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也想讓猴子辭官,司馬家的人打得太熱鬧。
從晉武帝司馬炎死后,次子司馬衷繼位,司馬衷為人愚笨,不能理政,他外公楊俊輔政,楊俊輔政引起了司馬衷的皇后賈南風(fēng)的不滿,賈后政變,掌握朝中大權(quán)。
晉武帝的兒子及叔伯子侄們又不滿了,晉國內(nèi)部打的一塌糊涂,司馬家族人丁興旺,大大小小的王爺們你打我我打你,誰都對他人坐那個位置不滿意。
司馬倫、司馬囧、司馬乂,相繼執(zhí)掌政權(quán),又一個個被滅了下去,現(xiàn)在又是司馬穎,看這形勢司馬穎的日子也長不了,楊易不想自己的兄弟莫名其妙卷入紛爭,平白丟了小命。
可猴子不干,猴子說:“大哥,甭管誰當(dāng)政,他總得要人管著下面的事,兄弟有分寸,兄弟雖然跟司馬穎的門人交好,跟其他幾方勢力的人也不錯,兄弟只是個小人物,沒人會注意到我,再說咱們哥仨總要有個在官場的,要不消息也太閉塞了,萬一有個啥事也沒人幫襯。”
楊易知道猴子說得在理,只得作罷,他能做的就是多塞給猴子些錢,就算是用錢砸,也要給哥仨砸出條道來。
沒了司馬乂這把懸在頭上的刀,楊易膽子又大了起來,在四海車馬行的發(fā)展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僅僅半年的時間,晉國北部地區(qū)大都有了四海車馬行的分點(diǎn)。
黑子跟著藍(lán)掌柜大力拓展四海車馬行的業(yè)務(wù),楊易吩咐藍(lán)掌柜多招些上過戰(zhàn)場的老兵,身上帶些輕微殘疾的也可以招進(jìn)來。
這些人上過戰(zhàn)場,見過血,比一般人機(jī)警,膽大不怕事,身上帶著煞氣。亂世之中,盜寇流行,車馬行的生意安全最重要。
藍(lán)掌柜應(yīng)了,依著楊易的話盡可能召的都是上過戰(zhàn)場的老兵。
這些人果然不一樣,有好多次四海車馬行遭遇流寇,這些老兵操家伙就上,打起架來不要命,身上帶些殘疾的更是勇猛無前。
他們身帶殘疾,討口飯吃本就比別人艱難,現(xiàn)在有東家肯收他們,感激涕零,有人要砸他們的飯碗,那還不跟他們玩命。
有了這些退下來的老兵們加入,四海車馬行的聲譽(yù)日盛一日,哪怕是四海車馬行的車隊(duì)上不插旗子,一看隊(duì)伍中不是這個少了個手指,就是那個跛了腳,人們也知道這是四海車馬行的隊(duì)伍。
四海車馬行的凝聚力空前高漲,生意好得不得了,四海車馬行的少東家楊易慢慢在晉國也有了名號。
隨著楊易的生意越做越大,楊易就覺出身邊人手嚴(yán)重不足,特別是可靠、信得過的人。
藍(lán)掌柜給楊易出主意去人販子市場挑些人手。
那些人跟四海車馬行招來的不同,從外面招來的人,是自由身,靠出賣勞動力吃飯,而人販子市場上的人不是自賣自身,就是獲罪的罪奴,契約一簽,生死全憑主人,拿著他們的契約就是掌握著他們的生死,一生都會孝忠主家。
一日,楊易帶著藍(lán)掌柜和黑子來到人販子市場。市場上的人販子們聽說楊易三位是來挑人的,呼啦一下就把楊易三人圍上了,七嘴八舌地兜售著他們手中的貨物。
很快楊易仨人就挑了十來個人,還有幾個丫頭仆婦,楊易想他爹娘年歲一日日大了,總不能還讓他們操勞,現(xiàn)在生意越來越好,找?guī)讉€人伺候著不是啥大事。
楊易注意到在市場的一個角落,有幾個人被裝在一個大大的木頭柵欄中,身上還縛著繩索,有些好奇,問守在邊上的人販子,這些都是什么人。
