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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如不遇傾城色

第一章:帝京(1)

重生之不如不遇傾城色 青君泊寧 10904 2020-11-14 15:47:24

  白日淪西河,寒月霜滿天,秋風(fēng)瑟瑟送秋愁,晚風(fēng)吹入軒榥,羅帳輕搖。

  杜衡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甚長甚長的夢,那夢甚是真實(shí),夢中的歡喜與悲戚,悔恨與痛苦,仿佛切身體會了一遭。

  他不曉得自己睡了多長時間,想睜開眼睛,眼皮卻重如千斤,只聽得耳邊有細(xì)碎的埋怨聲,這埋怨的聲音如潺潺流水般纏綿,又似林間鶯啼般悅耳,他覺得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何人的聲音,愈想腦中愈亂,亂作一團(tuán)麻,這團(tuán)麻纏纏繞繞,紛亂如云,最終匯成了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他的主子江蘺郡主。

  他家中貧寒,自幼隨阿爹以打獵為生,一身好武藝全由阿爹教授,九歲那年,七連山甚猖獗的一伙山賊誤打誤撞落入阿爹設(shè)來獵黑瞎子的陷阱當(dāng)中,這伙賊人平昔千夫所指的勾當(dāng)沒少做,還殺了阿娘,杜衡對這伙山賊可謂是恨之入骨,正愁報(bào)仇無門,現(xiàn)下落入陷阱中豈不是送上門來的獵物?

  他本欲留這伙山賊自生自滅,卻發(fā)現(xiàn)落入陷阱里的除了山賊,還有一個穿著華麗的小女孩長得粉雕玉琢,像個瓷娃娃,淚眼汪汪看著他道:“哥哥,我怕。”

  軟糯糯的聲音酥到心頭,像一條溪水緩緩淌過,杜衡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女孩子,這小女孩必定是被擄來的,雖然他想給阿娘報(bào)仇,但他無心傷害無辜,只得將山賊與小女孩一齊救下。

  誰料這山賊恩將仇報(bào),竟將他一道擄走,他趁山賊不注意拉著小女孩逃走,慌亂之下他們失足跌下懸崖。

  懸崖不是很高,但崖底都是尖尖的碎石,掉下去不被摔死也能被戳死,好在得了老天的眷顧,他們掉在一片草叢里,然雖如此,他的右肩還是被碎石劃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血流如注,濕透整個后背。

  小女孩嚇得哭哭啼啼,問他是不是很疼,他說不疼,還安慰她:“你別哭,我一定會保護(hù)好你?!?p>  那時他還不知,這會是一輩子的承諾,亦不知他終究是沒有如承諾那般保護(hù)好她。

  因著失血過多的緣故,他很快陷入了昏迷,醒來時已到了家中,家中多了一箱珠寶,阿爹說,那小女孩是皇上的親侄女,平陽王府的江蘺郡主,那箱珠寶是平陽王送來報(bào)答他對小郡主救命之恩的。

  杜衡想過她一定是富貴人家的孩子,然,任他千般想萬般想,萬萬不承想到她竟是皇親。

  畫面一轉(zhuǎn),整個京城張燈結(jié)彩,妝點(diǎn)得紅綢錦色,萬人空巷,處處是巡邏的軍隊(duì)。血紅的云錦地毯早已鋪陳好,從皇宮延綿至城外,宛如灼灼桃夭,紅得讓人心醉,十里紅妝,說的便是這般。

  昭寧公主一襲云錦嫁衣艷得宛如天邊的流霞,金絲勾勒出嬌艷的妖嬈牡丹,顯示著身份的尊貴,方帕遮住她絕世芳容,妖冶的裙擺隨著微風(fēng)輕輕起伏,似將燃盡這萬丈繁華。

  今日是公主出嫁的吉日,普天同慶,南涼王允諾,迎親之日將歸還大靖的十座城池,南涼軍隊(duì)盡數(shù)撤回,南涼與大靖永休干戈。

  杜衡腦子怔了一怔,這往事跳脫得怎地這般厲害?他與公主絕情便是在公主出嫁這一日,可絕情之前還有皇上頒圣旨,公主同他表明心意,央自己帶她私奔諸如此類的事,圣旨下來到公主出降中間相隔兩個月,怎的這兩個月里發(fā)生的事全給省了,直接跳到了出嫁這日?

