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如火如荼

　　第三個上場的是蒔花館夕顏夕彤姑娘，她們是一對雙生女，以組合的形式上臺獻(xiàn)藝，在十大花樓中也算是比較特殊的一對兒了。她們表演的是‘柔’。

　　姐妹二人輔助工具是一個巨大的綻開的荷花，荷花中央有兩個相交叉的銀色圓環(huán)，在荷花下面有十幾個少女手執(zhí)小一些的荷花燈翩翩起舞。

　　姐妹二人身著一身銀質(zhì)緊身衣隨著樂曲，在交叉的銀環(huán)內(nèi)配合著做出各種動作，二人的身體似乎柔軟無骨，可以隨意彎折。

　　不僅楊易就是王瑜也未見過這樣的表演，現(xiàn)場不時響起一片驚呼聲。

　　王瑜邊看邊贊嘆道：“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楊易也隨聲附和著，只有老根不受影響，一會兒往嘴里塞片雞肉，一會夾個對蝦，再不就是從邊上的小幾拿塊糕點、水果之類的往嘴里塞著。

　　楊易時不時瞅他一眼，心說太給我丟人了，我餓著你了嗎？

　　老根壓根沒注意到楊易的表情，他很忙，嘴忙著吃，眼睛忙著看表演，哪里有多余的器官關(guān)注少東家！

　　雙生姐妹表演完，中年人再次上場，這次他沒有馬上介紹下面就要上場的花樓姑娘，而是拿出一個托盤，盤上放著一套桃花樣式的頭面。

　　楊易認(rèn)識，那正是他給白管事，讓他托舉辦方拍賣的。

　　中年人大聲道：“各位，這套桃花嵌寶頭面，是春秋息國夫人所有，息夫人容顏絕代，目如秋水，臉?biāo)铺一ǎ朔Q桃花夫人?！?p>　　“息國國君很寵愛他的夫人，讓能工巧匠制作了這個桃花頭面，息夫人去逝后，桃花頭面輾轉(zhuǎn)落入民間，”

　　“如今被本次大賽所得，各位，有沒有人愿意出重金購得這副頭面贈佳人的呢？本場第一次拍賣現(xiàn)在開始，起拍價1萬兩白銀，”

　　“好，有沒有愿意出價的，請舉手示意，大聲報出您的價位，各位，各位，姑娘們可都翹首以盼這副頭面能戴在她們的身上呢！好，競買開始！”

　　楊易看看白管事，什么時候這副頭面成了息夫人戴過的了？

　　白管事見少東家看他，明白少東家的意思，搖搖頭，意思不是他說的。

　　楊易扯扯嘴角，心說這中年人真能瞎扯，桃花頭面就是桃花夫人帶過的？

　　他自然也不會點破，這年月沾上些名人效應(yīng)，頭面也能賣出個好價錢！

　　外面已經(jīng)有人出價了，這個報出11000兩白銀，那個馬上加到15000兩，價格很快被推高到35000兩白銀。

　　中年人還在聲嘶力竭的推銷著，見眾人再無加價的意愿，指著報出35000兩白銀的先生，說道：

　　“恭喜這位先生，拍下這副桃花頭面，只是您打算送給哪位佳人？”

　　拍下桃花頭面的是一位穿戴富貴，身形臃腫的男人。

　　那人一張胖臉正為拍下桃花頭面高興得滿臉放光，他大聲道：“我要把這副桃花頭面贈予群芳院的歡歡姑娘?！?p>　　“好，恭喜群芳院的姑娘喜得桃花頭面，這位先生您現(xiàn)在就拿著桃花頭面去贈予歡歡姑娘吧！祝您心想事成！”中年人語帶促狹，引起全場一片起哄笑聲。

　　“好，下面請欣賞鑫雅閣的辛月姑娘登臺表演，她要表演的是古箏獨奏‘漢宮飛燕’，請大家欣賞?！?p>　　十大花樓的姑娘們，逐一登臺亮相，有的吹笛、有的撫琴、有的跳舞，均使出自己拿手的技藝，贏得陣陣叫好聲、尖叫聲。

　　每隔幾人表演完后，那中年人總要拿出一兩套珠寶玉石進(jìn)行拍賣，說辭也是花樣百出，什么褒姒的珠釵、西施的佩玉、夏姬的珠鏈、衛(wèi)子夫的發(fā)冠……

　　總之，前代名女人的珠寶首飾是逐一亮相。

　　楊易看著現(xiàn)場眾人爭相購買，豪客們?yōu)榱斯媚飩儬幍妹婕t耳斥，誰也不愿在心愛的姑娘們面前落了面子，拍賣價格也是一路走高，衛(wèi)子夫的發(fā)冠竟然拍出了12萬兩白銀的高價。

