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舒寧此次回國就跟杜氏這個項目有直接的關系,她所在的貿(mào)騰集團是中外合資的企業(yè),由于國內(nèi)資金嚴重不足,境外資金供應不上,吃不下此次的項目,但又不想眼看著豐厚的利潤流走,所以千方百計的搭上了中晟,想要聯(lián)手吞下這個大餡餅,分得一杯羹。但由于出資占比較少,所以整個項目還是由中晟主導。
顏瑾這段時間瘋狂的吸納來自四面八方的知識,感覺之前的專業(yè)課都白上了,學了一年半,竟然有些金融業(yè)的專用名詞聽都沒聽過。她每天不光要處理一些覃余助理下派給她的各種瑣事,處理完還默默的在一旁偷師,然后抽空整理成筆記,把自己不能一下就記住的要點通通記下來,忙的也是不可開交,跟程淼有一拼。
不過這樣的忙碌卻尤其充實,少了許多傷春懷秋的時間。而她的頂頭上司,覃余,在自己閑暇的時間,比如中午吃飯的時候,通常會隨意的點撥一下顏瑾不懂的地方,算是以過來人的身份教她一些知識,不過每每這個時候,他都會十分無恥的讓顏瑾付飯錢,大言不慚的說全當?shù)謱W費了。為此兩人經(jīng)常拌嘴,還經(jīng)常殃及池魚,弄得覃余的正牌助理很尷尬,不知道這位漂亮的實習生到底是什么來路。
覃余此人比顏父小大概十歲左右,三十五六的樣子。表面上儀表堂堂正人君子,實際私底下沒個正形,最近就常常以欺負顏瑾為樂,一點沒有一個大企業(yè)二把手的樣子,如果他每次尖酸刻薄的嘴臉被公司的其他員工看到,肯定會顛覆很多人的三觀。
在這樣的相處下,兩人越來越不拿自己當外人,顏瑾也被他折磨的愈發(fā)伶牙俐齒,時常當面嘲笑他,四十好幾的人了,還沒娶媳婦,不是gay就是有隱疾。
每當這時候覃余都會正大光明的公報私仇,親自給她派一些既繁重又費心力的活。鑒于此人如此不要臉,沒有一個當叔叔的樣子,顏瑾非常上道的跟自家老爸告狀了,隔天此人當月的獎金就被扣了,至此兩人才算勢均力敵,都心照不宣的維持表面上的和諧。
覃余是家里是C市的,出國以后兩三年都沒回過一次家,這次開拓國內(nèi)業(yè)務,也就抽空回去了一次。顏父心疼屬下,家里但凡聚餐或是做好吃的,都會叫上他,因此顏瑾和這位來路不明沒有一點血緣關系的叔叔就越混越熟,私下里當著長輩的面會乖乖的叫他覃叔叔,一旦脫離長輩視線,就十分欠揍的叫他小魚,覃余也毫不示弱的叫她“小屁孩兒”,十分幼稚。
此次杜氏的招標是面向全省的,前期已經(jīng)從眾多公司中篩選出十家優(yōu)質(zhì)方案,然后又細化訴求的細節(jié),才開的標,評標期限訂的時間較長,一直到公布中標估計得三十天以內(nèi)。
這個過程中幾乎全透明化,所以最終比拼的還是各家的真正實力。
“中晟是老牌企業(yè),在本地十分有實力,尤其這次項目有傅清和親自把關,此人天資過人,天生做生意的料,卻暴殄天物去當個教書匠。因為他對工作要求嚴格,所以帶領的團隊十分有實力,是我們的勁敵,稍有不慎,大家這幾個月的成果可能就會付之一炬?!边@是某次覃余在準備招標之前的動員會上說的,當時顏瑾正在認真的記錄,聽到傅清和的名字不自覺的就開始發(fā)呆,以至于會議結束的時候,覃余故意的檢查會議記錄,顏瑾只能十分窘迫的告訴他沒記,樂的覃余果斷抓住機會,十分缺德的開口嘲笑她:這點事都做不好,還不如回家躺著追劇得了。
后來吃飯的時候顏瑾難得的叫他覃叔叔,語氣鄭重的好像第一次跟顏總告完狀,嚇得覃余以為自己下個月的獎金也要泡湯。就在覃余滿臉警惕的等她接下來的話,誰知她只是問了一些關于傅清和的事情。
覃余作為項目負責人,自然十分了解自己的對手,看顏瑾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沒好意思拒絕,難得正經(jīng)又詳細的介紹了一下他們公司最大的競爭對手。
“傅清和本職是你們A大的老師你知道吧!你別看他簡歷上介紹的很牛,實際上要更厲害一些,MBA碩士什么的應該都沒往上寫,這個人很有意思,特別會學習,智商還高,別人要五六年才能完成的學業(yè),他用不到一年就能學個差不多?!?p> “不到一年?”顏瑾實在太吃驚了,沒忍住打斷他。
“是的,我讀金融博士的時候他也申請了我們學校同專業(yè)的博士,我還沒畢業(yè)的時候,人家早就已經(jīng)換地方了。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挺優(yōu)秀的,但跟他比起來,我只能算是資質(zhì)平庸了。你別看他平時一邊教書一邊處理中晟的事務,其實這幾年中晟整體運營都是他撐起來的,那么大的一個企業(yè),穩(wěn)而不亂,實力逐年上升,委實不易。”
覃余難得的對一個人心服口服,話里話外都是滿滿的尊敬和崇拜。
顏瑾早已經(jīng)聽得目瞪口呆,“怪不得他總是那么忙!”
