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撅道書

第五十一章 征兵

撅道書 微海山 4600 2020-09-01 00:30:00

  衛(wèi)海一役來來回回一年多,常培與諸侯聯(lián)軍多次作戰(zhàn)未得大勝,而諸侯軍內(nèi)里傾軋情勢太過。

  朝冀王兵力強盛又領(lǐng)諸侯聯(lián)軍,自是無人敢面上與他起爭執(zhí),私下里也有許多不悅。

  朝冀王帶兵最多,糧草用量自也是軍中第一,手下軍士屢次強用別家糧草,被捉住也不過笑呵呵敷衍過去。

  如今,諸侯聯(lián)軍愈顯勢弱,朝冀王便修書給那些未參戰(zhàn)的秦家子弟中那些有封之人。

  韓豐年知秦睦如今在凜陽,如今他兵馬皆被朝冀王以與常賊作戰(zhàn)之借口強留下來。他一心報國卻流落至此也是可笑,心想軍馬再無歸還可能便討了送書信往凜陽的差使,趁機逃了出來。

  凜陽侯二夫人生辰后沒多久,書信便送到了凜陽侯府。

  凜陽侯備了酒席接待了韓豐年一番,席上自是問衛(wèi)海戰(zhàn)況如何。

  韓豐年本就是武將出身,沒那么些花花腸子,自是據(jù)實相告:“與常賊之戰(zhàn),勝數(shù)少,而聯(lián)軍之中弊病諸多?!?p>  凜陽如今也是多事之秋,年前那些血洗沈府的佃戶尚未判刑,世子如今又牽扯阿芙蓉一事。

  凜陽侯深覺自己四面楚歌,卻不能在韓豐年處露怯,宴席罷后,他要為韓豐年安排住處。

  韓豐年自是不肯留的:“某在凜陽有故舊,某甚敬重之,天色已晚,為表敬重還是要去拜見拜見。”

  秦重不由問韓豐年故舊是哪位高人。

  “秦晏先生?!?p>  秦重不由又對秦睦重視幾分,想著韓豐年并不知秦睦凜陽住處便讓家仆領(lǐng)他過去。

  韓豐年從善如流,道了謝便上馬而去。

  自秦映冉因劉雙一事被父親厭棄,秦映桐倒是與秦睦“親近”了不少,他時不時到秦睦府上叨擾,品茶、賞酒次次有他一份,今夜亦是如此。

  陽處則、陸璋二人,一是寄居于此、一是來慣了,每每都有他們二人。

  秦映桐倒也不是來此處光飲酒的,他今日來還是為了當(dāng)日暴動的佃戶。

  當(dāng)日佃戶被殺三四十人,如今還剩百十人關(guān)在牢里。

  陽處則聽秦映桐問了便道:“如今不僅僅是佃戶,百姓們大多不滿稅收,朝廷在打仗也顧不得我們這兒,倒不如減賦稅換太平。至于那百十佃戶,殺人者斬,其余流放。”

  “陽先生所言不無道理,殺人償命倒也合情合理,糾察誰殺了人、誰沒有又是一樁麻煩事兒?!敝饕馐遣诲e,就是麻煩了些。

  秦睦早有打算,笑看淺酌的陸璋:“只怕昭華也有主意?!?p>  陸璋放下酒杯:“如今,州府私改稅收已有前例,不過都是增稅,凜陽往下減便能招收苦于苛捐雜稅的人,陽處則到底想的不錯。不過,如今凜陽最打眼的便是這百十佃戶的去處,沈家有錯、佃戶難道無罪?雖說法不責(zé)眾,但處置依舊是要處置,怎么處置最能得益,三公子?”

  秦映桐倒是乖覺,不知如何處置便請教于陸璋。

  秦睦拿了筷子蘸了酒在桌上寫了個“兵”字:“昭華可是同我想到一處了?”

