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撅道書

第六十五章 思恭

撅道書 微海山 3920 2021-05-23 20:56:13

  扶枳既承諾不日解決屯米一事,秦睦自然也就不再擔心,懶洋洋地繼續(xù)曬日光。

  “二哥!二哥!”陸鸞一路跑一邊喊,聲音清靈。

  秦睦坐起:“哎!”

  陸鸞奔到秦睦面前,熱潮布了滿臉、腦門上都是汗,喘得厲害也不肯停下:“二哥,快讓扶枳哥哥去,我哥快把風箏給扯壞了?!?p>  “好?!鼻啬缿袘械匦Γ鲨灼鹕沓瘹饧睌牡年戣岸?。

  陸鸞隨在他身后跑了幾丈遠,見秦睦沒有跟上,遙遙地喊:“二哥?”

  “你們?nèi)グ??!鼻啬缽?fù)又躺下,閉目養(yǎng)神。

  回家時,幾個孩子在馬車上熱切地夸贊扶枳多么厲害,陸璋非要摻和一腳:“我也很厲害!”

  到了秦府,秦睦連忙下車回自己書房躲清凈去了。

  白日里皮狠了,沒到夜里,幾個孩子都睡著了,秦睦洗漱過后也是昏昏欲睡。

  秦睦穿了件荼白里衣躺在床上看書,雙眼打架。會心收拾物件兒輕手輕腳的,以防驚著她。

  待秦睦睡熟了,會心方才熄了燈。

  扶枳在市上買了個店鋪,做米糧生意。

  原先一斗米約莫十五六文,如今因秦睦大批購買以及干旱緣由,如今凜陽市面上已經(jīng)漲到五十文一斗。

  若要他們降下價格,便是自己以遠低于他們的價格售出米糧。

  扶枳的米店一斗米唯有二十三文錢,只比買進時多三文錢,比常年貴些但比其他店鋪便宜許多,買的人自然多,甚至不大不小地賺了一筆。

  凜陽幾家大的米糧店鋪老板皆是多有往來,平日里競爭不說,這時候又團在了一處。他們自然是看不慣旁人如此價低的壞了規(guī)矩,幾家人商量了,各自叫了幾個家丁前去鬧事。

  二十來個人去的,無一不是負傷而歸,幾個米鋪老板合伙告到衙門王向燦處。

  衙門仔細詢問,打人的米鋪老板喚作扶枳,而扶枳又是秦睦家人,這事王向燦也不敢擅自定奪,只能帶著那些個米鋪老板到二公子秦映煊處秉明事情緣由。

  秦映煊聽后,差人將扶枳捉來,雖說是捉,但也是客客氣氣地一路請來。

  秦映煊的人倒也是玲瓏心思,去捉拿扶枳時也不忘去秦府給秦睦通風報信。

  得信后,秦睦手執(zhí)一扇,神神在在縱馬到二公子府上。

  秦映煊正審問扶枳,見秦睦來,示意他與自己同坐。

  秦睦看著一眾站著的人,半含著笑,坐秦映煊右,丫頭奉茶。

  這事并非什么大事,秦映煊幾句話也審明白了,不過是幾家米鋪不滿扶枳過于低價。

  秦睦坐在其側(cè),安靜品茶。

  “事端是你們挑起的,雖說受了些傷,但未有重創(chuàng),賠些銀兩也就算了?!鼻赜踌禹樢庥柍饬藥准颐卒伬习?,“昧著良心掙錢,發(fā)的是什么財?嗯?若是不能開,就此查封了也好?!?p>  幾家老板連說不敢,屈膝連道再也不敢了。秦映煊不輕不重地指責兩句也就放他們走了。

  秦睦進來時見扶枳無礙,遂讓他回去先忙別的事情了。

  “他們之所以漲價,是因為有人在囤積米糧。”秦映煊說到。

  “囤積米糧?”

  依秦重所托,凜陽城中事宜多由秦映煊管轄,可軍中之事獨歸秦映桐。

  海垠州其下有八郡涂、澄、瀕、溯、凜陽、寸丹、晦中、水云間,共二十三縣,公文審批過后承上級再批,一路送到秦映煊府中,由秦映煊再審度一遍。

  連日勞累,秦映煊煩躁非常,不由揉眉:“傅歧前些日子討軍糧的文書被老三給退了回去,他說凜陽三軍,唯獨招提營無用,讓傅歧自己籌謀糧草軍用。”

  “秦晏知道?!?p>  “那又為什么要私下里給他銀錢?老四查香魂子套出來的錢還不夠你拉攏傅歧的?”秦映煊并非責怪,只是疑惑。

  秦睦思忖片刻,回道:“傅都尉乃當世君子,某只是想結(jié)交。”

