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子劉和的東宮正陷入尷尬的沉默當(dāng)中。
太子劉和看向安昌王劉盛、安邑王劉欽、佐領(lǐng)馬景的眼神也越來越冷。
“安昌王,楚王的刀都已經(jīng)架到了孤的脖子上,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還是你已加入楚王的陣營想忤逆孤?!碧觿⒑驼Z氣不善。
安晶王劉盛聽著太子劉和的話,心中一緊,升起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躬身一禮道:“陛下,先帝的棺槨還沒有安葬,劉聰四王也沒有變節(jié),一旦自相殘殺,讓天下人怎么說陛下呢?再說推翻晉朝的大業(yè)還沒有成功,陛下不要聽信小人的挑撥離間,猜忌自己兄弟,如果自己的兄弟都不能相信,還能相信誰?”
在座的劉銳和呼延攸聞言大怒,心說:你在說誰是小人呢!
劉銳一拍桌子,怒道:“劉盛,陛下誠心與你商議,這是給你機會,別不識好歹?!?p> 呼延攸也跟著道:“這件事沒有別的道理可講,劉盛你這是讓陛下引頸受戮嗎?”
安昌王劉盛大急,爭辯道:“本王不是這個意思,你們不要……。”
他話還未說完,一柄長劍透胸而出,他低頭看向胸前的劍尖,血正汩汩地從劍尖處流出,安昌王劉盛臉上露出駭然之色,回身望去,是劉銳。
劉銳趁他不注意,走到他身后,從椅子空隙處偷襲了他。
他手指著劉銳:“你,你,……?!痹挷怀删?,身子慢慢朝后倒去,死了。
廳中眾人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特別是安邑王劉欽、佐領(lǐng)馬景,二人嚇得瑟瑟發(fā)抖。
劉銳臉上嗜血之意還未退去,惡狠狠地瞧向安邑王劉欽和佐領(lǐng)馬景,陰森森地問道:“二位對襄助陛下除去劉聰四王,還有異議嗎?”
安邑王劉欽和佐領(lǐng)馬景二人,顫顫巍巍起身,結(jié)結(jié)巴巴回道:“無……,無,……異議?!?p> 劉銳臉上現(xiàn)出滿意之色,回身看向太子劉和,說道:“恭喜陛下喜得兩員大將。”
太子劉和嘴角抽了抽,舔了下嘴唇,他沒想到劉銳如此大膽,敢當(dāng)著他的面,毫無征兆地殺了一位王爺,可人已經(jīng)死了,沒必要為了一個死人,傷了和劉銳的感情。
太子劉和穩(wěn)了穩(wěn)神,清清嗓子,微笑著安撫劉欽和馬景二人:“二位愛卿,快,快,坐,坐下說?!?p> 劉欽和馬景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回自己的座位,直著腰,拿著勁,屁股都不敢坐實了。
太子讓人將劉盛的尸身抬下去。
呼延攸對劉銳殺了劉盛的舉動,很是興奮,瞧著劉欽和馬景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露出不屑的神情。
五人密議了許久才散。
“什么?只看到安邑王劉欽和佐領(lǐng)馬景出了太子?xùn)|宮?那安昌王劉盛哪去了?”得到消息的楚王劉聰極為詫異。
“正是,線人是這樣說的?!币蝗嘶氐?。
楚王劉聰不解,想了半晌,恍然道:“看來,劉盛已然遭了毒手,死了,這才沒人看到他從東宮出來?!?p> 劉聰笑了笑,對屬下說道:“告訴咱們的人,隨時準(zhǔn)備動手。”
“是”那人大聲答應(yīng)道。
齊王府,三王也同時得到消息。
齊王冷笑道:“看這樣子,劉盛應(yīng)該死在東宮了,太子已經(jīng)沉不住氣了,告訴咱們的人,時刻戒備,不得松懈,太子敢對劉盛下手,自然也不會放過咱們。”
“是”一人應(yīng)道,隨即下去安排。
當(dāng)夜,太子劉和兵發(fā)四路,劉銳帶領(lǐng)馬景攻打楚王劉聰,呼延攸帶領(lǐng)永安王劉安國攻打齊王劉裕,侍中劉乘帶領(lǐng)安邑王劉欽攻打魯王劉隆,尚書田密、武衛(wèi)將軍劉璿攻打北海王劉乂。
楚王劉聰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接到消息,穿上鎧甲,刀劍出鞘,只待劉銳的到來。
