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劉仲謀似乎心有所覺,鬼使神差地抬頭向上望去。
“嘶~~”
瞬間,劉仲謀瞳孔急劇放大,鼻前竄出三寸長的冷氣兒。
他身體僵硬,汗毛根根倒立!
他嘴巴張大卻啞然失聲,只能聽見喉間嘶嘶吸氣聲。
一雙眼睛!??!
一雙眼睛出現(xiàn)在了他的睫毛之上!
一人蹈天懸立,站在了自己頭頂?shù)娜咛炜铡?p> 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著自己!
鳳眼朱唇,白衣黑發(fā),像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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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縷縷楊柳絲絳之間,一個長發(fā)白衣女子,頭下腳上空懸垂立在自己額頭之上。
分寸之遙。就這么悄無聲息地,用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
白衣女子像是閑庭信步逛花園時,負手俯身看身前池塘中魚兒嬉戲般隨意自然。
只是!只是!
只是,此時她白衣黑發(fā)的配色選擇是那樣的令人熟悉!
只是,此刻的時間天色也是讓熟悉故事的人感到絲絲寒意!
只是,此時她是如此的神出鬼沒毫無聲息不著痕跡!
只是,此刻她是頭下腳上身體懸空
只是,此時卻他媽的與自己的眼皮近在咫尺!
只是,此刻一雙眼睛對自己死亡凝視。
劉仲謀頭皮發(fā)麻星星炸炸。
一切越是在日間的輕松與隨意仿佛無差,在此刻便越是顯得荒謬與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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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仲謀個子身材本就高大,此刻在土墻之上站著,頭仰起來,兩人額頭幾乎碰觸。神秘白衣人的黑色長發(fā),倒垂下來,堪堪籠罩住劉仲謀的臉龐。
劉仲謀甚至能夠聞到她頭發(fā)上霧氣凝成水珠的味道。
劉仲謀呼吸急促,被晨間露水打濕的衣衫仿佛瞬間變作了萬年玄冰制成的鐵衣,冷徹骨髓,壓在身上再也使劉仲謀動彈不得,似乎也壓的他喘不動氣來。
白衣女子衣衫發(fā)絲倒垂,隨柳枝一同撫動輕舞,遮住了五官面龐,看不清容貌年齡,更是看不得身材體態(tài)。
劉仲謀隔得太近,更是難見廬山真容,只知道這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那么肆無忌憚無遮無掩地一直盯著自己!
饒是劉仲謀是個接受過新世紀幾十年先進科學知識教育的學者,是先進的科學研究工作者,是劉仲謀是個堅定不移的現(xiàn)代唯物主義者;
饒是劉仲謀做了三十年社會主義接班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已經(jīng)銘記到骨子里;
饒是劉仲謀上帝視角,游戲人生,此刻還是覺得大腦中一片空白,后背鬢角鼻梁皆是寒氣瞬間上涌,鬢角冷汗直流。
后背冰涼一片。
毛骨悚然?。?p> 劉仲謀聽到了自己的心臟跳動的聲音,砰砰聲大如擊鼓。
劉仲謀用盡力氣咽下一口唾液,卻似冷水入涸溝,剌得嗓子生疼。
喉嚨咽唾液的咕嘟聲音,也如同瀑布墜山崖。
劉仲謀覺得自己的脖頸有些僵硬。
劉仲謀使勁呼吸,深呼吸。
但是超人一等的社會經(jīng)驗和之前對這個世界俯視般的從容感,無數(shù)高風險大成本的試驗經(jīng)歷下練就的抗壓能力與定力,以及人到三十歲的所謂中年人僅剩的那點倔強的淡定,迫使劉仲謀勉強能夠以一個僵硬的姿勢與那雙黑白分明到滲人的眸子對視數(shù)秒,之后仍然可以在腦袋微微空白之時,用嘴角做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并用略顯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好…...早啊…...古德貓寧?“
那雙眸子依然一動不動。
依然冰冷滲人。
只有那倒立懸浮的身子和倒懸的白衫青絲在隨風輕擺。
烏黑柔軟的發(fā)絲拂過劉仲謀的鼻間頸間,使他瞬間回過神來,急促呼吸幾口,猛然間翻身便向下一倒,還不忘說一句:“狗的拜?!?p> ————————
“哎呦臥槽!”
劉仲謀屁股著地,也算是跳下了墻頭,顧不上拍打身上塵土,立馬便再回頭看去。
再抬頭看向頭頂。
再彎腰低頭看向腳下。
然后覺得身上有些冷。
因為轉(zhuǎn)眼間那白衣女人也消失了,無影無蹤。
楊柳依依,晨霧依稀,土墻靜立,花木泉石,別無其他。
似乎是自己跳下了土墻,她也同時憑空消失了,還是飛上了天空?
劉仲謀摸摸濕透的腦后頭發(fā),不可能是幻覺。
自從自己重生也好,穿越也好,不知從何時起——大概是從因為救自己的老和尚和大和尚都是信奉佛國地獄的佛教中人,還是從自己腦中痛苦能被老和尚的《清心咒》消解開始,還是從自己本身穿越就不再是自己能解釋的科學現(xiàn)象開始,劉仲謀對這個世界的鬼神之說,開始感到有點難以言明的疑惑與一絲忌諱。
無論怎么說,這次自己真的經(jīng)歷了一回。
真他媽像是個女鬼啊?。。?p> 劉仲謀體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汗毛根根倒立,伸手撫去,卻是撫而不倒。
隨手在空中胡亂畫幾個之前香港電影中看到的,能鎮(zhèn)鬼定妖的急急如諭令的道符,再捏幾個似是而非的手勢劍訣。
真經(jīng)念完果然心底清明了幾分,但心中還是覺得有些滲人。
想起桃花寺里也沒學到什么降魔真言除妖真經(jīng)啥的啊,那就把法印老和尚教過的唯一一篇《清心咒》先念一遍,老和尚好像還是有些門道的。
佛門心法別的不會了,《金剛經(jīng)》來一遍吧。
佛門金剛伏魔神通一點不會,功夫的話.......
法海大和尚教的《洗髓經(jīng)》管不管用,怎么說也是佛門的,信信信,信大和尚一回,再練一遍!
劉仲謀弓步站樁,開合吐納,練的多了,一下便進入狀態(tài),心無旁騖開始練了起來。
一遍練完,不由覺得心胸舒暢,通體舒泰,似乎也不在那么冷了。
這《洗髓經(jīng)》別的作用沒有,這靜心順氣的功能確是不錯。馬步站久了,也暖過身子來了。
這時薄霧已經(jīng)緩緩散去,枝頭之上群鳥嘰喳跳躍,劉仲謀知道時候不早了,該回了。
回頭望向那扇破舊的木門和低矮的土墻,楊柳樹依然一副事不關(guān)己剛剛睡醒的懵懂天真樣子。
門內(nèi)粗壯高植銀杏樹黝黑靜直,愈發(fā)顯得詭異。
似乎之前發(fā)生的一切與它和它們真的都無關(guān)。
劉仲謀實在是不想也不愿再爬上去看一次究竟,于是轉(zhuǎn)身順著門前石板路向前院跑去。
紅日初升,朝霞映彤,一絲光輝穿透最后一絲纏綿不去的霧氣,照射在園子里巨大銀杏樹干的露珠之上,青翠欲滴瑩光四射。
一個白衣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之前劉仲謀所扒的土墻之上,望著身穿北方府家丁服飾,一溜小跑而去的行徑古怪家伙,滿臉驚奇與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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