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契火急火燎地往客棧趕,客棧門口門可羅雀,當(dāng)然是因為下雪了,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整座客棧都被里頭的客人給包了下來。
客棧門口有人攔著,見到福契來了,身子一側(cè),擋住了福契的去路。
福契也不說話,只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在那二人面前一晃。
待看到令牌上的花紋和字時,二人嚇的忙后退兩步,拱手恭迎福契進去。
剛進客棧門,就見孫林親手端著一碗湯藥從后面的廚房走出來,面色很是焦急。
“孫林。”福契上前喊道。
孫林見是福契來了,忙將手中的托盤給了一旁的侍女,忙拱手福了福:“福大……”剛說了兩個字,又很快改口:“福管家?!?p> 福契嗯了一聲,待走近了,就聞到一股血腥氣,再看孫林身上的衣裳,雖是深色的,可是上頭的絲絲暗沉,已經(jīng)發(fā)硬了,明顯就是血沾染到上頭導(dǎo)致的。
“孫林……”福契震驚地指著孫林身上的血漬問道:“你這是?”
孫林忙解釋道:“我家小公子吐血了?!?p> 福契眉頭都擰了起來,都吐血了,怎么覺得這孫林一點都不擔(dān)心,一點都不緊張。
“大夫怎么說?”
“說是喝了這個就能醒過來?!睂O林指了指一旁托盤中冒著熱氣的藥。
“這是大夫開的藥?”
“這不是大夫開的藥,這是參湯。是之前大夫開的藥,小公子一直都在調(diào)理身子的藥。”孫林說道。
一旁的丫鬟忙將湯藥端了上去。
“小公子未醒,怎么就喝這參湯?不是應(yīng)該先讓小公子醒過來嗎?”福契焦急地問道:“小公子身份尊貴,若是稍有差池,可是掉腦袋的大罪??!你可要謹(jǐn)言慎行??!”
孫林苦笑,一臉的無可奈何:“奴才知道,可是……”
說完,他將把南郡縣十多個大夫都看不出來小公子病的情況說了出來,緊接著又把一個小大夫看病開藥的事情說了。
“那個小師傅一來就說能讓小公子醒過來,這還不算,還說什么……說什么……”孫林都不好意思說:“說只要她出手,別說讓小公子醒了,小公子多年的頑疾都能治好!”
孫林隱瞞了一點沒說,陸九兒說小公子在母胎里頭就中毒了的事情,他瞞了下來。
這事情,他知道不能隨便亂說。
“這么多年都沒看好的病,他說他能看好?這不是瞎胡鬧嗎?”福契斥責(zé)道:“你也任由著他胡鬧?!?p> 孫林一臉的無奈和擔(dān)憂:“奴才也沒辦法啊,這么多大夫沒一個敢看,就她一個小師傅說能看,而且還信誓旦旦地說,只要這碗?yún)认氯ィ」泳湍苄?。奴才只能讓她一試??!?p> “小師傅?”福契突然想起一個人,緊跟著問道:“多大的小師傅?”
“瞅著年紀(jì)也就丁點大,還是個待發(fā)修行的出家人,說是慈心庵修行的尼姑!”孫林苦兮兮地說道,恨不得掉下淚來。
福契一臉的震驚:“可是個十二三歲的尼姑?”
孫林一瞅,忙問道:“福管家,您見過?”
福契忙描述了下陸九兒的長相,孫林止不住地點頭:“沒錯沒錯,就是她,就是她!福管家,您見過?”
豈止是見過,她還是小主子的救命恩人吶!
福契湊到孫林的跟前偷偷地將陸九兒在山上救了顧謹(jǐn)?shù)氖虑橐徽f,孫林心沒那么慌了,有些底了:“也就是說,她還是懂點醫(yī)術(shù)的!”
那也就是說,她治小公子的病,應(yīng)該不會太離譜吧?
福契皺皺眉,還是打斷了孫林的奢望:“我覺得你別報太大的希望,畢竟接骨也不是什么技術(shù)活!”
孫林的臉立馬就垮了下去,當(dāng)下就差點哭了:“孫管家,奴才苦啊,小公子這病,我恨不得替他去病了。這么多年了,奴才都快成半個大夫了……”
“孫管家,孫管家……”
突然,樓上傳來一個慘絕人寰的叫聲,嚇的孫林眼淚立馬給憋了回去,心中大感不妙。
難不成……
福契也是心中一緊,一絲不安悄悄地在二人之間流動,緊接著,孫林一聲慘叫,嚇的連滾帶爬就往樓上跑:“公子,公子……”
邊跑邊哭邊喊:“公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福契也是震驚不已,想到小主子一直都念叨著要報掉那小師傅的恩情,這下……福契不敢離開,忙跟了上去。
“來人啊,把那小尼姑給抓起來……”孫林欲哭無淚,要死了啊,要死就一起死啊,死之前還能拉個尼姑當(dāng)墊背的,也算是有人能超度當(dāng)個伴了。
孫林哭的凄凄慘慘地往廂房里頭跑,那痛哭流涕地模樣看的那十多個大夫的心是一下高一下低。
那個小公子……被治死了?
雖然有些人幸災(zāi)樂禍陸九兒要得報應(yīng)了,可是大多數(shù)人心里頭還是難受的,畢竟才是個那么大點的孩子,才七八歲呢,哎,可惜了。
就有人惋惜地說道:“要是不治的話,說不定還能活幾年!”
“是啊,哎,那個小尼姑的死期也到了。”
孫林連滾帶爬地爬進了廂房,廂房里頭雖然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但是還有一些血腥味,孫林此刻哭的跟死了爹娘一樣。
想當(dāng)初他被凈身都沒哭過這么慘。
畢竟凈身只是沒了根子,這小公子沒了,他可就啥都沒了,命都沒了要根子有啥用?不誅他的九族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孫林哭著跑進去,淚眼朦朧,啥都看不清,一頭跪倒在了床前,凄厲地哭:“公子啊……”
屋子里頭很安靜,很一會兒都沒聲音。
殷和一腳踢了過去:“你嚎什么?”
孫林剛想要說公子沒了不該哭嗎,頭頂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問自己:“你哭什么?”
聽到那個聲音,孫林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他怔怔愣愣地抬頭,就看到坐在床上的朝著自己笑的,不是公子還有誰!
此刻的顧朗面色雖然談不上紅潤,但是較之前的慘白已經(jīng)精神了不少,許是剛才吐了不少的血,面色還有些疲倦,可是瞧那神色,哪里像是生病的人,分明就是個正常人。
“公子,您……您……”孫林您您您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到最后,喜悅和激動讓他口舌打轉(zhuǎn)兒,只能發(fā)出一聲驚喜的大叫聲。
“啊……”
他家小公子醒了,醒了。
太他娘的激動了。
說啥話都都不能表達(dá)自己此刻雀躍沸騰的感情啊,沒讀過書的人基本只能靠吼了。
外頭的那些大夫紛紛搖頭:那小師傅死期到了。出家人不說實話,菩薩是第一個聽到的,這不,自有天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