  若說憶起的是刻骨銘心的往事,那比絕情更刻骨銘心的事比比皆是,怎的偏憶起了這一段?杜衡想不通,有些昏頭。

  他護(hù)送公主上馬車,公主血色的鳳冠霞帔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佯裝冷漠,臉上沒有半分不舍,車簾放下那一瞬,如鶯女聲帶著一分懇求一分顫抖從馬車?yán)飩鱽恚骸岸藕?,我再問你一次,你可愿帶我走??p>  他神思滯了一滯,圣旨下來那日夜里,公主曾問過他同樣的問題:“杜衡,執(zhí)子之手,一生何求?既然你我郎有情妾有意,你帶我走,我們雙宿雙飛浪跡天涯可好?”

  當(dāng)時他是怎樣回答的?

  他涼涼道:“公主,屬下不會帶您走,您若走了,百姓該當(dāng)如何?大靖該當(dāng)如何?身為和親公主,您的使命便是為大靖與南涼帶來和平,讓百姓不再流離失所,妻離子散,怎可被兒女情長所牽絆?您這般打算,對得起大靖與千千萬黎民百姓嗎?您不該這般自私!”

  一番大道理鏗鏘有力毫不留情,愣是讓公主雙眼淚朦,水霧重重,素影踉蹌幾步跌倒于地,絕美的臉上一會兒是悲痛的神情,一會兒又是絕望的神情。

  他不曾想過自己會對心心念念的公主說出這般狠話,可他到底是說出來了,他想,公主一定傷透了心,事實(shí)上這番狠話委實(shí)將公主的一顆心傷得透透的。

  現(xiàn)時,公主再次予他一個后悔的機(jī)會,他又說了什么?思緒百轉(zhuǎn)千回他最終只予公主了四個字:“一路珍重?!?p>  若果公主只是個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姐,不必公主出言,自己定然許她浪跡天涯,但,公主是和親公主,帶她走的代價,自己承受不起,大靖國承受不起,兩國百姓更是承受不起。

  淺淺和風(fēng)吹來,眼前場景如失了色的丹青漸漸褪去,檀香淡淡,縈繞鼻尖。

  杜衡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青色的帳頂,揉了揉泛昏的頭,支起身,細(xì)碎的陽光透過鏤空花牖鋪陳于地。

  看見趴在床沿熟睡的人,他心中一震。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腦海中方才出現(xiàn)的昭寧公主。

  若說這是一場夢,他分明記得自己已經(jīng)自焚,火舌舔上皮膚的灼痛感記憶猶新。夢,乃是生者所做,他一個已死之人,怎會做夢?但若說這不是夢,他已經(jīng)死了,又怎會同公主活生生出現(xiàn)在這里?這究竟是夢非夢?

  既然分不清,那便不糾結(jié)了,是夢也好,非夢也罷,既然他已經(jīng)死了,將這一切權(quán)當(dāng)老天爺對他的憐憫也未嘗不可,讓他生前的種種遺憾,在這幻境中全了。

  緩緩伸出手,觸到細(xì)嫩的肌膚,指尖處的溫軟比上好的羊脂玉還要光滑幾分,他腦中似乎有根弦啪的一下,崩斷了。

  這般真實(shí)的觸感,不像是夢。

  他的動作很輕,但,還是驚擾了睡得正香甜的公主。

  慵懶的哈欠聲突上心頭,江蘺迷迷糊糊抬起頭,睡眼惺忪,水眸帶著幾分怒色,看見杜衡蘇醒,眼中的怒氣登時消了,面色一喜:“你醒啦!”而后怨色鋪面,“你可算醒了?!北欢藕饽樕系纳袂閲樍艘惶?,“你……怎么了?”