  糧草、軍餉被扣,根源在招提營尚未歸附于任何一人,世子、三公子皆需敲打敲打傅歧,故而遲遲不給軍餉糧草。

  秦映煊嗤笑一聲:“問你也問不出什么,你出的銀子不過只能支撐招提營一個多月,之后你不必擔心。”他已經(jīng)著手,不日便派人將糧草等物送到招提營去。

  “好”秦睦信秦映煊為人,也不過問其中環(huán)節(jié),同他說起另一件事,“二公子,荼靡奴一事,四公子已經(jīng)著手。”

  秦映煊點頭應(yīng)到:“待事了,我自會踐諾,不必提醒我?!?p>  “好?!?p>  二人靜坐良久,秦睦以為秦映煊還有事要同自己說,又等了許久,見他無話,正要起身告辭。

  “阿晏,”秦映煊突然開口問到,“若是我反悔了呢?”

  “殺?!鼻啬篮翢o猶疑。

  秦睦離開時正巧遇見秦映煊夫人梅氏漪,二人也算熟識,自然交談幾句。

  “秦先生家去?”梅漪性情溫和而爽直,長以笑面示人,頗為親切。

  秦睦笑答:“是?!?p>  梅漪同秦睦一路行:“多謝你成全?!彼c秦映煊夫妻多年,中間總是亙了一個荼靡奴,許多事情難以稱心。

  “某成全的是自己?!鼻赜踌痈闲拗眮碇蓖故呛艿们啬佬囊?。

  梅漪笑意姣姣:“君子識于微時、莫逆于心,先生同阿煊不算相識式微,也應(yīng)該算是如水之交,所以先生應(yīng)該是是明白的?!?p>  “沒有身份拘束,自在不錯。若屆時,他沒有這層身份深覺蛟龍困于淺灘,要反悔,夫人還會陪著公子回來嗎?”

  世上的情真意切多數(shù)流于世俗,夫唱婦隨的佳話多半是某一方的遷就。

  梅漪總聽丈夫說這位小先生總是犯些無關(guān)緊要的癡病,如今看來是真的,美目流轉(zhuǎn),施施然道出答案也就回去了。

  秦重帶走世子秦映冉后,幾近將凜陽一州之權(quán)盡數(shù)交到秦映煊手中,偏又將凜陽三軍托與秦映桐,讓他二人互相牽制。

  秦重既然選了和朝冀王站在一處,便是已經(jīng)做好完全準備,無論是自己身死還是秦映冉身死,他必然都仔細思慮過。

  可就算秦重和秦映冉都死在衛(wèi)海,凜陽侯之位還是傳不到秦映亭手中。

  秦睦必然要早做打算,秦映煊既然早生歸隱之心,那么便讓他去,莫要再攪這一趟混水。

  秦映煊不肯離去,不過只心中受死去的荼靡奴一事牽絆。

  秦映亭可用查香魂子之便暗中調(diào)查當年荼靡奴的真相,待真相大白之際,秦映煊離去,凜陽城里的大戲方才開場。

  五月中旬,天氣濡熱。吳岸多日才回凜陽一趟,未歸家就往秦府去了。

  從開春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個多月沒有下過一場雨了,田里的莊稼就算有滴灌卻也長得不是很好,所以今年米價尤為貴。

  可好在秦映煊同底下幕僚商議了一下,直接在凜陽一州頒布統(tǒng)一米價、限制購米的法令,以防有心之人囤積米糧、坐地起價。

  秦睦擔心的已經(jīng)不是米糧之事了,一兩天不吃糧食倒也罷了可不能不喝水,若是這天再旱下去,百姓門都難以每日飲水。

  “除卻凜陽城外,還要兩三個郡到現(xiàn)在滴雨未下?!鼻啬烙峙吕溆峙聼?,開著門窗還嫌濡熱,便拿著扇子扇風,頭上還冒著些許細汗。

  吳岸應(yīng)到:“澄郡也是如此,老百姓們都怕沒水喝,去井里挑水放在缸里備著,前些日子聽說有人因打水先后而打起來的?!?p>  秦睦也聽說了,秦映煊已有應(yīng)對之策。

  “四公子那兒如何了?”秦睦問到,秦映亭單算“受賄”也應(yīng)該得了不少銀錢。

  吳岸將袖中賬本掏出來:“四公子說您問起來就給您過目?!?p>  秦映亭將賄賂之人的姓名、所贈多少銀錢都一一記清楚了,以待秦睦問起。

  秦睦并未過多查看,潦潦幾眼便合上了:“這筆錢算四公子的私財,他可曾說過如何處置?”

