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白管事早早的帶人趕著一輛四海車馬行標識的馬車來到王府接王瑜兄妹二人,車后還跟著一匹高頭大馬。
王瑜看著這輛外表普通的小車,很不滿意,挑剔地掀開車簾朝里望去,才發(fā)現(xiàn)里面內(nèi)有乾坤。
馬車上鋪著厚厚的松軟的墊子,車后側(cè)放著兩個舒服的小靠枕,一張精巧的小桌幾,桌幾上放著一個小香薰,還有個巴掌大小的爐子,應該是燒水用的,天涼時還可以取暖。
推開小桌已,兩個人可以很寬松地睡下。
車廂一側(cè)立著個小柜子,王瑜伸手打開柜子,里面放著十好幾個盒子,打開一盒,里面裝著幾樣精致的小點心,又打開其它幾個盒子,都是些干果之類的小零食。
王瑜伸手敲了敲車壁,發(fā)出鏗鏗的聲響,王瑜知道里面有夾層,如遇突襲應該可以擋住一般的箭矢,低頭看了看車子下部,上面裝了減震裝置。
王瑜又看了看車子后面牽著的高頭大馬,知道那是給他預備的,雖然也是神駿無比,可怎么看怎么厚此薄比。
他撇了撇嘴,暗罵楊易小氣,哼!你不給我準備車,我不知道去擠你的嗎?你要不讓我擠,我就來擠妹妹,我看你怎么在我妹子面前留好印象。
想到這,王瑜看向一旁候著的白管事,說道:“有勞你們少東家費心了,準備得很周到?!?p> 白管事一直細心觀察著王瑜的神色,他在以前的主子那里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哪里會看不出王瑜的心思,回道:“王公子客氣,自家的馬車不費什么事?!?p> 實際上哪里是不費事,實在是太費事了!
楊易得著王瑜的消息,馬上讓白管事特制的這輛馬上,尋常的四海車馬行的馬車哪里會有這樣的布置,還給你配備干果零食、軟墊、香爐?想得真美!
好在車馬行本就有自己的手藝師傅,才在三天時間內(nèi)趕制出了這輛外表普通,內(nèi)有乾坤的馬車。
王瑜聽了白管事的回話,心里更是大罵楊易,不費事!不費事!怎么就不知道給我也準備這么一輛馬車。
嘴里卻客氣著:“白管事稍候,我這就讓下人們裝車,咱們馬上出發(fā)。”
白管事連連說著:“不著急,不著急,我們少東家吩咐,小姐是姑娘家,尊貴著呢,老奴多等會兒不礙的?!?p> 白管事適時的給楊易臉上貼金。
王瑜聽了心里更是運氣,怎么不說爺也金貴呢,哼!楊易你等著,看爺這一路上怎么收拾你。
很快,兩個俊俏的小公子上了馬車,白管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初玥小姐和她的丫鬟女扮男裝。
王瑜兄妹二人隨著白管事來到四海車馬行門口,楊易一眾人等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王瑜發(fā)現(xiàn)四海車馬行跟隨的人又多了一倍,想了想也正常,楊易這小子在江都賣了一匣子珠寶玉石,想必所得銀兩都隨身帶著了,不多派些人手跟隨,只怕是不太安全。
心上突然升起一絲不妙,他似乎把這茬給忘了,只怕是已經(jīng)有許多人都盯上楊易了,現(xiàn)在打退堂鼓似乎又不太合適,只得苦笑了一下,暗暗祈禱老天爺可千萬別出什么事,萬一妹妹在路上有個什么閃失,他也不用活了。
王瑜看向楊易,說道:“楊老弟,你這可有些不太夠意思?!?p> 楊易看向王瑜,不解地問道:“王兄,這話是何意?”
王瑜哼了一聲,朝著妹妹坐的馬車努努嘴,說道:“你知道給我妹妹準備輛馬車,怎么就不知道給我也準備這么一輛呢?”