  后面的尾音剛出口,就被杜衡一把抱住,青年有力的雙臂緊緊抱住她的后背,像是怕自己珍愛的東西被別人搶掉。

  “阿蘺!阿蘺!”杜衡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一邊一邊喚著她的名字,聲音是抑制不住的害怕。

  這不是夢……這不是夢!他的阿蘺,真的回來了!

  江蘺被他突如其來的冒犯舉動嚇得一愣,雙手停在半空一動也不敢動,腦子里懵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你你……”

  她攢了攢力氣,使出吃奶的力氣推開杜衡,怕杜衡再撲上來抱她,故意起身離他遠(yuǎn)了些,這才有底氣怒喝:“放肆!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還敢抱……呃,抱就不算了。”

  被兇了一下,杜衡這才注意到江蘺是一身男子打扮,白衣蘊(yùn)藉,發(fā)冠束發(fā),尊貴雅致,如詩似畫,宛若天人。

  他有些茫然,在他的記憶中,公主乖巧懂事,一直是大家閨秀的穿著,從未這般打扮過。

  他沙啞著聲音道:“是屬下冒犯了。”疑道,“公主,您怎的會是這番打扮?”環(huán)顧四周,“這,又是何處?”

  江蘺當(dāng)即脫口而出:“這里是醉月樓啊,我一個姑娘家來煙花柳巷逛自然得換身行頭?!闭f言一畢,似是被人點(diǎn)了穴位,目呆呆看著杜衡,“你,方才喚我什么?”

  杜衡不解:“公主啊?!?p>  聞言,只見江蘺臉上的神情變了變,有些驚慌:“杜衡,你莫不是睡傻了吧?一覺醒來不識得你主子了?雖然郡主不比公主威風(fēng),但我是個貨真價實(shí)的郡主,并非什么公主?!?p>  這下?lián)Q做杜衡呆了,一遍又一遍回味著江蘺的話,什么叫不是公主?郡主分明被封為公主嫁到了南涼,昭寧公主這個身份就像一塊烙印,深深烙在他心底,可現(xiàn)時公主為何要這般說?

  莫非……

  他收回思緒,一雙眼睛緊看著公主,問道:“公……郡主,現(xiàn)下是何年何月?”

  江蘺手拖著腮,用一副“你真的傻了”的表情看著他,徐徐道:“天啟三十六年三月朔日?!?p>  杜衡心跳仿佛漏了半拍,似是有只手捏住了心臟,他睜大眼睛看著公主,聲音忍不住顫抖:“天啟……三十六年……”

  耳畔似乎響起了阿虞冷漠的聲音:“公主說,她原諒你了。”

  杜衡心底仿佛掀起了陣陣驚濤駭浪,若果現(xiàn)下真是天啟三十六年三月,那公主說自己只是個郡主便說得通了,因幾個月后,郡主才被皇上封為昭寧公主,再兩個月,才和親南涼。

  也就是說他真的死了,但,他重生了,他回到了三年前,郡主還未被封為和親公主的前幾個月。

  一切因果,皆重來了。

  捋清思緒,他除了震驚便是歡喜,他震驚自己竟然重活了一世,歡喜老天給了他贖罪的機(jī)會。他不曉得老天為何要這般安排,許是因他欠了公主太多,許是因他臨死前的承諾,不過,這些皆不要緊,要緊的是,他的公主還在,前世欠的債,他會用今世來還。

  思及此,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目光暼見公主被他的情況嚇得不輕,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對郡主解釋一下,他笑道:“屬下初醒,腦子還不大清明,讓郡主見笑了?!?p>  江蘺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待她反應(yīng)過來,平調(diào)哦了一聲,說:“沒傻便好,在府中就屬你和哥哥的侍衛(wèi)梟景最合我意,若你真傻了,我上哪兒去找你這般合心的侍衛(wèi)?不僅功夫高強(qiáng),還能幫我抓小偷揍惡少懲惡揚(yáng)善,向哥哥討要梟景,哥哥定然不允,哥哥就是個大吝嗇鬼?!?p>  說到睡懵,杜衡又冒出了疑問,問:“郡主,屬下怎的會睡著?”