人販子答道:“這位客倌,他們有的是羯族、有的是鮮卑,還有匈奴人,都是罪奴。”
“罪奴?”楊易不解。
人販子道:“他們都是打仗被抓的俘虜,轉(zhuǎn)手了好幾次,這些人性情暴虐兇殘,不太好管,您要是買回去得好好調(diào)教,就是因?yàn)樗麄冃宰右?,不服管教會比市場上其它的人要便宜些?!?p> 楊易明白了,連年打仗,那些將軍們在戰(zhàn)場上抓了俘虜殺了可惜,索性拿來賣錢。
這時柵欄里一個罪奴朝著楊易竄了過來,用不太熟練的漢話講道:“買……我,求……你,買……我?!?p> 楊易嚇了一跳,朝那人望去,見此人長得很黑,精壯敦實(shí),五官奇特,有些嚇人。不禁皺了皺眉,他不想買些麻煩回去,還得費(fèi)心調(diào)教,轉(zhuǎn)身要走。
那人朝著楊易大聲道:“我會……報答……你?!?p> 楊易聽見那人如此說有些好笑,往前走了幾步,想了想回身與那人販子交談了幾句,把那個罪奴買了下來。
楊易仨人帶著從人販子市場買來的人回到程家首飾店,除了幾個丫頭仆婦交給他爹娘,留下一個叫青子的小廝跟在身邊跑腿,除了那名罪奴,其它人都讓藍(lán)掌柜帶走安排。
他讓青子帶著罪奴下去洗漱換裝,等罪奴洗漱完畢,又讓人擺飯給他吃,那罪奴顯然餓久了,狼吞虎咽一會兒一桌子飯菜就吃了個干干凈凈,舔著嘴唇看向楊易,顯然沒吃飽。
楊易笑了笑,又讓人拿了些吃食出來,罪奴很快又吃干凈了,摸摸肚子一副很滿足的樣子。
楊易看著那人問道:“吃飽了沒,沒吃飽我再讓你給你拿些來?”
那罪奴雖然長得難看,卻頗有氣場,渾身帶煞,用不太熟的漢語答道:“吃……飽了,吃……飽……了,謝……謝……主……人。”
楊易點(diǎn)點(diǎn)頭,拿出十兩銀子遞給他道:“你走吧,這是給你的盤纏,別再讓人抓住了,再被抓住可沒人救你?!?p> 楊易也不知道他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一時心血來潮買下這個罪奴,大概是被他眼中強(qiáng)烈的求生欲望給吸引了吧,反正是腦門子一熱把人買了下來,買下來后又有些后悔,看此人面相,就不是困居一隅的人,非要把他困在身邊未必是福,不如結(jié)個善緣,放他離去。
罪奴一怔,沒想到楊易買下他卻要放他離開,還給他盤纏,怔仲半晌才道:“您……放了……我?”
楊易點(diǎn)點(diǎn)頭道:“拿上銀子快走吧,你這么能吃,我可不想再管你下頓飯?!闭f完還揮了揮手。
罪奴這才相信,眼前這人是真的要放了他,他很小流落在外,顛沛流離,吃過很多苦,沒人把他當(dāng)一個活生生的人來對待。
眼前這人從市場上買下他,不是為了壓榨他,還贈銀讓他離開,這讓他眼眶發(fā)紅,誠心上前磕了三個頭道:“請……問,恩人……姓……名,來日……定……當(dāng)……厚報!”
楊易笑了笑道:“我不圖你回報,快走吧?!?p> 罪奴不肯起,堅(jiān)持問楊易姓名,楊易無奈告訴了他,罪奴念叨了好幾遍,又磕了個頭才起身拿著那錠銀子走了。
楊易沒把這件事當(dāng)回事,也沒想到以后還會有再見到這個罪奴的那天。
司馬乂死了,程東來放下來心事,又和程氏商議起楊易的婚事,可楊易總說不急,他想給自己挑個喜歡的,至少目前還沒遇到。程氏夫婦勸了幾次,見楊易堅(jiān)持,也就不再勸了。
這日,首飾店中來了位妙齡女子,身后跟著個婢女,楊易閑來無事,也在店中幫忙。
那女子穿一身淡綠色的衣裙,顏色清麗,顧盼生輝。楊易不覺恍了下心神,趕緊垂下眼簾。
一個伙計(jì)機(jī)靈的上前,禮貌客氣地問道:“小姐,您要選些什么首飾,是送人還是自己帶?”
