年6月10日,翔龍錢紅來表示要賣房,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孟虎有需求,就帶他們成交了”縱橫地產(chǎn)朱律師連續(xù)說著:“合同都過戶完畢了,孟虎也交了中介服務費,每套房單價是兩萬塊?!?p>  “據(jù)我所知,翔龍錢紅三套房一起賣的時侯,早就委托了扁擔中介”陳瀾插話,見裘法官認真聽著,她繼續(xù)說:

  “被告提交的網(wǎng)簽合同是6月1日,竟然早于中介說的錢紅6月10日委托,明顯不合理。而且中介收據(jù)上日期也不對?!?p>  “請問中介朱律師,過戶時有沒有陰陽合同?”白德接著問,期望他透露出不一樣的信息。

  “合同是買賣雙方自行約定的?!敝炻蓭熗屏藗€干凈。

  “兩被告6月1日已簽好陰陽合同,孟虎稱早就備好房款,兩被告等到原告訴翔龍繼續(xù)履行合同一案,開庭審理幾次之后,才緊急過戶,惡意串通跡象明顯!”白德對著裘法官繼續(xù)說著。

  “孟虎是否實際支付了所稱單價兩萬元的三百萬購房款呢?我們需要看到孟虎通過金融系統(tǒng),實際支付對價的證據(jù)!”陳瀾追問。

  “請被告回答?!濒梅ü贈_著被告席說。

  “2009年9月18日,我朋友徐燕的公司向翔龍公司支付了125萬,我自己8月向翔龍支付了100萬?!泵匣χ鴥蓮垖~單念著。

  “請法官注意,50萬定金和孟虎支付的100萬正好對應陽合同的一萬塊單價。而徐燕公司支付的125萬并未注明房款,與陰合同中應付翔龍的余款差額也不一致,而且沒有孟虎向徐燕付款的證據(jù),所以該筆款項應屬翔龍公司的業(yè)務往來,應與孟虎無關!恰恰證明了是被告惡意串通,轉(zhuǎn)移房產(chǎn)!”白德看著裘法官大聲說著他的推論。

  “另外兩套房的交易情況呢?”裘法官翻了翻手里的上次庭審記錄,看著被告席問。

  被告侯律師轉(zhuǎn)向裘法官,低伏下身子,壓低了聲音支吾著“那誰不是說過了嗎,已經(jīng)提交建委備案,與本案無關吧?!?p>  “噢”裘法官點點頭,不再追問。陳瀾看在眼里,覺得非常蹊蹺,感到不可思議。

  “下次開庭時間是3月25日?!濒梅ü傩?。簡單的案情,又要開庭三次,陳瀾想著要是剛律師在,又該拍桌子了吧!她納悶這位裘法官為什么總是這么從容?

  “今天的庭審,感覺很奇怪!”陳瀾回家后和葉青念叨“孟虎支付買房款的資金鏈條證據(jù)明顯有缺陷,他們就敢提供。裘法官繼續(xù)追問翔龍另兩套的銷售價格,白德說如果都偷稅做低的話,會有刑責的風險,但那時翔龍侯律師說了一句敷衍的話后,裘法官又蹊蹺地不追問了,讓我覺得他們事先私下溝通過這件事了?!标悶懻f著自己看到的。

  葉青聽了,悶悶不樂。

   2011年3月25日訴合同無效一案第四次開庭,進行法庭辯論。葉青一早問陳瀾準備怎么辯?咱們怎么才能贏?

  “孟虎和中介提供的收據(jù)和資金鏈條有大量瑕疵,我要辯孟虎沒按市場價實際支付對價,所以是惡意串通,合同無效。關鍵在于法官要澄清證據(jù),不認定那些根本沒關聯(lián)的支付?!标悶懻f著她心里的核心點。

  開庭了,孟虎又拿出了幾張銀行對賬單,陳瀾看不出任何與翔龍公司的關聯(lián)。

  “請法官注意,孟虎的證據(jù)沒有清晰的向翔龍支付房屋價款的資金鏈條,根本不能證明他實際支付了購房款,所以被告以遠低于市場價簽陽合同過戶,又不能證明按市場價格支付了陰合同的對價,所以是惡意串通,合同無效!”她讀著準備好的辯詞,覺得道理簡單清楚。

  很快辯論就結束了,裘法官表情輕松地宣布庭審結束,說5月10日宣判!