　　楊易一方面心驚于豪客們的購買力，一方面想他們是不是傻，這也信，一邊搖頭一邊竊喜。

　　白管事終于放下心事，可以好好大吃一頓了，剛才看著藍(lán)掌柜和老根大吃大喝，他一點吃喝的心情都沒有，現(xiàn)在也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起來。

　　只有藍(lán)掌柜頗為淡定，一如既往地吃著、喝著、看著。

　　王瑜不停咂著嘴道：“這主辦方也是下了心思，不知道從哪里淘換了這么多珠寶首飾，這下他們可賺番了?！?p>　　楊易與藍(lán)掌柜白管事三人對了下眼神，想說實話又咽了回去，說了有顯白之嫌，不說吧又怕王瑜事后知道了埋怨他不直言相告，畢竟他堂叔也是此次大賽的主辦方之一，尷尬一笑并未接話。

　　很快今晚的大賽接近尾聲，只剩下最有力競爭花魁的三位姑娘還未出場，一位是花滿樓的渺渺姑娘，另一位是蝶舞樓的菲菲姑娘，還有一位是月來樓的芷蘿姑娘

　　首先出場的是月來樓的芷蘿姑娘，芷蘿姑娘長得清秀出塵，氣質(zhì)冷傲，她身穿一襲雪白的長裙，兩袖比尋常女子穿的要寬要長，站在一個角度傾斜的巨大白板上，擺出一個舞蹈姿勢的起勢。

　　樂聲響起，她輕揮長袖，腳下隨著樂曲步帶粘稠的在白板上舞動身軀，踏過的白板慢慢在眾人眼前現(xiàn)出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山水畫，一曲舞畢，掌聲雷動，喝彩聲不斷。

　　王瑜嘆道：“不愧是花魁的熱門人選，聞名不如一見，大開眼界啊，就是這份創(chuàng)意也稱得上是大家了?！?p>　　楊易點頭稱是，回道：“今天的比賽就如此精彩，明后天不知道她們還要拿出什么絕活才能震驚全場了，很期待！”

　　王瑜點點頭，道：“楊老弟，明后天咱們哥倆還在這一起觀賞就是?！?p>　　楊易道：“小弟怕攪擾了王兄，王兄來江都總要與其他名門子弟結(jié)交一番，總是陪著小弟，小弟很是不安?！?p>　　王瑜笑道：“楊老弟多慮了，這時候他們都忙著討姑娘們的歡心，哪里顧得上與為兄結(jié)交，楊老弟把心放在肚子里，明后天依舊來這里看就是?！?p>　　楊易謝道：“那就打擾王兄了。”

　　王瑜笑笑擺擺手，直道：“不打擾，不打擾。”

　　下一個上場的是蝶舞樓的菲菲姑娘，她身穿一襲黑色戰(zhàn)袍，領(lǐng)口及衣服邊沿處鑲著細(xì)細(xì)的金邊，腳蹬一雙長靴，手執(zhí)長槍，英氣畢現(xiàn)。

　　她參賽的作品是‘戰(zhàn)鼓擂’表達(dá)的是一位女將帶兵征戰(zhàn)沙場的故事。

　　在這場賽事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男伴舞，男舞伴的孔舞有力，更加襯托出女將軍的英姿颯爽，到最后披著血跡斑斑戰(zhàn)袍的女將軍站在尸骨如山的戰(zhàn)場上，臉上帶著未干的血跡回望全場。

　　全場仿佛真的來到了那如修羅地獄般的戰(zhàn)場，與女將軍一起體驗著戰(zhàn)爭的殘酷和與戰(zhàn)友生離死別的傷痛。全場靜默了許久，才暴發(fā)出如雷般的掌聲。

　　王瑜激動得站起身來鼓掌道：“太震憾了，太震憾了，竟然把戰(zhàn)爭的殘酷搬到了舞臺上來，太驚艷了！”

　　楊易心說，你上戰(zhàn)場看看那些斷胳膊斷腿，看你還興奮不。

　　老根也不屑地撇撇嘴，戰(zhàn)場上的殘酷慘烈哪里是舞臺上能表現(xiàn)出來的，真要如那個女將軍一般，花拳繡腿，早就橫尸當(dāng)場了，還能讓她在最后朝全場美美露個臉嗎？