  陸璋忙為秦睦斟了酒:“知我者秦晏也?!?p>  “恩威并施,公子趁此機會亦可招攬其他州府的流民入軍?!鼻啬滥闷鹁票p呡一口,“如今世子不被侯爺看中,公子也可借機打壓一二?!?p>  難得秦睦想得如此周全,秦映桐連聲叫好:“先生思慮,我所不能及?!?p>  陸璋搖頭一笑:“屆時,軍中人一多,哪里不需要銀兩,沈家便是那花錢的冤家?!?p>  “先生難不成在那時就盤算好了?”秦映桐問此刻還風(fēng)輕云淡飲酒的秦睦。

  秦睦低眉斂目,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三公子,飲酒吧?!?p>  四人飲到酣處,有人通報韓豐年來訪。

  眾人皆聞韓豐年大名便同去門口接迎。秦睦未能引薦一番便問韓豐年:“豐年兄可是從衛(wèi)海處來?又所為何事?”

  韓豐年得遇故人,前些年心酸涌上心頭:“我此番是代朝冀王送信與凜陽侯,衛(wèi)海局勢不好,需侯爺帶兵支援。一別數(shù)年,先生過得可好?”

  秦映桐聽聞此訊,一拜韓豐年便讓人牽了馬奔凜陽侯府而去,如今凜陽兵馬本就不多,一旦去衛(wèi)海參戰(zhàn),凜陽隨時會被旁的諸侯拿下,招募軍人一事刻不容緩。

  韓豐年見那人慌張而去便問:“那人是誰?”

  秦睦邀人進府:“凜陽侯家三公子。豐年兄,你只身來了凜陽?”

  “是啊,我的人都被扣下了,要不然也不能這么容易脫身。”韓豐年倒也豁達,命和權(quán),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秦睦也不過多安慰,只是引薦陸璋、陽處則同韓豐年認識。

  韓豐年慣是愛酒肉的,秦睦遂叫人添了些菜,期間問了他衛(wèi)海之事。實則,秦睦與衛(wèi)海一地常有書信往來,不過是讓陽處則、陸璋聽個熱鬧。

  初始,衛(wèi)海一戰(zhàn)諸侯心思各異,不過其中不乏真心討賊的有志之士。雙方交戰(zhàn)數(shù)十次,每每皆現(xiàn)英雄。

  “且不談為誰賣命,這高實家的大公子倒是真少年英豪,一把大刀單挑秦祿手下五將,好不得意,若非他助常培氣焰,我也要為他喝一喝的!”韓豐年夾了塊紅燒肉,“果真是我們這些人老了,改日都是你們的天下?!?p>  秦睦在京時便聽過高實家大兒子高回的名號,詩書學(xué)得好、武藝也好,原以為不過是些花拳繡腿的功夫,倒也能在沙場上起些用處,她便是笑:“高回也是不出二十的年紀,一戰(zhàn)成名,很是風(fēng)光。”

  陸璋、陽處則皆是文士不錯,但心系沙場,不由多問衛(wèi)海一事。

  韓豐年是個豪爽之人,有問必答,秦睦自是讓人安排韓豐年住處,會心來請了兩次,眾人回到各自房間睡下了。

  秦睦回房洗漱一番直接,只穿了里衣躺在床上,手中反復(fù)盤弄那顆霧紫珠,目光如炬,半點沒有方才疲累的模樣。

  會心為她整理好明日穿的衣裳放在一旁雕花木架上,減滅了外頭幾盞油燈,問:“主子這是又不困了?”拿了把梳子和衣坐在她身旁。

  “方才一陣折騰,清明許多?!鼻啬廊螒{會心為自己梳發(fā)。

  會心捧著秦睦一綹長發(fā)問:“主子是想留韓豐年在凜陽?”秦睦發(fā)絲細軟,還泛著股子草藥香,摸著似綢如緞。

  房內(nèi)一燈如豆,襯得秦睦神色潤暖,少了許多清減:“韓豐年是武將卻很有計較,若是留得他為我所用便是最好不過可眼下時機不好,后顧之憂太多。”

  會心笑問:“那主子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若是韓豐年有意留在凜陽,可讓三公子為其謀個一官半職,待他日事成,再用也不遲?!贝耸逻€不是秦睦最為掛心的一樁,如今秦重利劍懸頂,過些時日必是要打發(fā)一個兒子去衛(wèi)海諸侯處。