  庭后,看白德律師興致不高,陳瀾問他自己勝算大嗎?白德久經(jīng)司法,眼里早看出些端倪,說被告明顯就是泥腿子,在各種道上蹚的,他預感被告提供的證據(jù),法官會認!

  果然5月10日的判決書中寫道:孟虎支付了購房款,原告提交的證據(jù)不足以證明被告間惡意串通,不能判定翔龍與孟虎合同無效。

  陳瀾拿著取回的那幾頁判決書,沉著臉回到家。孩子還在學校,葉青已經(jīng)有預感,他知道如果勝訴,她早就打電話回來了。

  “老公,我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我對不起凡非!”她一臉黯然,靠在葉青身上開始抽泣。

  “明擺著的陰陽合同,惡意串通,捏造的付款證據(jù),裘法官就都認了,太讓人失望了!法律的公正性在哪呢?”她憤憤地說完,使勁抓著葉青的雙肩,渴望地看著他,好像葉青能把公正給她。

  “是呀!咱們又不是權力部門,拿不到孟虎和翔龍老總是親屬關系的證明,也拿不到他們串通的錄音,沒有鐵證呀!”葉青嘆口氣,表情開始激動起來,大聲說“惡意串通,違法成本太低了!你看最近房價大漲,聽說有不少賣主都毀約了?!?p>  “那咱們的房子在哪呢?我心臟痛,我好難受!”陳瀾松開葉青,靠在柜子上,緊促著眉頭,目光里充滿困惑,聲音里透著顫抖。

  “我夠努力了吧?我的犧牲夠多吧?我拼了十五年了,我覺得我這么努力,應該有和我努力相配的生活,可怎么會是這樣呀?”她說著,不停地喘氣,又開始啜泣。

  “可我還是什么都沒有,連自己的房子也沒有!我真的累了,我不想拼了...”

  葉青使勁咬著嘴唇,看一眼那蓋著紅章的判決書,房子沒戲了!他把目光望向窗外,自從他們天通苑租房后,周圍又蓋了好幾圈三十多層的高樓,把他們樓圍的水泄不通,他的目光只能看到前樓側(cè)面,滿滿一整片的灰墻,像銀河戰(zhàn)艦壓頂一般,根本看不到天空,讓他心里堵得慌!他感到煩,感到憤怒。陳瀾的傷心讓他慚愧,讓他沖動,他伸手攥住判決書,突然失態(tài)地大喊起來。

  “是我不好,都怪我,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以為是,遭遇了股災。是我目光短淺,沒學浩哥早點買房。都是我拖延了買房,才讓你打了這場沒完沒了的官司!是我無能,才讓你和凡非還和我租房?。 比~青閉上了眼,用拳頭使勁捶打自己的大腿。

  “老公..”陳瀾哽咽著,葉青的話令她動容,她心里的苦壓抑的太久了!今天老公話里的擔當令她稍微釋然,她流著淚去擁抱老公,腦海里忽然間閃過,葉青非典時送她去車站,輕撩她頭發(fā)時眼里的淚光。

  “陳瀾,我看過浩哥那來的羅伯特.清琦寫的【窮爸爸、富爸爸】那本書了,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就像那個窮爸爸?!比~青摟著妻子依偎在沙發(fā)里,恍惚地看著屋頂。

  “窮爸爸又怎么樣呢?”她看著葉青問。

  “咱們有學歷,有能力,拼了這么多年,也抓住了機遇。都說創(chuàng)業(yè)者九死一生,咱們也算夠成功了吧?現(xiàn)在怎么這么慘?”葉青看一眼她,又轉(zhuǎn)眼瞪著窗外那片灰墻,疑惑的表情中,仿佛面對著不解之謎。

  “是呀!都是沒干對事!就說周平,業(yè)務量當時也不錯,創(chuàng)業(yè)失敗后,賠得一無所有,白梅還和他離了婚,他還得了甲亢,咱們哪天去看看他吧?”想著還有更慘的人,她緊蹙的雙眉松開了一點。