齊王劉裕等三王府也是嚴(yán)陣以待。
太子劉和不知道,他派去攻打北海王劉乂的尚書田密、武衛(wèi)將軍劉璿明著是投靠他的人,實則是楚王劉聰?shù)娜恕?p> 田密、劉璿斬殺了太子劉和派來監(jiān)視他們的人,投奔到劉聰處,將太子劉和的布署一一告知楚王劉聰。
當(dāng)劉銳大軍來到楚王劉聰處,準(zhǔn)備攻打楚王,結(jié)果落入楚王劉聰?shù)南葳?,一?zhàn)下來損失慘重。
劉銳無奈迅速回師,與呼延攸、劉乘一起攻打魯王劉隆、齊王劉裕。
攻擊的不順利,使太子劉和內(nèi)部產(chǎn)生了嚴(yán)重的分歧,特別是田密、劉璿二人的反叛,使呼延攸和劉乘猶如驚弓之鳥,看誰都像是要背叛他們的人。
他們懷疑永安王劉安國、安邑王劉欽有異心,不由分說殺了二人,收攏了二人的部下。
可人心哪里是說收攏就能收攏的,永安王劉安國、安邑王劉欽的部下暫時攝于呼延攸和劉乘的威壓,不敢反抗,可對戰(zhàn)卻消極了許多,戰(zhàn)力大打折扣。
齊王劉裕和魯王劉隆雖早有防備,耐何實力不如人,在劉銳和呼延攸、劉乘兩方的夾擊之下,不敵被殺。
相比較齊王劉裕和魯王劉隆的失敗,實力強橫的楚王劉聰則一直很順利。
他帶兵攻打西明門,在西陽王劉都的里應(yīng)外和下,楚王劉聰順利攻入西明門。
楚王劉聰步步緊逼,劉銳、呼延攸、劉乘等人逃進(jìn)宮中,幾仗打下來,跟隨他們的僅剩前鋒兩千余人。
已先一步逃入宮中的太子劉和沒想到,自己敗得如此之慘,如此之快,這還沒一個回合呢,他就敗了!
他知道大勢已去,在楚王劉聰?shù)膶訉影鼑拢褵o處可逃。此時的他,反而冷靜下來。
有沮喪、有悲傷、更多的是無奈,他靜靜地坐在光極殿內(nèi)等待著最后時刻的來臨。
楚王劉聰提著劍殺入光極殿,此時的他渾身是血,如戰(zhàn)神般出現(xiàn)在太子劉和的面前。
他看向靜坐在大殿之上的太子劉和,帶著一臉煞意,戲謔道:“太子皇兄好悠閑,兄弟我在外面拼命,太子皇兄卻坐在這里瞧熱鬧,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 ?p> 太子劉和靜靜瞧著楚王劉聰,眼眸漆黑,透著死意,嘴唇動了動,艱難說道:“四弟已勝利在望,這大漢朝還有誰是你的敵手?自古成王敗寇,休要多言,我敗了,給個痛快吧?!?p> 楚王劉聰見太子劉和毫無掙扎之意,不再多說,一個透心涼結(jié)果了太子劉和。
這時屬下來報,已抓住劉銳、呼延攸、劉乘等人。
楚王劉聰想都沒想,直接說道:“殺了,把他們的首級懸掛在城門處,我看誰還敢冒出來挑釁我。”
屬下領(lǐng)命離去。
漢朝手握重兵的安東大將軍石勒和劉淵的養(yǎng)子中山王劉曜得到消息,極時上表稱臣。
漢朝其他諸王及各勢力見劉聰以下最大的兩大勢力都已稱臣,其他人哪還敢有不臣之心,紛紛上表稱臣。
至此楚王劉聰掌控住了漢朝的權(quán)力,劉淵的兒子也在這一戰(zhàn)中僅剩楚王劉聰和北海王劉乂兩顆苗了。
北海王劉乂與楚王劉聰并非一母所升,劉乂是劉淵單皇后之子。
劉淵新喪,太子劉和已死,群臣擁戴劉聰?shù)俏弧?p> 劉聰推脫不受,言道:“本王起兵,只因太子劉和殺戮兄弟,本王無奈還擊,現(xiàn)如今母妃單皇后之子北海王劉乂身份最是尊貴,凳大位者自然應(yīng)該是劉乂,本王愿尊劉乂為帝,諸位不要再勸了。”
眾人哪里不知這是劉聰?shù)耐泼撝浴?p> 心說:太子殺戮兄弟不假,可楚王您哪里又是任人魚肉的?北海王劉乂乖覺還罷了,只怕他一旦不知天高地厚,登了帝位,下一個殺戮兄弟的只怕就是楚王您了。
北海王劉乂自然不傻,堅持不肯接受,劉聰依舊惺惺作態(tài)。
北海王無奈直接跪下稱臣,眾大臣跟著紛紛跪下稱臣。
這個時候誰要還沒眼力見,那純粹就是在找死。
劉聰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面帶難色,勉強答應(yīng)下來。
劉聰?shù)腔?,冊立北海王劉乂為皇太弟,在眾人面前表演的讓位戲碼,自然還要接著演下去,否則眾人豈不是要說自己虛偽?