  江蘺幽幽道:“你哪是睡著,你是被嚇昏了?!?p>  杜衡莫名其妙:“屬下怎的會被嚇昏?”

  江蘺一臉高深的琢磨他嚇昏的始源,不琢磨還好,一琢磨她眼中消下去的怒氣又蹭蹭躥了上來,秀眉一蹙,突然站起身指著他恨鐵不成鋼的道:“你還好意思問!今日是我的及笄禮,我好不容易趁我老頭……額,趁我父王忙著招待客人的空當(dāng)兒偷溜出府玩,在這青樓里玩得正歡喜,誰料想你不就被幾個美人碰了一下么,竟嚇得昏了過去,不僅掃了我的興,還麻煩我守著你,你委實(shí)太不爭氣了!”

  扭頭看了看花牖外頭西斜的太陽,聲音漸漸弱下來,“我們離府約摸著已有兩三個時辰,父王定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不在府中,回去怕是又要遭一頓打?!?p>  王爺會打郡主?這聽起來……實(shí)在是讓人難以置信,整個大靖誰人不知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幫陛下打下大片江山的平陽王是個女兒奴?平陽王對江蘺,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前世江蘺被封為和親公主,平陽王嘴上雖說著和親南涼是功德無量的事,足以被載入史冊供后人敬仰,但江蘺去了南涼后,他卻是日日飲酒消愁,成天擺弄江蘺留下的物什睹物思人,是以,平陽王打江蘺怎么看都是個不可能的事。

  杜衡將自己的認(rèn)識告訴江蘺,江蘺白了他一眼:“杜衡,莫非你腦子還沒緩過來?”疑惑道,“你跟著我也有五六年了,難道不知道我沒少挨我父王的揍?”

  接著舉了個例子:“前次京兆尹同我父王約棋,父王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習(xí)琴棋書畫,我嘴上答應(yīng)著,父王一走我就溜上了街,結(jié)果和父王好死不死的打了個照面,被他綁回王府狠狠打了一頓,還警告我再有下次便打斷我的腿。”

  杜衡簡直不敢相信江蘺所言,郡主竟會不聽王爺?shù)脑??還被王爺綁回府打?委實(shí)出乎他的意料,但結(jié)合郡主今日的所作所為和裝扮……王爺打郡主是很可能存在的。

  二人回府時太陽已經(jīng)落山,江蘺拉著杜衡躲在一個墻角,探頭看了看府門前的侍衛(wèi),對他說:“父王是個言出必行的性子,打斷我的腿是真有可能,為了保住我的腿,我覺得走大門是個不明智的選擇?!?p>  她的意思是,既然大門不能走,翻墻還不行么?

  事實(shí)上她也這般做了,她擇了最高的那面墻,按她分析的道理,她的狡猾遺傳了平陽王,知女莫若父,她能想到的平陽王自然也是能想到,低矮的容易翻的墻必定有侍衛(wèi)守株待兔,就等著她自投羅網(wǎng),這般自殺行為,她才不會去做。

  可她忘了有一句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杜衡攔腰抱著她躍過墻頭,一落地,一抬眼,看著面前站得整整齊齊的侍衛(wèi),倆人傻眼了。

  姜還是老的辣,平陽王先前確如江蘺所猜在低墻處布了許多侍衛(wèi),但他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這個女兒一向不按常理行事,越安全的地方她越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十有八九不會走低墻處,是以,他將低墻的侍衛(wèi)全撤了,安排至高墻處。

