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得一聲,一盆水當頭潑下,陳飛終于醒了過來。
眼前一片漆黑,頭很疼也很暈,腦子里就像一盆漿糊。
我在哪里?
發(fā)生了什么?
“識相的就趕緊把密碼交出來,否則你自己知道要面臨什么?!?p> 那個老男人的聲音,然后記憶如潮水一般涌進腦子里。
不用費腦筋回憶了,已經都明白了。
被挾持然后打暈,最后帶到了這里。
感覺黑是因為眼睛被蒙著,什么都看不到。
我暈了多久?現在是什么時候?
自然是不得而知。
他努力回想著當時的情形。
記得被打暈前,老男人的匕首仍是頂著他的咽喉的,另一只手則是觸著他的腰。如此說來,老男人不是一個人,還有另外的同伙,否則根本騰不出手。
是因為這筆三萬七的橫財而被其起意、最終落到這等境地的嗎?
看起來是的,因為所有線索都指向這里,他被挾持后的第一反應也是如此,畢竟自己沒有仇家。
這種事最令人無語,因為讓你防不勝防。
誰能想到走在大街上都能被綁架?
但是……
“跟你說話呢,裝什么死,知道你醒過來了,我數到三,再不開口不要怪我動手了。”
聲音很暴戾。
“一。”
陳飛耷拉著腦袋,對亡命之徒的話聽若未聞。
此時他開始覺得,雖然看起來是這樣,但有些地方好像不怎么對。
雖然兩世為人,他都從未跟綁匪這等亡命之徒打過交道,不知道這些人的心理狀態(tài)與行事方式,但這并不妨礙他可以站在綁匪的角度上去思考。畢竟綁架并不是一個多有技術難度的職業(yè),若愿意且有必要,誰都可以做,區(qū)別只在于成敗罷了。
那么如果是他,會選擇綁自己這么一號人嗎?
他覺得不會。
三萬七是一個大數目卻又不是一個大數目,在這臨??h,能拿得出這么多錢的人不少,能拿得出比這錢多得多的人也比比皆是,那么在已經將錢存在銀行卡里的前提下,為何還要綁他?
有必要嗎?
綁誰不是綁,反正是亡命了,為何不干一票大的?
值得嗎?
還是知道自己背景簡單,家里只有個沒見識的老媽和未成年的弟弟,沒人懂怎么去追究一個大活人莫名其妙失蹤?
問題是如果真是如此,綁匪又是怎么知道的?
綁架要么是尋仇,要么是尋財,他很肯定,自己與這老男人不相識,過往不可能有交集。
所以……到底是尋仇還是尋財?
如果是尋財的話,顯然是從彩票店里得知他得到這筆橫財的消息,那為何不選擇在自己去銀行的路上動手,而等到自己存好錢才出手?
難道直接拿現金不好,非要無故給自己增加一個逼問密碼的難度關卡?
“二!”
陳飛繼續(xù)聽若未聞。
此時他被綁在一根類似于柱子的物事上,全身都被五花大綁,手腳更是重點照顧,也就只有腦袋可以轉動。
周圍很安靜,除了老男人的聲音,不再有任何聲響,這說明自己不是在空曠的地方,最有可能是在室內。
只要還沒活膩,那么脫身就是他這種處境的人孜孜以求之事。
于他而言,首先得要弄明白對方的真實動機,即究竟是不是只為財而來。
盡管腦袋很疼也仍如漿糊一般,但生死關頭,由不得他不強行讓腦子瘋狂運轉著。
彩票店……銀行……這是不是可以說明,綁匪并未第一時間準備好、或者說是在等人通知?
看上去的確是為了財,但如果是尋仇,會是怎樣?
可他沒有仇家!
或者說,以他的經歷與所結識的人,即使有些小齟齬,也遠不至于如此。
但……真的沒有嗎?
賈三算不算?
賈三……
“三!”
……
“行行行,裝死是吧!”
……
“噗……啊……”
……
這等情形,毆打逼供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一腳踹在肚子上,那翻江倒海的痛感和痙攣,讓陳飛痛苦地哀嚎起來,但仍是一言未發(fā)。
若是可以蜷縮,他早已蜷成一團。
“我還就不信了,倒要看你嘴有多硬。”
聽聲音,老男人似乎有些著急。
似乎不是經驗豐富的慣犯?
……
“爸,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打死他的?!?p> “那你說怎么辦,不打他怎么可能把密碼逼出來?”
“不是……這樣吧,你先出去歇歇,讓我來試試?!?p> “也行,不過你要注意點,別忘了這小子很狡猾的,可別上了他的當?!?p> “放心吧,他被這么綁著,再狡猾又能怎樣?”
……
一個很年輕的男聲,聽起來似乎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
原來是“上陣父子兵”。
也就是說,在大街上挾持他的人是父親,而在垃圾場旁打暈他的是兒子?
那么,這里是不是二人的家里?
不管是哪里,就算當時他暈了,但想把這么大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帶到這里,終究得要有縝密的籌劃。
這說明了什么?
還有所謂的狡猾,老男人說別忘了他很狡猾,按這意思,二人是了解過他的,但臨時起意的人怎么可能會了解他、并且說出這種說詞?
……
仍舊耷拉著腦袋的陳飛用急促的出氣吸氣才緩解痛感,讓自己能集中注意力思考。
“這么跟你說吧,我們圖得是財,而且已經走到這一步,那不拿到密碼取到錢我們是不可能罷休的?!?p> 在老男人離開后,年輕男子走到陳飛面前說了起來。
“你無非是怕說出密碼后我們卸磨殺驢。但你也得搞清楚,我先前就說過,我們圖得是財而不是命,搶劫不是死罪但殺人肯定是死罪,這點我們還是拎得清的。
如果你把密碼交出來,那我們自然不會再為難你,把你蒙著眼扔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就此你好我好,于你而言不過是破財消災罷了。但如果你不說密碼,我先前也說過,拿不到錢我們不可能罷休,因為我們冒這么大風險為得就是錢。
如果你始終油鹽不進,那我好話說盡之后就會動手,到時哪怕真失手打死你,你也就只落得個死,我們既然敢做這種事,當然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所以你自己掂量吧,你可以選擇盡快把密碼告訴我、讓我取到錢然后恢復你的自由;也可以選擇硬扛。
硬扛會有兩個結果,一是你最終扛不住,落下一身的傷或是殘疾之后再交,至于另一個結果是什么,不用我說你也心知肚明。
你覺得呢?”
聽到此處,陳飛終于抬起頭,盡管什么都看不到,但仍是下意識地看了年輕男子的方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