  “咱們創(chuàng)造的產(chǎn)品對社會有價值吧?這些年雇了這么多員工,交足了五險一金,交這么多房租,上了那么多稅吧?怎么和在國企不怎么干事的浩哥比,差距就越拉越大呢?為什么呢?通過這場官司,我想明白了!”葉青表情豁然開朗。

  “就是思維,浩哥是富爸爸的思維!他懂這個社會體制,會借虛擬的勢,會用上帝之手!而咱們就像籠子里的老鼠,拼了命在實體經(jīng)濟的籠子里一圈圈地跑,始終盼望著眼前的這點吃食,卻一直逃不開牢籠困境,最終艱苦積累的錢還被稀釋了,不值錢了?!彼豢跉庹f著新的領悟。

  “是呀!當年的萬元戶很了不起,沒改思維,到現(xiàn)在也很可憐吧?”她附和著。

  “我以前傻呀!不聽浩哥的,他才是對體制深刻了解的!你看他不炒股,拼命加杠桿買房,他知道印了天量的錢,這些錢給了誰,會流向哪!而咱們拼出來的這點錢,就像當年的萬元戶,悲催的總買不起房,是我自己動作慢,自己傻!”葉青說得義憤填膺。

  “你現(xiàn)在是想貸款買房了?”陳瀾好奇地盯著葉青,用手推住他的肩膀,不知他在想什么?

  “那公司怎么辦?公司現(xiàn)在也極度缺錢,還發(fā)展不發(fā)展?干了這么多年,這么多員工怎么辦?連咱們都不干了,以后大家都去干啥?都吃社會的福利?太復雜了,我一時真想不清楚?!比~青皺起了眉,他還是那個窮爸爸。

  “那官司怎么辦呢?咱們的一百萬還在翔龍手里呢?!比~青探尋地望著陳瀾。

  “已經(jīng)打了這么久,不能前功盡棄,為了尊嚴我也要打下去!”她眼里透著堅定。

  “我對裘法官和這個法庭已失去了信心!我要上訴到西區(qū)法院!上級法院可能會糾正判決,即便不能改判,我也希望能打破在這個法廳轉(zhuǎn)圈的局面,讓案子在西區(qū)法院留下案底!”

  在上訴前,陳瀾感到壓力一天大過一天,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知道上訴成功率通常是極低的,她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中,有時不明所以地忽然抬頭打個激靈,她想到小湯律師一口咬定說被告做了關系地話,那自己不就如同在拳擊臺上被捆了手腳,任由對手打擊和欺凌了嗎?簡直是置之死地了!

  她忽然耳邊響起強西說過的官司有困難一定要找他的話,極度猶豫中,她悄悄給強西打了個電話。

  “強西,今天有空嗎?想請你中午,或者晚上吃個飯?!睆娢鹘恿穗娫挘睦锪⒓瓷鹨还呻y以抑制的興奮,陳瀾終于有事求自己了。

  “晚上下班7點吧,告訴我地方,飯我請。”強西答應的爽快。

  她畫了淡妝,早早的就到了眉州東坡酒家,自己一邊看著菜譜想先選好幾個特色菜,一邊想著該怎么開口?強西可能怎么幫自己呢?

  一會兒強西到了,寒暄完就點了一瓶五糧液,說自己會叫代駕。他看著對面坐著的一臉憔悴,帶著一絲慌亂的陳瀾,瞬間就憶起當年對陳瀾表白的情景,自己的心也像當年那樣怦怦地跳。

  “陳瀾,有什么難事,和我說說吧?!?p>  “強西”陳瀾欲言又止,沉吟了一下接著說“我家一直沒買成學區(qū)房,浩哥應該跟你說過我打官司的事吧,我起訴被告惡意串通轉(zhuǎn)賣無效,初審輸了,你見的場面多,幫我出出主意吧。”她說完,抬頭望著強西。

  “浩哥大致和我說過,被告翔龍是個有根底的公司,可以說是個狠角色吧,你想打贏這個官司嗎?”強西說完,先自飲了一口五糧液。

  “當然!孩子上好學校,父母來投奔我,我們的公司發(fā)展,尤其房價漲成這樣了,能買到這個房子對我太重要了!”陳瀾說完,不自覺地開始喘氣。強西的心里是又激動,又釋然,他的目的不是事,而是人,既然陳瀾走出了獨自約他這一步,就說明到了萬不得已,說明事關重大,他先要繼續(xù)制造焦慮。