楊易心中暗樂,臉上卻帶出詫異之色,說道:“我見王兄一派江湖兒女的灑脫,以為王兄喜歡縱馬馳騁,這才準備了這匹馬,原來竟是我想錯了?!?p> 說完,看向白管事,吩咐道:“白管事,快去再給王兄準備輛馬車?!?p> 白管事答應一聲,就要去。
王瑜喝止住:“算了,算了,若是騎累了,我就與你擠一擠吧,不用麻煩了。”
他心想,臨時準備的馬車哪有給妹妹特制的那輛好,那還不如跟楊易擠擠呢。
白管事瞧著自家少東家裝模做樣的神態(tài),也是好笑,本來前兩日,他問楊易是不是再趕制一輛給王公子坐。
楊易說:“一個大老爺們,哪有姑娘家嬌貴,若是他不喜歡騎馬,隨便給他找輛馬車就是了,哪就那么麻煩,實在不行就讓他跟我擠擠?!?p> 現(xiàn)在事情果然按照楊易預先說的發(fā)展了,在心里暗暗豎起大拇指贊少東家高明,銀子這東西嘛,該花的花,不該花的一分一厘都不能花,要不少東家怎么攢下這諾大家業(yè)的?
一行人很快上路了,王瑜騎了一會馬,越騎心里越有氣,鉆進楊易的馬車,也不吭聲,就直直盯著楊易,把楊易盯得毛骨悚然。
楊易問道:“王兄,這是何意,是想跟小弟換,行,換就換。”說著就要鉆出馬車去騎馬。
王瑜伸手一攔,說道:“楊老弟,你設(shè)圈套讓我鉆,設(shè)計為兄,就沒點啥表示?要是沒有,為兄我現(xiàn)在就帶妹妹走?!?p> 擺明了一副敲竹杠的架勢,心說你不讓我痛快了,我就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楊易知道王瑜氣不順,早有準備。
從懷中摸出一塊兩根手指粗細的小石頭,遞給王瑜,說道:“王兄,小弟得了塊石頭,聽人說拿它做印章最好,小弟也不懂,白瞎了東西,不如就送給王兄吧?!?p> 王瑜眼睛一亮,搶過來拿在手里,這是塊上好的田黃石,雖然料子不大,可油脂光滑,呈半透明狀,很是稀罕。
王瑜愛不釋手的把玩起來,本來窩了一肚子火,打算找楊易麻煩的,看到這塊田黃石,頓時煙消云散了。
楊易看著王瑜歡喜的模樣,心里很是得意,知道這一關(guān)又過了,心想大舅兄還是很好搞定的嘛!
他哪里知道,在后世田黃石的價格比黃金還要貴,他只是在石崇的藏寶中看到這塊石頭好看,戴在身上把玩的,知道像王瑜這樣的文人都喜歡印章,備在身上本就打算送給王瑜,投其所好。
心愛的姑娘還未娶到手,當然要時不時的給大舅兄些小恩小惠。要是被后世的人知道了,一定會罵他敗家子,一輛馬車值幾個錢,那可是塊上好的田黃玉??!
從江都到海陵這一路并不平靜,好在都是些小打小鬧,并未對楊易造成什么太大的影響,老根帶著手下人就搞定了。
一行人很順利地進入海陵城。
海陵城并不大,楊易來到海陵城就把事情全部丟給藍掌柜安排,什么看房子看地看商鋪,藍掌柜很認命。
平常楊易就一副甩手掌柜的樣子,這時候又有了追姑娘的大事,那就更是啥都不管了。
每日只顧帶著王瑜兄妹二人游山逛水增進感情。
藍掌柜心想少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自己也得培養(yǎng)幾個得力的助手,要是什么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那不得累死了。
心里暗暗琢磨起了人選,江都的白管事不錯,姑蘇的寧管事也還行,還有……,嗯,再考察考察。
王瑜對楊易在海陵這么小的城市買房置地很不解。
他對楊易道:“楊老弟,城市越大,來往的人才會越多,銀錢投在那里增值空間也會越大,這種小地方以后或許也會有些增長,只是不會太大,楊老弟何不抓大放?。俊?p> 楊易回道:“王兄說的極是,小弟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小弟一介商戶,雖薄有家財,卻門戶太低,小弟怕把雞蛋都放在一個藍子里,若有一日發(fā)生不測,被人連鍋端了,到那時豈不是悔之晚矣?”
