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趕忙走過去,介紹道:“是我們家鄉(xiāng)的甜糕。”
江大姐懷疑道:“這也太劣質(zhì)了吧?!一股香精味兒!”
李婧解釋道:“這是桂花油的味道,我們都吃這個的?!?p> 江大姐把手里的甜糕也都扔進了紙簍,道:“我出去漱漱口。”
李婧有些手足無措。她知道香精不是好東西,香精味兒的意思就是帶來的特產(chǎn)劣質(zhì)。但是她確實帶的是特產(chǎn),也不是便宜購買的地攤貨???
有的事情她不明白,但是她帶的小吃被嫌棄了,這件事情,清清楚楚。
李婧不知道一向爽直的江大姐為什么這么刁難自己?自從上次開完科務(wù)會,她們表面上還是親親熱熱一起吃午飯,但是卻很少再閑聊了。
這時候,苑姐邊吃了一包豆干,邊道:“這個挺好吃的,我愛吃辣的?!?p> 李婧朝著苑姐禮貌地笑了笑。
都是同事,如果說在稅源所專業(yè)組,她得到了李老師對徒弟的培養(yǎng)和護犢之恩,在教育科,她領(lǐng)會到的是浮于表面的人際往來和利用之意。
再往前說,她回憶起以前在辦事大廳,也曾一腔熱忱為辦事人員服務(wù),結(jié)果遭受的是不被辦事人員所尊重的那些往事,由此變得冷心冷意,照章辦事。
凡此種種,讓她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暖。
無論是對同事,還是對其他人,她再也沒有了幻想和期盼。
縱然有過一些溫暖,仔細回想起來,何嘗不是另一種利用呢?
學得好,以后可以更加好好干活。她心情很灰暗地揣度工作以來的生涯。
身在大城市的她,每天被冷冰冰的鋼筋水泥包圍著,柔軟的心也漸漸變得冷硬了。
她知道自己的狀態(tài)不太對,她想要離開了。
不僅是離開現(xiàn)在的辦公室,離開教育科,她想離開畢業(yè)的時候拋給她橄欖枝,遞給了她號稱“鐵飯碗”,讓她能一直有一碗飯吃的稅局。
這碗飯吃得飽,不一定吃得好,吃得穩(wěn)當,但是過程也艱辛。
她由畢業(yè)那年的堅定,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動搖不已。
過完年復(fù)工,辦公室里同事們一片歡聲笑語,而她卻是有些頹然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緊鎖眉頭,滿腹心事。
今年已經(jīng)是李婧工作以來的第四個年頭了。當初考上公務(wù)員,臨來BJ時,李婧曾說過自己的夢想——“我想要研究生文憑,以后研究生畢業(yè)以后回BJ工作幾年,見見世面。最多待五年,我就回沙市。我就想當一名公務(wù)員,每天看看書,喝喝茶,自己做點投資,過自己的小日子”。
言猶在耳,這是她的初心。
她在BJ待了小四年了,見世面也見過一些,只差一個研究生文憑,她就該回沙市了。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崩铈含F(xiàn)在忽然明白了,為什么老去的人就有一種“葉落歸根”的思想。
雖然她才二十多歲的年華,但是在外漂泊,總是很艱難的,有的時候,特別是受到傷害時,確實是會有種濃厚的思鄉(xiāng)之情。
她才從故鄉(xiāng)的火車上下來不久,就又想踏上回鄉(xiāng)的列車了。
“先做個規(guī)劃吧”,嘟囔道。
只見李婧從抽屜里找出來一張A4紙,信手寫了起來。
“研究生”,“公務(wù)員”,“投資”……幾個詞語寫在了紙上,她的思緒浮想聯(lián)翩。
節(jié)后暫時沒什么工作可做,她就這么放任自己放空了一天。
晚上到家,李婧給爸爸打電話:“爸爸,我不想在BJ待了?!?p> 爸爸正和媽媽兩人吃過晚飯,在小區(qū)里散步,聽到李婧略帶哭腔的聲音,趕忙問道:“怎么了?乖女兒,前幾天待在家里不還挺高興的嗎?”
李婧穩(wěn)了穩(wěn)情緒,忿忿道:“又不掙錢,還受氣,我不想干了!”
她把白天的遭遇跟家里說了,還敘述了中午自己吃午飯的落寞。
爸爸安慰道:“工作都有這么一個階段,熬過去就好了?!?p> 李婧嘟著嘴,道:“我都聽過好多次這句話了。爸爸,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人,讓我調(diào)回沙市?實在不行,潭城也可以的?!彼岢隽艘粋€想了大半天的解決辦法,既可以離開人情冷漠的大都市,又可以保住穩(wěn)定的工作,兩全其美!
爸爸暗嘆了一口氣,仍是柔聲勸慰道:“行,爸爸去找找,你先安心上班?!?p> 掛完電話,媽媽有點著急,問:“姑娘怎么了?好像情緒不太好。”
爸爸給媽媽說了原委,媽媽理解道:“這些人也是有點不像話,嫌不好就不吃唄,嘴還碎。'叫花子嫌飯餿'!她不要跟這些人再來往了,工作中,哪有什么真朋友?”
爸爸道:“話也不是怎么說,大家也有互幫互助的時候,有時候要堅強一點兒,就不會被人無心的話傷害了?!?p> 媽媽道:“哪兒啊?這還無心!說出這話的人就不是什么無心,就是有意!孩子過年回家不是說了,這個女的搶她功勞,孩子什么都沒說嗎?還跟平常一樣和和氣氣的。估計就是看她好欺負,故意欺負她!”
爸爸道:“一個人在外確實讓人不放心,她想回來就讓她回來吧。只是調(diào)回來還是得去找人試試,不一定能成?!?p> 媽媽仔細想了想,道:“行吧,反正相親好幾次,也沒成。趁著沒有家室的拖累,回來也好?!?p> 這幾年,李婧后來又去相了幾次親,都是吃頓飯就再無下文。
左不過是她瞧不上別人,就是對方還想找更好的。
這種權(quán)衡式相親幾次過后,最大的結(jié)果就是,李婧自己對終身大事,興致缺缺。伯母認識的介紹人也止了心思,歇了菜了。
伯母年齡大了圈子小,更加找不到人了。
爸爸媽媽又鞭長莫及,托請的朋友自顧都來不及。
所以,諾大的北京城里,再沒親朋給找人,讓李婧去相親了。
爸爸和媽媽回到家,細細商量了一陣,爸爸就開始四處托人找人,綢繆著把李婧調(diào)回沙市的計劃了。
過了一個多月,李婧正在忙活聯(lián)系培訓事宜,爸爸突然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