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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躍出朦朧朧的天空，小半輪紫紅色的火焰，立刻將灰蒙蒙的天空照亮了，在一道道鮮艷的朝霞背后，像是撐開了一匹無際的灰色綢緞。
陽光灑滿大地，落在窗臺。
蘇淺的打坐運氣也剛剛才結(jié)束。
蘇淺伸伸懶腰，骨頭發(fā)出咯吱咯吱響聲，低眸看著窗外街道上已經(jīng)有行人走路，小販擺攤，商鋪開門，豆?jié){包子的香氣混雜著冬日暖陽溫暖，彌漫在空氣中，令人感覺到舒適。
不過若是細(xì)看房間里的蘇淺，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指是在不停的動，十根手指像是十柄利劍，相互出招比試爭斗。十指指尖上又似乎纏繞著清氣，如水蛇一般縈繞在指頭，時而平靜，驟而劇烈。平靜時如同古井水流般幽深，劇烈時如同火山噴發(fā)的巖漿般爆裂。
隨著蘇淺雙手一握，統(tǒng)統(tǒng)煙消云散。
“還有二天?！?p> 蘇淺喃喃低語，再過二天便能在九兵坊便能制作好令牌，同時他能在坊內(nèi)懸掛令牌。蘇淺并不在意會沒有商隊選自己，哪怕在令牌上他的信息只是三流武者。
之所以蘇淺不在意，是因為他令牌上需要的報酬是一銅。沒有商隊會不希望多一份保障，而且三流武者也比普通護(hù)衛(wèi)要強上很多。
蘇淺順手拿起床榻旁的灰色長氅，披在身上離開了房間。
這間客棧的人并不少，但像蘇淺這般起的早人卻很少，所以客棧大堂里的桌子顯得有些空蕩。
不過即使是這樣，蘇淺也沒有打算在這間客棧里吃早飯，而是漫步在街道上，尋到一間普通的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邊走邊吃觀察著四方城。
四方城雖然不像北域主城般波瀾壯闊，擁有高大的城墻，繁華的街道樓閣與華貴的府邸，但是也有著橋廊榭舫，房舍窩棚、塔闕牌坊等地方。
小小城邑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只是為何蘇淺要這樣做呢？
蘇淺眼眸中無奈閃過一絲緋紅，在觀照那間墓穴中，那被蘇淺刀意激起的劍意，并沒有隨著蘇淺的內(nèi)力流逝而消逝。
而是潛伏在蘇淺的身體內(nèi)。
這一發(fā)現(xiàn)恰恰是在前不久與張午比斗時才發(fā)現(xiàn)，也是因為這縷紅塵劍意，蘇淺才微微失神讓張午的那記鐵梨花挑破了衣襟，而不是并非特意為之。
但不幸中萬幸是，這縷紅塵劍意并不像焚玉訣與辟寒咒那般對于蘇淺體內(nèi)有著極大摧殘。它就像是與世無爭的清水，落石才起波瀾，舀水濺起漣漪，平時則是靜靜不動。
蘇淺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城內(nèi)小河岸邊，對岸的柳樹旁有位姑娘正蹲在河邊提水，而蘇淺旁邊有位書生男子卻在闊聲讀書。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p> 蘇淺聽書生男子所談所言，略有詫異，他原以為這書生手中所朗書籍應(yīng)是《大學(xué)》，談的皆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卻沒想到所朗誦卻是《詩經(jīng)》，而且皆是對女子表達(dá)愛慕的句子。
“這些情愛之詞可不是天淵春官宗伯要考究的東西?！?p> 蘇淺善意提醒了一句說道。
林山臉色微紅，雖然這么多天都是這樣喊過來的，但是若有旁人在場還是略有尷尬，而且還是這樣看似善意的提醒。
林山索性不搭理身旁這個不太識趣的男子，把手中書籍一合，正欲轉(zhuǎn)身重新回到居住的客棧時候，卻發(fā)現(xiàn)河對岸那位眉眼清秀的姑娘似乎是遇到了些麻煩。
聶蔓草的確遇到了一點麻煩。
四方城的青樓很多，但唯一出名的青樓只有一個，便是這憐君樓。
聶蔓草雖然也是這憐君樓的一份子，但她不是什么紅倌，也不是什么清倌。只是一個被賣到憐君樓的苦命女子，每天伺候那些脾氣大的清倌，端茶送水。
聶蔓草本以為此生便也就這樣了，沒想到在某次替憐君樓里姑娘清洗衣服時，無意間救下了一名失足跌落水的公子。
那位公子答應(yīng)她，會將她贖出身，而且每一天都在河對岸說著那些聶蔓草聽不懂，但依舊覺得很美妙的句子。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p>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p> 但或許終究是有緣無分。
聶蔓草的眼眸低垂，神情有些黯淡看著身旁兩個憐君樓的仆役，蒼白的嘴唇無力說出拒絕的話語。
“聶姑娘，您是自己走呢？還是我們架你走呢？”
聶蔓草回過頭看了一眼河對岸，然后轉(zhuǎn)過身低聲道：“孔方，我自己走。”
“聶姑娘果然識時務(wù)！怪不得能在荷姑娘身邊伺候那么久，還希望您多在付堂主面前多美言我們兄弟二人幾句?！?p> 孔方將藏在腰間的粗麻繩往里塞了塞，余光看了一眼身后樓閣三樓半掩的朱漆色鏤窗，又看了一眼河對岸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書生，彎腰對著聶蔓草說道。
聶蔓草沒有說話，只是低眸看著地面。
“孔圓，沒長眼睛呢？！還不快幫聶姑娘提著水桶！”孔方突然呵斥一旁的孔圓說道。
聶蔓草知道這是孔方在催促自己，終于抬起腳慢慢朝著憐君樓方向走去。
“這小丫頭飛上枝頭變鳳凰咯?！?p> 憐君樓三樓一間廂房內(nèi)，有位身材婀娜的美艷少婦扭著曼妙身姿，走到鏤窗前，俯瞰著行走緩慢的聶蔓草說道。
“于媽媽，聶蔓草給付遠(yuǎn)做小妾可不是什么好事?！?p> 站在窗前的青衣女子香嬌玉嫩秀顏堪比花嬌，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指如青蔥，口如含朱丹，頭上斜插著一簪碧玉龍鳳釵。
“要不拿你傾荷給那在許四娘受氣的付遠(yuǎn)做妾？”
美艷少婦搖動著圓扇輕笑道，未等這叫做傾荷的青衣女子說話，便又圓扇遮面笑。
“不過你可是我們憐君樓有名清倌，他付遠(yuǎn)縱然再加上買聶蔓草十倍的價錢也不夠。”
青衣女子不再說話，正當(dāng)她要放下窗戶時，突然如同白藕般的纖細(xì)手臂頓了一下。
美艷少婦卻是眸含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