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乂想著好幾日沒去看望母后了,今天與楊易事情談得順利,心情不錯,和楊易分別后,來到后宮看望單皇后。
單皇后是氐族酋長單征的女兒,這也是為什么劉乂說他與北地胡部交好,主要還是他外公那邊兒的關(guān)系。
劉乂還未走到單皇后的宮門口,站在宮門口的宮人遠遠看到他,轉(zhuǎn)身就往宮里跑。
劉乂一愣,這是何道理,母后宮中的人啥時候這么沒規(guī)矩了?想想不對,這里面肯定有問題,想起一事,神色大變。
緊走幾步來到母后宮門口,宮門口的宮人一見是他,慌亂跪下行禮,“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p> 劉乂冷哼一聲,也不理會他們,直直往里闖。
單皇后宮中的領(lǐng)事宮婢,急道:“王爺,您不能亂闖,請您稍候,奴婢這就給您通傳?!?p> 劉乂面色鐵青,冷笑道:“本王來看母后,什么時候還要你這個賤婢通傳了?”
那宮婢嚇得趕緊跪下陪罪,不敢分辯。
就在這時,一道男聲傳來:“皇弟,你這是干什么?母后雖說是你娘親,可也要有個尊卑上下,讓宮人通報一聲,也是禮數(shù),你沒事發(fā)作她干嘛?有沒有規(guī)矩!”
劉乂抬眼望去,見說話的人正是他的皇兄,漢朝當今天子劉聰。
劉聰眼神凌厲,渾身上下霸氣外露。
劉乂并沒如往常一樣與他見禮,冷聲道:“皇兄怎么在這?”
劉聰也不計較劉乂的失禮,微笑道:“再過幾日是母后生辰,朕來看望母后有何不可?怎么這還需要你允準?”
劉聰雖面帶微笑,話音里卻隱隱帶著冷意。
劉乂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
躬身一禮道:“陛下言重了,臣弟不敢?!?p> 劉聰臉上扯出一抹笑意,對劉乂的識趣很是滿意。
拍了拍劉乂的肩頭道:“行了,朕不耽誤你們母子敘話了,快進去看看母后吧?!?p> 說完,姿態(tài)隨意地踱步而去。
劉乂恨恨看著劉聰離去的背影,又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的宮人。
宮人們嚇得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劉乂面帶怒意,來到單皇后的寢殿。
單皇后也就三十幾歲的年紀,因保養(yǎng)得好,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容色極為艷麗。
此時,單皇后臉上的春意還未退去,正由著宮人們替她梳妝打扮。
劉乂憤怒地瞪著單皇后,厲聲道:“你們都下去?!?p> 宮人們逃也似的退出寢殿。
單皇后看著怒氣沖沖的兒子,臉上一紅,尷尬道:“皇兒,你……,你這是干什么!”
劉乂曾聽聞過母后與皇兄不清不楚的傳聞,可因為一個是母后,一個是皇兄,只當人們中傷他母親,并沒往心里去。
今天卻讓他撞了個正著,心中大怒。
他恨恨盯著母親,怒道:“你問我干什么?怎么不問問你自己在做什么?”
單皇后心中苦澀,她嫁給劉淵時,正值青春年少,而劉淵已過壯年。
一個青春年少的女子,嫁與形容枯槁的老頭子,相當于是紅顏伴枯骨,個中滋味能與誰人說?
劉淵死后,劉聰繼位,劉聰本就是荒淫無度之人,怎肯放過這位容色依舊艷麗的繼母,很快就上了單皇后的床。
單皇后半推半舊,一是誰人不慕青春年少?二是也想為自己在這深宮后院謀個可以倚仗的靠山。
表面上看著她地位尊崇,貴為皇太后,實則吃穿用度還不如劉聰身邊一個普通的貴人。
三則劉聰語帶威脅,她怕因為自己的不順從,連累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劉乂,這可是她在這深宮中的唯一指望。
單皇后心思百轉(zhuǎn),不知該如何面對劉乂的質(zhì)問,眼眶微紅,眼淚盈盈欲滴。
劉乂見母親不答話,心中更怒,厲聲道:“白日宣淫,你還知不知道廉恥?知不知道他是誰?他是你的繼子,你是他繼母,你們這樣如何對得起我父皇?!”
單皇后張口結(jié)舌:“我,我,……?!?p> 單皇后‘我’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啥,只低頭默默垂淚。
劉乂閉了閉眼,不想見母親這個樣子,略微穩(wěn)了穩(wěn)心神道:“我沒有你這樣不知檢點的母親!”說完拂袖而去。
單皇后大驚,追了上去,可劉乂走得太快,沒追上。
看著大怒離去的兒子,單皇后很傷心,跪坐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楊易不知道劉乂跟他分手后鬧了這么一出,此時他正坐在平陽城四海商行的大廳里。
跟著他的官差們不敢不讓去,只能加緊防備,把四海商行里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平陽四海商行的管事姓馮,是個四十出頭的精壯漢子,外貌看著不像是精于謀算之人,五大三粗,比腳力更像腳力。
老根和隱衛(wèi)首領(lǐng)李雷知道楊易來了商行,也跟著回來了。
李雷已經(jīng)去驛站見過楊易,表現(xiàn)還算平靜。
老根見著楊易,咧著嘴就想嚎啕大哭,他一直認為少東家是在他手上被劫走的,自責得很,這段日子吃不香睡不著。
這還是自楊易被劫后,老根第一次近距離靠近少東家。
楊易看著老根要哭的樣子,汗毛都立起來了,拍拍老根的肩頭:“打住,打住,一個糙老爺們掉金豆子寒不寒磣!”