  去與留,利弊參半,秦睦必是要思慮周全了。

  “衛(wèi)海您去得?”會心跟在服侍秦睦多年,百十個心思都掛在秦睦身上了,不會連這點心思都不明白。

  秦睦扭頭看她:“自然是,去不得?!眳?zhàn)的幾位諸侯王曾見過她,她若是去,與自投羅網(wǎng)無異。

  會心含笑:“衛(wèi)海離京城雖比凜陽近些,卻也不是常家門口?!?p>  “這處風(fēng)水養(yǎng)人?怎么叫我養(yǎng)出個如此聰穎的美人?”秦睦明了會心心意,便打趣。

  會心也不羞,只是溫順如以往:“主子,你應(yīng)了陪韓先生同游,應(yīng)當(dāng)早些歇下了?!?p>  “我到也是不困,韓誠家收了彩禮,不日便問名、納吉,此事算成了大半?!鼻啬肋@模樣倒真有幾分落拓,愈發(fā)英氣。

  會心摸了摸她的手,依舊是冰涼涼:“怎么調(diào)理了這許久還不見效,快進被窩。韓家是忠厚本分的人家,韓素怡又是性情溫婉的,主子真是有心了。”

  “而你覺得我此計太過陰險?三言兩語便讓韓家那位白兔般的小姐入了局?”秦睦依言進了被子里。

  會心幫她掖好被角,眉頭心中皆帶愁緒:“這韓家小姐本是要被世子強納為妾的,許了四公子倒也是兩全其美。主意是主子出的不錯,這做局的人可是四公子,會心只是覺得四公子并非良人?!?p>  秦睦笑時,眸中帶光:“他非良人,卻不至于對自己發(fā)妻太過刻薄。情愛二字,遇著是幸,錯過不過只是可惜而已。”

  “主子,如今戰(zhàn)亂不休的,遇著了也未必是件好事?!睍耐啬酪性谝惶?,就著燈光說些女兒間的私語。

  秦睦喟嘆:“誰說不是呢?!?p>  聽得外頭打更聲,二人皆是一驚,會心連忙起身:“都這個時辰了,主子快歇下吧。”

  秦睦應(yīng)了一聲便整個人鉆進被窩里去了,會心拿了燈到外頭,褪了衣裳、吹了燈方才睡下。

  一夜無話,秦睦這一覺倒是睡得沉。

  一早上,秦映桐差秦武來請秦睦去觀刑,秦睦難得睡個好覺,會心也未喚她起床,可惜也不過是比往常多睡了半個時辰。

  盥洗時,會心稟秦映桐請她去觀刑:“秦武說,昨夜連夜定了如何刑罰,今日在集市口處刑,罰比主子想的重些,不過也未禍及子孫?!?p>  秦睦接過毛巾揩面:“只怕威易施、恩難應(yīng),我出門后,讓人告知四公子,若是招兵太少,收買幾人在鄉(xiāng)里告示前鼓吹報國熱血情懷,切不可強迫?!?p>  “好,那主子今日可要去觀刑?”會心撣撣秦睦衣裳,看了眼她孤零零的腰間配飾,“再配一個相襯的配飾?”

  秦睦將毛巾扔在架上:“不必。我回來時帶些張家鋪子的果脯蜜餞,你想吃什么?”

  “主子喜歡的就好?!睍奶终碇啬腊l(fā)絲。

  許是一路風(fēng)塵,韓豐年起得比秦睦還晚些,早飯早就備下了,秦睦讓侍女去請韓豐年。

  韓豐年盥洗罷后,至前廳,秦睦同陽處則正等候自己,趕上兩步:“小先生、陽先生?!?p>  二人起身相迎,秦睦問韓豐年昨夜休息得可好。

  韓豐年應(yīng)了:“謝小先生款待,豐年自是睡得很好。

  陸璋抱著妹妹來秦家蹭飯,進了門子便瞧見秦睦難得穿了件玄色衣裳,往日里瞧他清風(fēng)皓月地風(fēng)雅慣了,今日這一身金絲暗紋玄衣倒是颯爽,像破風(fēng)而去的箭矢,很是凌厲。

  秦睦從陸璋懷中接過陸鸞:“陸伯伯呢?”