  “陳瀾,我非常理解你,你覺得被告翔龍做了法院的關系了嗎?”強西瞄著她憔悴的眼睛,她的虛弱讓他的信心強大了起來,他又自飲了一杯。

  “我認為他們做了?!彼c著頭,心里痛苦,為強西和自己滿上了酒杯。

  “那你覺得我們要做關系才能贏是吧,你準備出什么?”強西壓低了話音,刻意把這個冰冷的主題,說得輕松和溫柔,他留意著她的反應,盤算著自己的尺度。

  “如果有可靠關系的話,我可以出錢,原先的律師我信不過。”她咬著嘴唇說,期待的目光望向強西。

  “你能信任我是對的,我很欣慰?!睆娢髋e起杯,請陳瀾干了一杯。強西說先吃幾口菜,吃幾口,他停下來做思索的樣子,然后又吃幾口菜。

  “陳瀾,你準備出多少?”強西舉接著那緊密的話題。

  “五萬?十萬?二十萬?”她邊試探地說著,邊探尋地望著強西,強西事業(yè)的成功和他說話的老到讓她開始覺得強西無所不能。

  “陳瀾,我沒看錯的話,你們現(xiàn)在爭的是四五百萬的價值和利益吧?!睆娢髡f完盯著陳瀾喝了兩杯微紅的臉,看到她的目光開始暗淡,開始躲閃,他的心里開始狂熱,這難道不是他等待了很久的機會嗎?也許會稍縱即逝。

  “陳瀾,關系我是能找的,你還記得我在深圳給你發(fā)的誓言吧?我說我會永遠愛你,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我一直不敢忘記,我不在乎花多少錢,也要去幫你,尤其是對你這么重要的事?!睆娢髡f得激動而誠懇,一如他向陳瀾表白的那晚,顯得這么的可敬和有擔當。她是記得的,那種強烈的沖擊感,只是她有點迷惑今天到底要求強西什么,要從強西這里得到什么?本來也許是引薦個關系,或者到位的指點,有點亂了。

  “那我怎么報答你呢?強西?!彼灸艿叵胫f著,這是強西盼著她說的話,也是他夢想了好多年想聽到的話。

  “陳瀾,你的話讓我很感動,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這一份情嗎。我這些年光棍一個,孤獨寂寞,就是因為忘不了你。我這些年奮力拼搏,我想支撐我精神的原動力就是你”強西說到激動處紅了眼。

  “陳瀾,為了你,我找多大關系,花多少錢都無怨無悔!”強西說著,分不清自己是真情流露,還是言不由衷,他心里想著任何東西包括感情都有價碼,陳瀾是他人生中最有價值的紅顏知己,如果能征服她,圓了自己多年前的心結,一千萬或者兩千萬都是值得的。

  “強西,我很感激你的情誼和真誠,尤其是我在最脆弱的時候,我這次真的需要你的幫助,幫我打贏這個買房官司,我會感激你的?!彼蛷娢髋隽艘槐?,她覺得爽快,心中充滿了打贏官司的熱望,似乎已經(jīng)看到房子在等著自己。

  “陳瀾,你是我今生過不去的坎,我的什么企業(yè)家,什么上市公司老板都是浮云,能和你相守曾是我的一邊癡心,轉(zhuǎn)眼我們都已經(jīng)人到中年,我會全心全意地幫你,不敢奢求過分的回報,我能否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強西覺得是時候了,按他精心準備的說詞講著。

  陳瀾聽著迷糊,聽著困惑,她沒想到今晚相聚的主題之一是情感,她在四面楚歌、一地雞毛中對情感已經(jīng)遲鈍了,沒想到強西滿心還有這么多的激情,讓她感動,讓她暈“是什么請求呢?”她淺淺地笑著問。

  強西自然地把手伸過桌子,握住了陳瀾在桌子上的手,深情地凝望著她的眼睛。

  “陳瀾,我心里一直有個夢想,能在這一生中有和你攜手的三天,可以是一起遨游太空,可以是一起攀登珠峰,可以是在大海中翱翔,可以是在香格里拉的漫步,可以是馬爾代夫的茅屋下,任何地方,我們倆,三天時光。你能答應我嗎?”強西凝望著她說。