王瑜點點頭,楊易顧慮得也很有道理,笑道:“那楊老弟可得抓點緊,做了我王家的乘龍快婿,我王家怎么也能護住你,不叫你被人欺負了去?!?p> 楊易心想,兩次碰上你們兄妹,兩次都碰劫道的,你們還是我救的呢!這世間誰又能絕對說護住誰,哪怕是王家這種頂級世家也是暗箭不斷。
口中卻道:“王兄說得是,還要靠王兄在令妹那里多說些小弟的好話,小弟自不會忘了王兄相助之情?!?p> 王瑜本就對楊易觀感不錯,又收了楊易的兩份禮,心里早把楊易當成準妹夫了。
點頭應道:“為兄自然是要助你的,否則也不會說動妹妹跟著走這一遭,不過楊老弟,你現(xiàn)在擁有著令人艷羨的財富,這一路恐不太平,為兄有些后悔讓妹妹跟來,你可千萬要護著我妹妹,萬一出事,大伯不會饒了我,為兄也不用活了?!?p> 其實楊易也有些后悔了,從江都到海陵這一路,騷擾不斷。
他只顧著創(chuàng)造與王初玥相處的機會,卻忘了自己如今太引人注目,雖暗中有安排,可難保不出意外。
現(xiàn)在既已出來了,又不能單獨讓王家兄妹回去,被有心人查知,更危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為了安王瑜的心,楊易說道:“王兄放心,小弟暗中也有些布置,舍了小弟的命,也定會護住王兄與初玥小姐?!?p> 王瑜這時也只能選擇相信楊易。
還是那間昏暗的書房,一人跪在東海王司馬越身前:“稟王爺,屬下查知楊易在江都今年的花魁大賽上拍賣了一匣子的珠寶玉石,總得拍賣款550萬兩白銀,扣掉給舉辦方的抽成他得銀495萬兩?!?p> 這人并不知道楊易還給了甄大人5萬兩。
“噢?能拿出這么多珠寶玉石,這么說楊易是真得了石崇的財寶?”東海王問道。
那人回道:“這個屬下還未查實。程家首飾鋪子本就經(jīng)營珠寶玉石,有些存貨也正常。”
東海王又問道:“他突然拍賣那么多珠寶想干什么?”
那人回道:“稟王爺,屬下查到楊易在江都買了些房地產(chǎn),還有少許商鋪,所花銀兩大約在三四十萬兩左右,如今他在海陵停留,手下掌柜也在四處購房置地?!?p> 東海王想了想,說道:“嗯,明白了,現(xiàn)如今北方戰(zhàn)亂不斷,一些名門望族、商賈巨富紛紛南下,不知道是他腦子好使,還是王家的人跟他說了些什么。王家現(xiàn)任家主王導與瑯琊王司馬睿自幼交好,對司馬睿多方面扶持,北方胡人作亂,王司徒一直游說本王南下,還曾提議將都城遷至建鄴,可遷都是大事,哪里是說遷就能遷的?!?p> 那人明白,東海王說的王司徒,是大司徒王衍,現(xiàn)任瑯琊王家家主王導的堂兄,自幼風姿氣度不凡,擅書法,好老莊學說,在民間頗有名望。步入仕途后,歷任黃門侍郎、中領(lǐng)軍、尚書令、尚書仆射、司空等職,后升任司徒。
只聽司馬越接著道:“王司徒提議不成,又建議讓司馬睿先行南下,先與南方士族打好關(guān)系,本王一直猶豫要不要答應王司徒所請,這些年來雖然司馬睿一直表現(xiàn)謙卑,可一旦脫離了本王掌控,再有王導的支持,未必不能生出貳心,本王極不放心?!?p> 那人心說,正因為如此,您才讓屬下去劫王家人呢。
正想著呢,果然聽司馬越說道:“這也是本王這次讓你劫了王家人與王導談條件的原因,王司徒這人喜好夸夸其談,空有花架子,卻不務實,哪里比得上他的那個族弟王導實干。”
那人心想,沒看出來啊,平日里王爺與王衍交好,誰知心里卻很是瞧不上王衍。
司馬越哪里知道屬下在想什么,自顧自說著:“若讓司馬睿南下,在江南打開局面,北方屢遭戰(zhàn)亂,遷往南方的人會越來越多,那時房地產(chǎn)價格將會一路飆升,楊易應該就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提前在江南各地囤房囤地,以待升值。”
東海王停頓了一會兒,又問道:“查到他下一站去哪嗎?”
那人回道:“屬下并未查實,不過若按王爺?shù)恼f法,離海陵最近的大些的城市是京口,如若楊易是要在江南囤房囤地勢必不會落下京口。”
東海王說道:“快去查明,趁著楊易還未把他手中的銀兩花光,本王要劫下這批銀兩補充軍餉,多帶些人手,本王勢在必得?!?p> 那人應道:“是?!?p> 正在海陵的楊易突覺心中不安,他也不知道危險來自哪里,他下一站要去的正是京口,只能派人提前告之京口四海車馬行的人隨時準備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