  果然,江蘺他們落了網(wǎng)。

  明月東升,星華漫天。

  平陽王陰沉著臉坐在前堂的高座上,杜衡和江蘺老老實(shí)實(shí)跪在地上,杜衡戳了戳地板,有些心疼前面的江蘺。

  地板這么硬,也不知道郡主收不受得了,但轉(zhuǎn)念一想,依郡主先前說她經(jīng)常被王爺打的情況來看,她應(yīng)該是受得了的,畢竟和挨揍比起來,跪地板實(shí)在算不了什么。

  站在平陽王身旁的江遠(yuǎn)志朝江蘺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趕緊認(rèn)個錯,免得吃苦頭,杜衡也輕輕碰了碰她,低聲說:“郡主,真女子能屈能伸,慫一慫沒什么?!?p>  江蘺輕輕哼了一聲,捏緊拳頭細(xì)聲回他:“我可是個有氣節(jié)的人,讓我開口認(rèn)錯根本不可能,更何況我本來就沒錯,何談?wù)J錯一說?”

  無視江遠(yuǎn)志和杜衡的好意,她扭頭欣賞起擺在桌案上的一盆花。

  平陽王見她這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氣不打一出來,手中的戒尺啪地一下拍在桌案上,起身指著她問:“你可曉得錯了?”

  江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身子抖了一抖,很快穩(wěn)了穩(wěn)心神,牙尖嘴利回道:“女兒不曉得自己錯在何處!”

  平陽王的臉上此刻不是一般的陰沉,手中的戒尺又啪地拍了桌案一下:“不曉得?好,那本王告訴你你究竟錯在何處!且不說你是個姑娘家,光說說你的身份,堂堂一個郡主穿男裝出去玩便算了,可你竟然去了煙花柳巷之地!那種地方是你能去的嗎!不嫌丟人嗎!況為了你今日的及笄之禮,本王特地央宮里頭的教習(xí)嬤嬤教授你禮儀,可你竟然不顧滿堂客人獨(dú)自出去玩,這一個月來的禮儀你都學(xué)到哪兒了?”

  江蘺扭了扭身子,不服氣的頂撞回去:“我為什么不能去?我穿男裝出去又無人識得是我,怎的就丟人了?再說,我哪里獨(dú)自出去了?這不有杜衡陪著嗎?”

  平陽王再拍桌案,怒道:“強(qiáng)詞奪理!給本王跪好!”

  江蘺忒不情愿的跪好,嘴上不甘示弱:“我就強(qiáng)詞奪理怎的了?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父王您管不著!”

  “放肆!若本王管不了你誰還能管得了你?看來是本王太寵你了,才讓你這般無法無天!不給你點(diǎn)教訓(xùn)本王看你是不長記性!”平陽王被她一番歪理氣得不輕,幾步走過來抬起戒尺就朝她身上打去。

  別看江蘺是個嘴硬的主,忒有氣節(jié),但挨打這種事她很有自知之明的覺得自己這小身板承受不住,見她老頭動了真格,忍不住抖了一抖,大叫著用手護(hù)住頭。

  平陽王來勢洶洶,杜衡心一驚,連忙把江蘺護(hù)在懷里,平陽王的戒尺落在他身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平陽王愣了愣,隨即陰著臉喝道:“杜衡,你給本王讓開!”

  他這一打是下了狠手,火辣辣的劇痛自肩膀蔓延,若是換作江蘺只怕她早嗷嗷叫著跳起來,好在杜衡是習(xí)武之人,耐打,這點(diǎn)痛委實(shí)算不得什么。

  他面不改色護(hù)著郡主,不愿讓開,像只護(hù)犢的母雞,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王爺,郡主去青樓錯在屬下,是屬下慫恿郡主去的,您要罰便罰屬下?!?p>  平陽王皺眉看著我,說:“杜衡,本王了解你是什么樣的人,不然本王也不會擇你做阿蘺的貼身侍衛(wèi),慫恿主子這種事絕不是你會做出來的,阿蘺去青樓你不加以阻止已是一大失職,本王自會罰你,你不用替她頂罪,讓開!”