劉聰信誓旦旦地說要在劉乂長大后將皇位讓給他。
劉聰改年號為光興,尊劉淵妻單氏為皇太后,其母張氏為帝太后,妻子呼延氏為皇后,兒子劉粲為撫軍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
漢朝內(nèi)部的事情解決完了,自然就要將對外的事情提到日程上來,劉聰對接連兩次攻打洛陽失敗而回的事耿耿于懷,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攻打洛陽。
司馬越得知劉淵駕崩,太子劉和和楚王劉聰相爭的消息很是高興。
他前段日子被劉淵逼得太緊,本想趁著漢朝內(nèi)亂做點什么,結(jié)果沒想到太子劉和這么不堪一擊,還沒一個回和呢!就被楚王劉聰拉下馬來。
漢朝的內(nèi)亂平息得太快了,既沒傷筋也沒動骨。
司馬越私下里大罵太子劉和:真是個蠢材,這么不堪一擊。
罵完了,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因為消息傳來,劉聰又要攻打洛陽了。
楊易這段日子春風(fēng)得意,程氏夫妻與王家將婚禮一應(yīng)細(xì)節(jié)敲定,婚期定在明年五月,婚禮定在建鄴舉行。
程氏夫妻與王家相談甚歡,順利得不能再順利了,就連一直看楊易不順眼的王肇也沒再出來生事。
楊易把婚禮一應(yīng)事宜全權(quán)交給程氏夫妻安排,他只等當(dāng)他的新郎官,美其名曰給爹娘找些事情做,太閑了容易生病。
把老根看得腹誹不已,心說東家真是好命,生意上有藍(lán)掌柜和顧掌柜操持,自己的終生大事有程氏夫妻安排,合著他就是個混吃等死的主。
這天,楊易心情很好地帶著老根和青子上街,這段日子他每天都要到茶館泡上一、兩個時辰,聽聽茶館中的人說說最近外面發(fā)生的事情。
劉淵已死,劉淵的幾個兒子自相殘殺、劉聰?shù)俏?、石勒劉曜面北稱臣的消息,他都是從這里得知的。
楊易心想,石勒或許應(yīng)該借著這個時機自立為王。
又想了想,石勒崛起還沒有幾年,底子太薄,現(xiàn)在時機還是不成熟!一旦自立為王,勢必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他除了能給石勒送些錢財和人手,也幫不了他啥忙了,無奈地?fù)u搖頭,只盼石勒自己能出息些,別辜負(fù)他的期望。
這時,從茶館外走進(jìn)一中年文士,神情郁郁,發(fā)髻凌亂,形容落拓,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長衫,一只腳上的鞋子露了個大洞,大腳指頭明晃晃地鉆了出來,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子。
可此人舉止自在,毫不在意別人或譏諷、或嘲笑、或憐憫的眼神,自有一分灑脫隨意。
他隨意找了個桌子坐下來,沖著茶館伙計說道:“小二,上壺茶末子。”
茶末子就是分不出茶葉的灰末,里面雜七雜八磣雜了好幾種茶,也甭管什么味,兌在水里,不是白水味就成。
一個銅板一壺,水隨要隨加,不再加錢,是窮苦人的最愛。
小二撇撇嘴,勉強壓著眼中的不屑,來到那人近前,躬身說道:“張爺,您老已經(jīng)欠了本茶館一個月的茶錢了,您看是不是把欠帳先還了?”
那人看了小二一眼,不滿道:“你這小二,好不通情理,一點茶錢,我張賓還能賴帳不成?先欠著,最近手頭緊,等我賺了銀子一并還給你?!?p> 小二苦著臉回道:“張爺,小店是小本買賣,要是都您這樣,這茶館就開不下去了,小人也得喝西北風(fēng)去?!?p> 眼瞅著二人就要爭執(zhí)起來,楊易不忍看一個大男人為了一壺茶末子與人低三下四。
對小伙計說道:“小二,給那位先生上壺茉莉花,算我?guī)ど稀!闭f完沖那人微笑著點點頭。
中年人看了楊易一眼,也不推托。
起身拱手道:“多謝兄臺破費了,茉莉花就不必了,茶末子正好?!?p> 說完沖那小伙計說道:“有人給我付帳了,還不快去?!?p> 小二見有人付帳,不再多說轉(zhuǎn)身上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