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感減弱了……”
“呼,這算是得救了么?”
尚未完全反應過來自身現(xiàn)狀的青年人半瞇著眼,怔怔地發(fā)著呆,盡管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在昏迷之后回到了那個無光的黑暗空間,也不知道在那個空間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與電子雜音混在一塊回蕩在自己腦海中的那些聲音又代表著什么,但現(xiàn)在的他不愿細想,也沒有細想的心思與打算。
在床榻上大腦放空地躺了一會后,他抬眸瞅向了頭頂?shù)奶旎ò澹偬鹱笫峙e至眼前、看了眼那只附在他手上的、因為感知不到危險因素而保持著人手模樣的“肩頭火”,“肩頭火”則在他意識的驅(qū)動下,迅速展露出了原形。
目視著自己那快速失去了水分、干癟且變成了深色的左手連同一小段手臂,一種與在那片空間中被“黑暗”“焚燒殆盡”類似的感覺忽然從他心中一晃而過——這不免讓他嚇了一跳,而在想起自己已不在那片空間中、空間里發(fā)生的一切也是虛假、影響不到已回到現(xiàn)實之中的他時,他又長吁了一口氣。
潛意識里,他總覺得,若處在現(xiàn)實中的自己堅持不懈地想要對那片虛幻空間中發(fā)生的事情進行深究,將來就定會有什么他不希望出現(xiàn)的、可怕的事情發(fā)生。
“反正頭已經(jīng)不疼了,就算是得救了吧,看樣子在黑暗中‘燒’過一次后,所有的不良狀態(tài)都消除了……”
“咦,這么說,那個空間怎么有點像某些游戲的登錄界面?”
——于胡思亂想間,顧斐莫名產(chǎn)生了一種惡心與反胃的感覺,他想到了一個令他有些不悅的、在他“剛”來到這一世界時也被他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后排除掉的“可能性”,也只因為重拾了這個猜測,他就產(chǎn)生了并非頭痛而是頭暈的、卻同樣叫人十分困擾的感受。
或許,他想,自己對“玩游戲”,特指“電子游戲”的反感和一定程度上的“懼怕”,已成為了深刻于他骨子里的“本能”。
在原世界中他也曾參與開發(fā)過某些虛擬現(xiàn)實的、能讓人再無法分辨真實虛假的游戲,可他一次也沒有試著去攻略這些游戲,大部分原因是沒時間,根本原因是厭棄。
而從未嘗試過“新事物”、因為自身原因甘愿“落伍”的后果就是,待到他真的想確認自己是否處在虛擬游戲里時,不管是記性還是感知能力,就都無能為力了。
“嘶……可別真是游戲啊。”
“不,我在想什么……”
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想法對自己毫無益處,還會擾亂自己原有的思緒,他趕忙甩了甩頭,撇去了那些讓他厭惡的、雖有一定的可能性、可他一點也不想接受的想法,或是說,企圖逃避這一尚未確定的“現(xiàn)實”。
“游戲太過真實、讓我感覺不到暈眩感還好,但是,一想到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只是一場游戲的話,咳……”
——就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急著分散思緒、轉(zhuǎn)移自己注意力的青年人在搖頭之后再揮了揮手,讓左手“肩頭火”變回了普通人手的模樣,并放棄了先前“繼續(xù)在床上躺一會兒、再休息一下吧”的消極想法,用這只手支撐著自己、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就這樣坐起身后,他又不禁扭過頭、看向了擺放在床頭的那兩件東西:
一顆“赤魄長明”的火種,與那枚從夏淼的尸體上拿到的、屬于傳說中的“上界仙人”的護身符。
火焰人預支給他的“報酬”、“永恒之焰”的火種已被他使用過一次了——那是在離開臨界村的時候,他趁著權臻繪制傳送陣圖的機會,在袖上妖怪們的輔助下于臨界村村門口設置了定時的機關,而后續(xù)傳來的小道消息、以及他看到的那些意義不明的幻覺也讓他確信,臨界村已在永恒的烈焰下,成為了過去的歷史。
不過這顆火種不愧為火焰人口中“永恒”的火焰,它的使用次數(shù)好像是沒有止境的,若是用極度反社會的人拿到這顆火種,甚至可以用它來將這個世界燒卻。
“……”
產(chǎn)生過“放火燒世界”這一念頭的青年人默默移開了投注于“赤魄長明”火種上的視線,而在盯著放于火種旁邊的那枚護身符瞅了好一會兒后,他突然有所恍然,原本瞇起的眼睛也一下睜開。
而后則驀地伸出了手,一把將那枚護身符抄起。
他忽地記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聽到過黑暗空間之中的那個年輕女性的聲音了,雖然有一些地方還有待思索,年齡什么的似乎也對不上,但他能夠肯定自己的猜測無誤、更是能打包票。
那個女孩、那個女人、那位女性——不會錯的,青年人凝視著手中的護身符,也顫抖著用手指撫摩著護身符上的仙草紋樣,如是想道:
不會有錯的,在那片漆黑的空間中,自己所聽到的聲音的主人,就是來自“上界”的那位仙人!