  “我爹一早出去了,我和鸞兒不想在家吃飯?!标戣安凰瓶腿税憔兄?,招呼著韓豐年坐下吃早飯,“我們常是在一起熱熱鬧鬧的?!?p>  韓豐年笑:“小先生家中這么多孩子?”

  這不,文大夫帶著文晗從后院出來,身后還跟著沈氏兄妹。

  秦睦請眾人坐下:“其中緣由再與韓兄細說,用了早飯,我?guī)愎湟还鋭C陽?!?p>  “好?!表n豐年應(yīng)了聲。

  眾人用罷早飯,陽處則、陸璋越好同去觀刑。秦睦便帶著韓豐年上街去了,扶枳、周茅跟著。

  韓豐年常年居住于中原腹地,山丘,臨海之地甚是少訪,此處氣候、人文皆與中原不同,遂多有新奇。

  凜陽有一巷名為鴻思,無論是店鋪還是小攤賣古玩奇貨,秦睦帶著韓豐年去鴻思巷瞧一瞧,她對凜陽當(dāng)?shù)厝耸聜髡f也不過是一知半解,借著賞一賞古玩字畫的名頭多聽些故事。

  商販們口中凜陽往事皆神乎其神,什么海龍王動怒吃了數(shù)千童男童女、鮫人因愛斷尾上岸、哪家公子小姐投海成了海中冤魂。。。。。。

  秦睦、韓豐年不過是聽后一笑了之。

  “聽他們說今日集市口有刑罰,是否就是陽生、陸生所說的?”韓豐年聽得小商小販都在議論此事。

  秦睦點頭:“佃戶暴亂,殺了人?!?p>  “此事和小先生也有幾分干系,先生不去當(dāng)真看看?”韓豐年試探問道。

  秦睦搖頭:“場面必然不好看,我還是不去了,若是韓兄想去見識見識便讓周茅帶你去瞧瞧?”

  “也好,你見不得血腥,我自己去瞧瞧,隨后同陽生、陸生一起回去。”韓豐年也不矯揉,說著便走了,周茅跟在其后。

  韓豐年走遠之后,秦睦依舊是在鴻思巷里亂逛,扶枳跟在其側(cè)。

  秦睦家人慣愛玉石,連帶著她也頗為喜愛,飾物多為玉石,扶枳跟著她在攤販之間尋那些個精美的玉石。

  能來往于此的定然都不是什么貧困之輩,更何況就算秦睦今日多穿樸拙卻依然風(fēng)華難掩,很難不被人盯上。

  秦睦腰間只墜了個珠子,扶枳腰上卻是別了個青黛色的荷包,小賊特意瞧著二人中間撞了過去,順勢拿了二人腰上物件兒。

  未等鉆過去,小賊兩只手皆被捏住,他攢足了今兒想要脫身卻怎么也掙不開手,正要開口罵,左手手腕被往后掰了一下,骨裂之疼叫人難忍,他不自禁喊了出來,撕心裂肺引得眾人注視。

  秦睦推開小賊,小賊一手被扶枳擒住,一手險些被反向擰了個對折,很是可怖。

  扶枳擰眉為秦睦:“送官還是如何?”

  秦睦從小賊手中拿回東西:“不必?!?p>  松開小賊,扶枳繞過他依舊隨在秦睦身側(cè):“手被掰成那樣,八成是廢了。”秦睦用了真力氣,就算那小賊找了大夫,日后怕再不能以偷盜為生。

  “廢了也好,他做的買賣太臟?!鼻啬雷匀徊辉谝狻?p>  扶枳自是不太高興:“日后,這種事讓我來便可?!?p>  秦睦微微一愣,便笑了:“他那些伎倆傷不著我。走吧,去張家鋪子?!?p>  秦睦愛吃梅干、會心愛吃桃脯,家中還有些孩子,秦睦便又挑些果子干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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