“我祖母大壽,我想給她老人家挑樣禮物,有什么可以介紹的?”女子聲音很是甜美。
“有的,有的,小姐這邊請,您瞧這副頭面上的圖案喻意富壽延綿,還有這個串著龍頭龜?shù)氖执彩怯饕飧邏鄣囊馑?,還有這個雞血玉的掛件有定驚安神,幫助睡眠的功效,也很適合適送給上年紀(jì)的人、還有這個極品冰種彩色玉髓的菩提吊墜……”
小伙計(jì)滔滔不絕地推銷著。
那女子一樣樣很有興趣地看著,拿著龍頭龜?shù)氖执碗u血石的掛件有點(diǎn)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店里又來了位穿著紅色衣裙的小姐,容色遠(yuǎn)沒有先來的小姐俏麗,指著先進(jìn)來那位小姐手中的龍頭龜手串和雞血石掛件對伙計(jì)說道:“伙計(jì),這兩件我都要了?!?p> 小伙計(jì)為難的瞅瞅先進(jìn)來的小姐,對紅色衣裙的小姐說道:“小姐,這位小姐正在看,您看,這……?!?p> 紅衣小姐瞟了綠衣小姐一眼道:“她付錢了嗎?”
“這……還沒有。”小伙計(jì)不安地看了綠衣小姐一眼。
紅衣小姐傲然一笑道:“那還不給我包起來?!?p> 小伙計(jì)看看紅衣小姐,又看看綠衣小姐,不知道該怎么好。
綠衣小姐放下那兩樣首飾,沖著紅衣小姐溫柔地笑了笑道:“二妹妹喜歡,那就給你吧?!闭f完轉(zhuǎn)身又去看別的首飾。挑了半天對伙計(jì)道:“我要這個菩提吊墜吧。”
就在這時紅衣小姐又道:“這個菩提吊墜也一起給我包起來?!?p> 綠衣小姐微微蹙眉,輕輕叫了聲:“二妹?!?p> 紅衣小姐斜睨了一眼綠衣小姐道:“怎么許大姐你買,就不許妹妹我買嗎?”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夾在二人中間的小伙計(jì)左右為難不知該怎么才好。
楊易慢慢走了過來,對那小伙計(jì)道:“把吊墜給這位姑娘包起來。”楊易用手指了指綠色衣裙的姑娘。
小伙計(jì)如聞圣旨,立馬去包吊墜。紅衣小姐臉色頓時變了,不滿道:“你什么意思?我說了那個吊墜我要了?!?p> 楊易道:“這位小姐很抱歉,這個吊墜這位小姐已經(jīng)要了,要不您再看看別的?”
紅衣小姐不依道:“我就要那個?!?p> 楊易微微笑了笑道:“那個已經(jīng)賣了?!?p> 紅衣小姐道:“她還沒付錢呢?!?p> 楊易沖綠衣小姐一伸手,道:“菩提吊墜八十兩銀子,小姐請付錢?!?p> 那綠衣小姐知道楊易在幫他,感激地沖楊易笑了笑,示意跟著的丫鬟付錢。
“你,你們……,你知道我是誰嗎?”紅衣小姐憤怒道。
“知道,來我們首飾店買首飾的顧客。”楊易平靜地回道。
“你,……哼!”紅衣小姐氣得滿臉通紅,跺了跺腳,憤然離去。
紅衣小姐走后,綠衣小姐不好意思地看向楊易道:“抱歉,讓您見笑了?!?p> 楊易擺擺手道:“小姐,還要這個吊墜嗎?那位小姐不要了,要不換您最先看中的那兩樣?”
綠衣小姐搖搖頭道:“不換了,給祖母的禮物,貴在心意不在東西?!?p> 楊易點(diǎn)點(diǎn)頭道:“小姐走好,還請下次光臨小店。”
綠衣小姐點(diǎn)點(diǎn)頭,微一施禮,款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