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月被一大塊烏云籠罩著,似乎快要下雨了。
城郊樹林的里隱逸著的一處宅院,門匾上依稀可見葉府二字,只是自己太過于模糊,只留下淡淡的朱紅。若是你在黑夜里用燈籠照上去,便可知那朱紅會隨著燈光的強弱變幻流動。
就如同鮮血一般。
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年此時翻進一間廂房,從床的一側(cè)探出頭去,把正失眠的阿離嚇個半死?!靶∶妹?,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他們送給我吃的嗎?這還沒到六月呢,我還不餓,先養(yǎng)養(yǎng)好不好?”
“啊,”她正欲尖叫,卻被少年蒙住嘴巴,“別叫別叫,小妹妹,等下驚動了我爹,我和你可都得挨罵了?!?p> “你是誰?”阿離勉強鎮(zhèn)定了一些問道。
少年一臉冷笑,慢慢逼近道:“葉御,你來我家,應(yīng)該是我問你是誰才對,現(xiàn)在的小姑娘都這般不講禮數(shù)嗎?”
阿離此時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這宅院里三天了,她照著爹爹的話送了信此時本應(yīng)該早就歸家了,為什么這家大伯死活都不肯放她回去。還說什么是她爹爹的意思。爹爹臨走前明明說好了要等她晚上回去吃那剩下的紅燒排骨。
而現(xiàn)在,她不僅被關(guān)著出不去,半夜屋里還進了一個像變態(tài)一般的男人。
而這變態(tài),到底是從哪里轉(zhuǎn)進來的啊。
平時離公子遠些。
她冷不丁的想起了老頭的話,身體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見她不語,那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煩,語氣帶著幾分輕蔑:“呵,你這小妹妹,明明是妖,偏偏裝什么人類,害得我以為又有新鮮食物了,真是掃興啊?!?p> 柳久離疑惑不解道:“你在說什么,誰是妖?”
那男子笑道:“你呀,除了你,不對,包括你,我,我爹,還有老楊,我們都是妖。”
柳久離重復(fù)了一遍他的話,癡癡的笑了。她先前是有些害怕的,不過現(xiàn)在反倒是不怕了,“葉家公子,你這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我若是妖,怎么會一點妖法也沒有,反而和人長得一模一樣。”
男子搖搖頭,一臉的同情,說道:“就是啊,你原本是妖,怎么妖性全被藏起來了,真是可憐?!?p> 柳久離一聽這話,反而更覺荒唐無理,眨巴眨巴眼睛,壯著膽子問道:“我是妖?那我應(yīng)該是什么妖啊,你把我打回原形試試?!?p> 說這話的時候,柳久離是笑著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亮,笑得可開心了。
但在下一刻,她笑不出來了。
此時的葉久離,變成了一棵,綠油油的小柳樹。
她驚恐地低頭,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變成了凹凹凸凸的柳樹干,,雙手變成了柔軟的的柳條,雙腳生長入床里。
她驚叫一聲,然后暈了過去。
第二日,等她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正午了。
葉家大院隱在樹林中,因此盡管是艷陽高照的日子,但是依舊沒有什么太陽射進房間來。她不由得想到昨日夜里葉家公子所說的話,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和身體都恢復(fù)了原樣,才舒了一口氣。
自己真的是妖怪嗎?
昨夜應(yīng)該是做夢吧。
盡管如此,她還是覺得十分的委屈,不覺蹲在房間里嗚嗚地哭了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一個十分欠揍的聲音響起,她全身不自覺地汗毛倒豎。
“別哭了,又沒啥大不了的,你爹娘暫時不讓你回家肯定有她的道理。你就在我們家住住,全當為我解悶了。”葉御一臉的壞笑道。
阿離又驚又怕,哭得更厲害了,抽噎著說道:“我才不是為你解悶的,我要回家,我不要當妖怪,我要見我爹娘?!?p> 葉御搖搖頭道:“那可不行,我爹爹暫時是不會放你出去的?!?p> “為什么不行?”阿離哭著問道,“我只是來你們家做客而已,我是客,哪有不讓客人回家的道理?!?p> “在這里,我們就是道理?!比~御叼著根狗尾巴草,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阿離感到一陣不明的憤怒,哭泣著說道:“憑什么啊,憑什么不讓我回家。憑什么我要待在這個鬼地方?!?p> “哎,我爹是河神啊,是這個地方最強的妖怪?,F(xiàn)在外面有個臭道士,最討厭你們這群柳樹精,只有這里才能夠保護你呀?!比~御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阿離不由地愣住了,“那我爹娘也是柳樹精嗎?”
“當然,難不成你是撿來的?”葉御依舊沒心沒肺地笑道。
她幾乎連哭都忘記了,“那我爹娘怎么辦?”
葉御叼著根狗尾巴草,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這我可不知道了,幾十年的恩怨了,也許該做個了結(jié)了吧?!?p> 阿離用了好幾天才消化了也許所說的真相,但自這以后,阿離便沉默寡言了許多。葉御依舊是那沒心沒肺的模樣,時常來她房間開些玩笑,惹她生氣。
柳久離氣得跺腳,但也沒有應(yīng)對的辦法。
難怪當時老楊讓她離他遠些,她如今可算是知道了,老楊話里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