老根咧開的嘴生生閉上了,可眼淚還是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楊易這些屬下,最重用的是藍掌柜,最親近的就是老根了。
楊易心下感動,眼眶濕潤,溫聲道:“有啥好哭的,我不是好端端的嘛,把眼淚收回去,你再把我哭死了?!?p> 聽了楊易的話,老根硬生生把眼淚弊了回去,咧嘴笑道:“少東家洪福齊天,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嘿嘿!”
“行了,大家都坐吧,我有正事要說?!?p> 聽見楊易說有正事,老根三人都嚴肅了起來。
楊易看向馮管事:“馮管事,現(xiàn)在有單生意,不知道你能不能做?”
馮管事剛才看著老根和少東家感情這么好,很是羨慕,他是被藍掌柜提拔起來的,一直沒機會在楊易跟前露臉。
聽少東家說,有單生意,精神一震,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趕緊應(yīng)道:“少東家吩咐,屬下定當盡全力辦好差事?!?p> “嗯,是這樣,北海王劉乂有心與咱們四海商行做生意,他能從北地胡部弄些馬匹、皮毛、山珍、草藥之類的貨物。他的意思,可以以貨易貨,具體細節(jié)沒談,現(xiàn)在北地胡部斷糧了,要得急,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弄到糧食?!?p> 馮管事一聽是與北地胡部做生意,眼睛更亮了,以他在平陽城經(jīng)營多年的嗅覺,他知道如果他把這單生意做成了,以后他在楊易那也能掛上號了。
馮管事想了一下道:“少東家,明天我能籌到200擔糧食,只是要得急,價錢要貴些,平陽城也缺糧。”
馮管事停了一下又道:“再給我十天時間,應(yīng)該能再籌到兩三千擔,這需要到長安周邊去籌集,價錢上應(yīng)該也不便宜,北方一直缺糧,如果是和北地胡部長期合作,得從江南調(diào)米糧來?!?p> 楊易見馮管事說得自信,問道:“馮管事,以前你是干什么的?”
馮管事知道少東家這是要考察他的過往經(jīng)歷了:“回少東家,屬下以前是跑單幫的,曾和胡人做過生意,屬下拿鹽巴、傷藥、布匹之類的貨物,與胡人換些皮貨、山珍、草藥,再把這些東西販賣到長安城,賺些差價。”
楊易一聽,這不跟自己要做的生意一樣嘛!
饒有興趣地問道:“噢?那為什么不做了?”
馮管事嘿嘿一笑道:“跑單幫雖然能賺些錢,可風險太大,安全沒有保障,兵荒馬亂的,一不小心就被山賊給劫了,后來聽說四海商行招人,屬下就應(yīng)召進來了。”
楊易點點頭:“嗯!既然你以前做過,那我就不再另外調(diào)人過來了,這樁生意就由你跟進吧?!?p> 馮管事大喜:“謝少東家栽培,屬下定不負少東家期望?!?p> “我只有一點要囑咐你,做生意要利益均沾才是正道,不要總想著壓對方的價碼,有利可圖,生意才能做得長久,你可明白?”
“屬下明白?!?p> “嗯,我與北海王約的是后天在味名居見面,你也一起來吧,以后這事就全權(quán)交給你,需要什么支持去找藍掌柜。”
“是。”
馮管事聽楊易說要將與北地胡部的生意全權(quán)交給自己,腦子有些暈。
他想都不敢想,從未見過面的少東家敢把這么大的生意交給自己做。
心下又是興奮,又是感激,還有些不安,生怕自己做不好,砸了四海商行的招牌。
楊易這些年管理眾多手下,多少也能看明白馮管事臉上的表情。
微笑道:“你別緊張,出點錯在所難免,只要你的本心不出問題,多大的錯我都能擔待。”
馮管事明白,楊易的意思是只要你對四海商行忠誠,也就是對楊易本人忠誠,多大的錯楊易都不會怪罪于他。
馮管事心下感動,發(fā)誓般地道:“少東家放心,少東家的意思屬下明白,定不叫少東家失望?!?p> “行了,就這樣吧,我先回驛站了,要不外面那幫王八蛋該不放心了?!?p> 老根有些不舍,眼巴巴瞧著楊易:“少東家……”
楊易瞧著老根一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露出孩子般的不舍,也是好笑。
拍了他肩頭一下,笑道:“行了,別婆婆媽媽的,又不是見不著,有時間我還會來的?!?p> 老根無奈只能放行。
楊易出了四海商行,見外面的官差把四海商行圍得水泄不通,很是好笑,施施然上了馬車,回驛站了。
金驛丞見楊易回到驛站,終于踏實了,他真怕楊易從四海商行跑了,那他這顆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瞬間他看楊易的眼神,就像見著親人一樣,很是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