她下意識的感慨,覃余卻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
“哦?你真認識他?我記得你學的是金融啊,怎么會跟一個心理學的教授有交集?”覃余說起傅清和的事情,難得的八卦。
“額......我之前選修過他的課,講的很好。哈哈!”
顏瑾笑的很干,說話底氣明顯不足。
覃余沒在意她的小心思,繼續(xù)科普:“其實咱們這次競標如果沒有中晟的加入,基本十拿九穩(wěn)了,但是現(xiàn)在傅清和帶隊,中晟實力明顯直線上升,估計我們這趟最后可能會無功而返,不過沒關系,當是一場歷練了。不過可惜的就是...你老爸...”
覃余看著顏瑾,最終還是沒把話說完,“好了,去付錢吧,午休時間結束?!?p> 他一副我是大爺我說了算的架勢。
“我就知道,你這個萬惡的資本主義!”顏瑾狀似氣憤的站起來去結賬,越過覃余之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啦,小魚,反正你也不是大BOSS,賠錢也不用你拿工資來抵?!?p> “叫誰小魚呢,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小屁孩,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是不是!”覃余怒目圓睜的想要幫顏總管教一下小孩。
嚇得顏瑾急忙向前快步逃走。
開標那天,覃余十分仗義的給顏瑾走了后門,大手一揮,把她也帶去了,可見之前那么多頓中飯沒白請。
招標的會場十分壯觀,人山人海的來了很多業(yè)內(nèi)專業(yè)人士。顏瑾看的眼花繚亂,跟個陀螺一樣,被自己人推著走,雖然腦袋已經(jīng)暈的辨不明方向,但還是在余光里看到了前面的程淼以及程淼身邊那個顯眼的背影。
程淼像是腦袋后面長了眼睛一樣,回頭就鎖定了后方的顏瑾,然后小聲湊到自家導師那里,說了什么。
顏瑾看到一直背對著她的傅清和毫無預兆的轉(zhuǎn)過身,十分精準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面無表情的轉(zhuǎn)了回去。
她的心情隨著他的回頭轉(zhuǎn)身一時忽上忽下,即使會場空調(diào)足的穿襯衫都行,但她還是不可避免的從后背升起一層冷汗。
程淼一路披荊斬棘的過來找顏瑾,反正她們今天都是來湊熱鬧的,不如搭伴結伙更有意思。
其實正式開始的時候是十分無聊的,過程枯燥冗長,對于非專業(yè)的人根本就是雞同鴨講,特別催眠。
顏瑾程淼不想受這個罪,窩在大部隊最后面低頭聊天,程淼特別開心的說:“終于最熬人的階段要過去了,明天開始就可以睡懶覺了,想想就好興奮?。 ?p> 顏瑾還記得她之前的大言不慚:“怎么,不賺錢養(yǎng)家了啊?”