恍惚間,他耳旁又一次響起了上界仙人“哽咽”的聲音與她的笑聲,或哭或笑的聲音混在一起嘈雜不堪,又逐漸與他腦海中的另一聲響“重疊”在了一塊兒。
這不是他的錯覺,亦不是他為了強行證實自己的想法而讓自己的大腦散布出虛假信息、自欺欺人——“看來和我之前想的一樣?!彼季w萬千中,他這般心念道,“我與那位上界仙人之間的關系真的不簡單,我和她認識,而且還不是只有一面之緣?!?p> “在那片空間里聽到的那些聲音,是她在和我、或是什么人對話么?嗯……那應該是‘回憶’之類的東西吧。
……聽那段‘回憶’中,她與‘我’、或者是另一個人、的關系似是還不錯???盡管她說出來的每一句都像是在罵人,可聽上去卻像是一性格火爆、不,是性格開朗活潑的女孩在對面前的人……撒嬌?”
是這樣,顧斐想,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自己于黑暗中聽見的那幾段聲音后,他判斷出發(fā)聲者并非在沖著某個人大發(fā)雷霆,也許是有憤怒之情存在,可絕不是那種會讓人情緒失控、叫人忍不住怒發(fā)沖冠地破口大罵的那種“憤怒”。
她只是在埋怨,在十分普通地抱怨著“面前人”做了件讓她擔心的事情、或是在責怪“面前人”在做事情前沒有提醒她,讓她受到了少許的驚嚇。
“但是,回憶到了后面,怎么只剩下悲鳴聲和慘叫聲了呢?是她攤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最后還被……死了……對,死了,她本與我同屬于一個世界,既然如此,她就和我一樣,都是在死之后被拉到了這個世界中,重獲‘新生’?”
“對了,現(xiàn)在應該可以向系統(tǒng)詢問、然后獲知答案,這種事情,果然還是越早越清楚,且越清楚越安心。”
系統(tǒng)已經(jīng)加載完畢、可以回答問題了——從剛接觸到能與自己“共情”的事物起、就對“上界仙人”之事起了十二分興致的青年人不覺攥緊了手中的護身符,他莫名有些緊張,絲毫不顧裝在護身符布袋中的那張已經(jīng)被折成豆腐塊的水墨畫會因自己的這一舉動而遭到進一步的破壞。
但沒過幾秒,他就有些喪氣地放開了握緊成拳的手,因為他又記起了一件事,即是在系統(tǒng)“失聯(lián)”之前,他就得出了“金手指并不會給我任何關于‘上界仙人’的詳細信息”的結論。
——他曾經(jīng)向系統(tǒng)提出過“上界仙人”這一關鍵詞,可問別的事情廢話都特別多的系統(tǒng)在面對這一問題時卻轉(zhuǎn)了性。
第一次提起“上界仙人”時,系統(tǒng)將關鍵詞定位為了“上界”;在收起那張空白水墨畫后,他也問過系統(tǒng)和“上界仙人”有關的問題,這第二次提問時,系統(tǒng)就不說話了,到最后,除去短短的幾句“問誰都能知道”的眾所周知的傳聞外,它什么也沒有告訴他。
“那就,就問與之有關的,額,該怎么說呢?”
“系統(tǒng)……我想問的,該說是——‘我想知道有關那個全黑的空間的有關信息’?”
【咔。】
他很高興聽見自己腦內(nèi)的機械音毫不拖延地給出了回應,同時也飛快地思考起了假使這一問題無法得到讓人滿足的答案、下一個問題該問些什么。
—
—
【搜索關鍵詞‘空間’……】
【數(shù)據(jù)加載中……98%】
嚯,關鍵詞是“空間”么?聽著系統(tǒng)“咔滋咔滋”運作的電子雜音,顧斐不覺挑了挑眉。
他并不清楚該如何形容那一與現(xiàn)實分隔的黑暗空間,只能期望著系統(tǒng)不要搞錯關鍵詞,把另一個他雖不知道、卻也不急著去了解的“空間”的信息告訴了他。
接著,把關鍵詞的數(shù)據(jù)加載完畢的系統(tǒng)也將“空間”的情報灌輸入了他的大腦中。
【關鍵詞“空間”?!?p> 【得出相關搜索結果:創(chuàng)世神明、回憶空間?!?p> 回憶空間?那些聲音片段還真的是回憶啊……讀著腦內(nèi)聲響的青年人稍有些意外地瞇了瞇眼,顯然沒料到自己誤打誤撞地猜中了一些事,而且那所謂的“回憶空間”還與創(chuàng)世神有關,莫不是有什么東西在暗中作怪,想要讓他通過一個“意外”來得知神明的記憶、以此來實現(xiàn)某些目的?
【這是獨屬于你自己的回憶空間。】他隨即便聽見系統(tǒng)如此對他說道,機械音極為冷漠地否決了他初步的猜測,【里面寄存了你所有的記憶,你的過去,你所有的一切都能在那其中尋找到。】
【它也是你恢復記憶的關鍵與契機之一?!肯到y(tǒng)言,【友情提示,由于前置條件不足,無法憑借該關鍵詞調(diào)整現(xiàn)階段恢復記憶成功率,請你繼續(xù)努力?!?p> “……”
詫異,不可避免的,青年人瞳孔微睜。
“獨屬于……我自己的?”
“就是說,回憶空間中的‘上界仙人’,是在和我對話,不,也有可能是、我在旁觀……”
“怎么會……”
怎么會呢——自動將系統(tǒng)“友情提示”的內(nèi)容扔去了一邊的他有些困惑的想著,對于系統(tǒng)的這個說法,他只感到了驚愕。
因為他對這段“回憶”毫無印象,他記不起有什么人和他說過與回憶中“上界仙人”所說的話類似的話語,也不記得有什么人會在他面前、慘叫著死去。
___
ps:情況特殊,需要請假三天整理思路,《枯樓》正常更新,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