  “聽公子言語之間的意思應(yīng)該是用之于民。當年荼靡奴之事四公子也查清楚了,細說也是不堪入耳的。涉案之人與香魂子牽扯過深,按律當殺,四公子為人正直自然會秉公處理?!?p>  秦睦不再多問,見吳岸風塵仆仆、很是疲憊,便讓他先回家:“吳兄回去看看嫂夫人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p>  吳岸道:“我同她說過了今天到家,不急不急。”想到家中等候的妻子,他笑得見牙不見眼。

  家有望夫石等著吳岸,秦睦豈能阻礙人家夫妻見面,讓人將先前備的禮給吳岸帶回去:“你歸心似箭,我也不好留你,這些東西你帶回去與嫂夫人看看可否用得著?!?p>  吳岸也不推辭了,拿了東西道謝了便回家去了,他在家也只能待上兩三日,之后又要隨四公子行走各處。

  秦睦并不擔憂秦映亭手頭上的事兒,唯是擔心旱情,少不得出去查看查看,恰巧水云間有人來請秦睦赴詩會,她也就答應(yīng)了。

  凜陽城里已有人吃不上米糧了,幾家義紳各自在門前各自施粥布善,其中一位與秦睦熟識,她少不得去瞧瞧。

  這位義紳姓李名騅,識文斷字倒是其次,很是樂善好施。

  秦睦到李家門前,看支起的棚子外頭站了老長的隊伍,管家見了秦睦迎她進門:“秦先生,我家老爺在里頭呢?!?p>  “李兄果然是善人,每日所施贈米糧必然耗費不少銀錢,這都快一個月了。李大善人也不曾露過面?”秦睦笑問。

  老管家領(lǐng)秦睦進去:“用我家老爺?shù)脑捳f天要滅人,他盡人事也就得了,不過是錢,散盡了還可以掙不是?”

  秦睦朗聲笑道:“誰說不是呢?”

  見了李騅,二人皆是作揖相拜。

  李騅三十出頭的年紀,見了秦睦去拉他坐下:“秦先生突然來訪,為什么?。俊?p>  秦睦被秦映桐劃傷的臂膀還未痊愈,突然被捏了一下還略微有些疼,故而瑟縮了一下。

  “怎么了?”李騅問到。

  秦睦“嗨”一聲,笑答:“與三公子略有些不快而已,不打緊?!?p>  李騅也素聞秦映桐不大和善,也就曉得了,他請秦睦坐下:“你還沒說你來這兒為什么呢?”

  “我看你在布施所以來瞧瞧,瞧瞧。”秦睦笑嘻嘻的打馬虎眼兒。

  李騅也知秦睦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立馬問到:“究竟為了什么?別和我說那些沒用的來裝點門面?!?p>  秦睦正色:“李兄也知道如今旱情,若是以往大可以上報,讓朝廷撥款放糧以賑災(zāi),但今時不同往日,這肯定是不行的。凜陽城存糧并不多,軍餉尚且發(fā)不全何況賑濟災(zāi)民呢?”

  “你是想讓我推遲些?”李騅問到。

  秦睦道:“我聽聞此前有人集結(jié)一些鄉(xiāng)紳做些善事,這主意甚好?!?p>  李騅倒是想起來了,秦睦重提這主意原本是個外鄉(xiāng)姓周的生意人提出來的,大家也只當玩笑聽一聽。

  “你同周思恭倒像是知己,他也是如是說,不過既然大家在一處了,必然要有人打理,我等雖無功名在身卻有家業(yè),不大方便。”

  秦睦笑道:“知己實不敢當,不過是覺得周生的話很有道理,此事還需計議。這事辦好了很是利民。”

  李騅突然問到:“這是與你有什么好處,你這樣出力氣?”

  秦睦平素往來談酒、談詩,卻從不涉及銀錢,這般勠力不大對勁。

  “不瞞李兄,我手里有一批糧食,為的也是以防萬一,不過現(xiàn)在我同三公子有些嫌隙,大吹大鼓地發(fā)米發(fā)糧太點眼?!鼻啬乐钢约焊觳?,“你瞧瞧,我啊是自找煩惱。”

  李騅因秦睦一席話打算重新思考這事兒,況且若是這事能成,他們這些人自然也會得益。

  送秦睦出門時,李騅再次言明與引薦他與周思恭相識的事情,秦睦自然不能推阻,事成還需周思恭其中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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