“切,勞逸結合懂不懂,生活么,不能全被工作占滿,偶爾也得享受享受,才對得起我這一天天的起早貪黑,摸爬滾打。”
程淼的大道理講的一套一套的,每回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還能完美的圓上,這點讓顏瑾尤其佩服。
兩人坐了將近一下午,終于等到了主持人的結束語,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其實此次的招標,最終就是在中晟和AGS中選一個最滿意的,杜氏連同傅清和與覃余都心照不宣。
晚上結束的時候,杜氏的老總杜忠國做東請這兩撥競爭者吃飯,甲方都發(fā)話了,合同還沒簽的兩家哪敢不從,毫無脾氣的都上了桌。
此時桌上除了顏瑾和程淼,其余各位都是在行業(yè)摸爬滾打了好多年的大佬,最年輕的算是杜總帶的助理小劉,不過她也將是近三十歲的人了。
杜忠國先是毫不吝嗇的夸了兩家的團隊都十分優(yōu)秀,不管未來能與哪家合作,都是莫大的榮幸,同時也希望未中標的一方不要氣餒,以后路還長著呢,肯定都能合作上。一番話說的抑揚頓挫,抬高自己的同時還捧了另外兩家,不愧為混跡商界多年的老狐貍。
程淼左邊是傅清和,右邊是顏瑾,酒席開始以后,竟然福至心靈的抓住了空氣中的一絲微弱的壓力在自己身邊流動,她尋找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源頭。當然也有可能是喝酒喝的有點頭暈了。
程淼和顏瑾兩個人光論外表來看,都是比較引人注意的美女類型,兩人還湊在了一起,所以招蜂引蝶指數(shù)成倍的上升,等大家都喝開了以后,她們這兒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一大話題之一。
杜總紅光滿面開玩笑的調(diào)侃:“兩家真不愧為勢均力敵的競爭者,連帶的助理都是一樣的標致?!?p> 覃余多精啊,趕緊撇清關系,“哪啊,杜總見笑了,我?guī)У倪@丫頭給我助理打下手都不夠,就是公司新晉的實習生,命好,被抽中過來見見世面而已?!?p> 潛臺詞是:她一個無名小卒,真配不上杜總的關注,你們少灌她。
誰知杜總的助理抓住一切機會拍自家老板的馬屁,臉皮厚的硬拉著顏瑾做由頭,“覃總真會說笑,即使是實習生,肯定也有過人之處,要不怎么能入覃總法眼。誰不知道咱們AGS的領導人也姓顏,這位莫不是咱顏總的千金吧!”
覃余聽她說完,忍不住心里罵娘,“顯擺你記憶力好是吧!”
“哈哈,劉助理真是明察秋毫,來,顏瑾,快敬敬你杜伯伯,以后等你畢業(yè)了進公司,還得靠杜總多多照拂呢!”
顏瑾突然被點名,下意識的站起來,眼暈的看著這一大桌子人,有點手足無措的拿起酒杯,就要敬酒。
誰知傅清和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起來的,輕輕的從她手里截過酒杯,難得面帶笑意的對著杜氏的一眾好事者耐心的解釋:“算起來顏瑾也是我手底下的學生,做老師的哪能讓學生越過自己單獨的敬酒,這就有些越俎代庖了吧。難得杜總做東請客,希望以后我們,加上覃總,都可以多多合作,互利共贏?!?p> 他一番話帽子扣的大,杜氏那面不接都不行,趕緊都利索的端起酒杯。覃余看他為顏瑾解圍,也趕緊起身附和,幾個領導人喝了各喝了三杯酒,剛才那篇才算揭過。
酒過三巡,桌上的的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杜氏那面張羅著下一悠。覃余和傅清和私下分別讓兩個小姑娘先回去,程淼收到指示,拉著顏瑾去洗手間給傅澤明打電話,讓他來接駕,兩人現(xiàn)在都喝的神志不清,萬一半道被人劫走都無力反抗。但傅澤明有事被絆住不能馬上出發(fā),程淼借著酒勁把傅澤明一頓教育。
顏瑾懶得聽他倆扯皮,自己從洗手間出來透氣,剛一出來就看見傅清和靠在水池旁邊抽煙,他聞聲看向顏瑾,眼神一瞬間侵略性十足,陌生的不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傅清和,嚇得顏瑾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傅清和看她明顯嚇到的樣子,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tài),趕緊用拿煙的那只手虛捂了一下眼睛,兩三秒的功夫,再放下的時候,眼神已經(jīng)柔和了許多,然后他沖顏瑾招了招手:“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