　　心里這么想，嘴上卻附和著：“最后出場的花滿樓的渺渺姑娘壓力大了，前兩位都這么驚艷，不知道她會怎樣技驚四座呢。”

　　很快花滿樓的渺渺姑娘登場了，渺渺姑娘號稱色藝雙絕，在江都十大青樓中當(dāng)屬頭一份，因此她的節(jié)目排在最后。

　　原本火樹銀花的花滿樓畫舫，突然變成金光一片，幾十名高矮胖瘦身高都差不多的姑娘們身穿金黃色的緊身露臍裝在一位貌若天仙般的女子帶領(lǐng)下緩緩走來。

　　只見那位女子眉似遠(yuǎn)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點而朱，冰肌玉骨，若柳扶風(fēng)，云鬢高聳，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在場的人皆沉浸在這絕世盛顏當(dāng)中不能自拔。

　　這幾十個姑娘的裝扮與群芳院的歡歡姑娘有些類似，卻更高貴、更華麗，佩飾也更加繁復(fù)。

　　特別是走在最前面的渺渺姑娘，雙臂纏繞著由數(shù)十顆大小均勻的珍珠串成的手串，勁間佩帶著紫羅藍(lán)寶石頸鏈，發(fā)髻上妝點著顆顆閃亮的小彩鉆，還有身上穿著的繡功精湛的金黃色舞衣，把本就貌若天仙的渺渺姑娘襯托得更加圣潔高雅。

　　王瑜贊道：“花滿樓的渺渺姑娘不愧是江都第一美人，恐怕在這晉國上下也少有人及。”

　　“地位太低，容貌太盛，對女子而言未必是好事?！睏钜状笊凤L(fēng)景地說了一句。

　　王瑜笑道：“楊老弟，你這也太煞風(fēng)景，大家都在賞美人，你在潑涼水?！?p>　　楊易笑笑沒言聲。

　　渺渺姑娘表演的是舞蹈‘千手觀音’幾十個姑娘們在渺渺姑娘的帶領(lǐng)下，或用手勢，或用肢體、或用不斷變幻的隊列，營造出層出不窮、千變?nèi)f化的視覺沖擊力。

　　而渺渺姑娘則是這支舞蹈的靈魂，她舞姿優(yōu)美，面上帶著似嗔非嗔，似喜非喜的表情，畫舫上幾百只各色彩燈配合著這支舞蹈時時變幻彩燈的顏色，更讓整支舞蹈又神秘又迷人。

　　全場觀眾被這氣勢恢宏的舞蹈徹底震撼住了，一曲舞畢，喝彩聲、尖叫聲、贊美聲蓋過了前面所有的表演。

　　王瑜大呼過癮，連連贊道：“今天的頭彩看來是被渺渺姑娘得了?！?p>　　楊易又不合時宜的來了一句：“你不說姑娘們最后比的哪里是才藝，是那些為了姑娘們一擲千金的豪客們的銀子嗎？”

　　還未從渺渺姑娘的精彩表現(xiàn)中走出來的王瑜，白了楊易一眼，說道：“楊老弟，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跟為兄抬杠了?！?p>　　楊易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還惦記著那些沒賣出去的珠寶玉石呢。

　　中年人又帶著三件珠寶玉石上場了，他大聲道：

　　“各位朋友，今晚的投票馬上就要截止了，請大家抓緊時間投出你們寶貴的一票，今天最后拍出三件珠寶，這可是最后給姑娘們添彩頭的機會，請各位千萬要抓住贏得姑娘們芳心的機會，好，話不多說，現(xiàn)在開始拍賣，第一件趙飛燕用過的步搖……”

　　楊易笑了，他也忘記數(shù)今天出現(xiàn)了幾件古代美人用過的珠寶了，他瞟了一眼白管事，白管事遞給他一個我都記著呢的眼神，楊易頓時放心了。

　　熱鬧了一整晚的競賽終于結(jié)束了，渺渺、菲菲、芷蘿毫無例外地位列前三名，群芳館的歡歡、松竹館的紫嫣，還有那對雙生姐妹花也都進(jìn)入了前二十名。

　　坐了一整晚，王瑜楊易都覺著很疲憊，相約明日一起接著觀看比賽就告辭了。

　　楊易看著一臉滿足，一邊摸著肚子，一邊打著飽嗝往回走的老根，真想明日不帶他出來了，太給他丟人了，瞪了他一眼，把老根瞪得莫名其妙，一個勁尋思著怎么惹著少東家了。

　　楊易實在懶得看他這副樣子，索性不看，暗中嘆道誰叫這貨是自己的親信呢，罷了忍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