  她感到震驚,一如強西在深圳表白的那晚,他知道在強西那浪漫的藍圖下面,強西要的不是別的,是陳瀾,是她自己!對面的人是強西嗎?是的!強西根本沒有變。她想著如果不答應強西的要求,剛?cè)计鸬拇蜈A官司、得到房子、凡非入中關村小學、父母開心、公司好轉(zhuǎn)...那么多熱望都會是泡影,自己和家人會像姥爺一樣在日暮中悲催。而如果接受了強西的條件,官司會贏,房子會有,可那將不僅丟了自己的尊嚴,那會讓葉青和凡非難以再抬起頭來。

  她突然腦海里又浮現(xiàn)姥爺黑色鏡框后面眼中的亮光,耳邊回響著姥爺那句“尊嚴和自由”的聲音,姥爺呀,罷了,這是命運呀!牛強西,有多少女孩要撲向你房產(chǎn)公司董事長的金錢和權勢,我這個中年婦女在多少男人眼里不名一文,但我是陳瀾呀,你牛強西沒有這個命,我還是去面對我自己無論是禍是福的命運吧。

  “牛強西,你的夢太浪漫了,我無福消受,今天的飯局和談話就都忘了吧。”陳瀾抽回手起身快步離開了眉州東坡。

  強西在大街上胡亂地走著,再次追悔著自己的魯莽,想著他的癡夢不知何日能圓了。

  正如白德所說,如果沒有新的關鍵證據(jù)出現(xiàn),上級法院輕易不會推翻下級法院的判決。2011年7月5日,西區(qū)法院維持了原判!走出西區(qū)法院,陳瀾悵然若失!至此她與心儀的這套房徹底無緣了!她披散著頭發(fā),像個瘋婆子似的走出法院的大門,心里念著,沒了!完了!沒了!完了!忽地絆倒在門前的馬路牙子上。她坐在地上抬頭看見面前莊嚴的大樓,嘴角嘲諷地慘笑。她該恨誰?葉青?翔龍?錢紅?馬大奔?孟虎?還是裘法官?這個混賬的地方病了!流氓是流氓者的通行證,潛規(guī)則是守約者的墓志銘,他們明擺著合起伙來欺負自己,事實就在那,自己卻拿不到一紙公正!

  她忽然感受到一種熟悉的強烈的情緒,在她所有夢境中穿越且永恒不變那種情緒,那是對被剝奪尊嚴,被不公平對待的恐懼!她是那么無處可躲、那么無法解脫!一個閃念讓她驚得背脊上冷汗直流,是不是自己有受虐的因,才導致這些似乎注定的果?難道都是自己的原因?無意識地被情緒蒙蔽了理性,固執(zhí)地待在自己建構的世界中?是不是自己太偏執(zhí)于尊嚴,才和這個人情社會格格不入,而別人才是正常的?如果當年自己從了德利經(jīng)理和代理商的潛規(guī)則?如果自己接受了強西的要求?如果自己賄賂了裘法官...她糾結地想著,心里有一種奔潰般的顫抖!那不是自己,可那樣能贏!...

  她回到家和葉青哭訴著敗訴,賭氣說認真的人和正直的人都會是悲??!

  “陳瀾,如果咱們不是認真的人,也不會有方向科技的成功。如果咱們這種素質(zhì)的人,這么努力的人,都不去依法力爭,普通人就更打不贏官司了!”葉青嘆著氣安慰。

  “可你看到了吧,結果就是串通有效呀!審判期間惡意轉(zhuǎn)移房產(chǎn)能得逞呀!認真有什么用呢?”她又激動起來。

  “至少咱們遵從了自己的內(nèi)心,追求真相,為了尊嚴而戰(zhàn)了!”葉青說得蒼白,就像國足對南韓0比3了,還希望能有挽回尊嚴的一球。

  “尊嚴?”她看著桌子上沒洗的碗筷和孩子成堆的作業(yè)本,臉上露出嘲諷的笑“錯過了這兩年多的房價瘋漲,買房不知何年何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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