  杜衡哪會眼睜睜看著江蘺挨打,愣是同平陽王杠上了,江蘺在他懷里縮頭縮腦,像只膽小的烏龜,卻不忘朝平陽王做鬼臉:“略略略!”

  平陽王見了頓時怒火中燒,怒道:“杜衡,既然你一心護(hù)著阿蘺,那本王便連你一塊兒打!”

  抬手戒尺再次落下,一下又一下的疼痛傳來,杜衡緊鎖著眉頭,不吭一聲,心道我好不容易有了重來一次的機(jī)會,怎會再讓郡主受傷害?

  江遠(yuǎn)志看著妹妹大禍臨頭還調(diào)皮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過來拉住平陽王,道:“父王您消消氣,妹妹還小,貪玩是她的本性,管得嚴(yán)了反而適得其反?!?p>  江蘺覺得她哥說得實(shí)在太對了,連聲附和道:“對啊對啊?!彪S即哼了一聲,“父王連這個道理都不曉得,還好意思處罰我!”

  她一開口便將平陽王氣吹胡子瞪眼:“你都及笄了還???”

  平陽王作勢要打她,江遠(yuǎn)志連忙攔住:“父王您莫要生氣,動氣傷身,您就饒過妹妹這一次,經(jīng)您這么一嚇,阿蘺定然不敢再有下次,妹妹她一個女孩子家,身嬌體柔哪受得了戒尺落在身上?”

  說著,他朝杜衡使了個眼色,杜衡領(lǐng)會,拉著江蘺就跑。

  平陽王冷哼一聲:“算她跑得快!”看向江遠(yuǎn)志道,“這次看在你為她求情的份上放過她,再有下次,本王非得打斷她的腿不可!”

  江遠(yuǎn)志昧著良心道:“妹妹一定會痛改前非的……

  逃過了戒尺,江蘺還是倒霉,用平陽王的話來說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平陽王派人送來了《女戒》《女訓(xùn)》之類的書,罰她抄上個十來遍,江遠(yuǎn)志求情也無用,看著桌上的書,她抱著阿虞埋怨:“阿虞,我父王也太狠了,與其每日抄書抄到手軟,和一堆破書相愛相殺,還不如老老實(shí)實(shí)挨一頓打,好想一把火燒了這破書??!”

  又哭喪著臉道:“但這般做的后果,就不是抄十來遍那么簡單了……”

  她難得安靜下來乖乖抄書,才抄了兩遍就耐不住寂寞嚷嚷著不活了,她這次委實(shí)被折騰得厲害,杜衡走過去,拿起案上的毛筆一個字一個字抄起來。

  正在發(fā)牢騷的江蘺見狀,收起那副喪氣樣離他近了些,看了看他,好奇問道:“你不是不識字嗎?”又看了看他的字,驚道,“杜衡,你的字跡……怎的和我的一樣?”

  杜衡拿筆的手頓了頓,側(cè)頭看著她,說:“屬下的字是郡主教的,字跡自然與郡主一樣?!?p>  她更加奇怪了,歪著腦袋想了會兒,搖搖頭:“我何時教過你?我不曾有過印象?!?p>  杜衡笑道:“郡主忘了而已?!?p>  她便沒在追問,只是喃喃道:“也許吧,我這記性我自己都憂心?!睖惗藕庥纸诵?,“杜衡,我以前只覺得你長得好看,現(xiàn)時往仔細(xì)了瞧才曉得原來你是這般豐神俊朗,鼻子又挺,嘴唇又薄,連睫毛都是又濃又密的,我一個姑娘看著都羨慕。”

  杜衡笑了笑,不言。

  起初見郡主行事與前世不同,他并未在意,重活一世,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好事,必定是要付出些代價的,郡主和王爺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算好了,但他私下去找了梟景,從他那里得知這一世的情況后,杜衡才知道重活一世的代價有多大,除了郡主和王爺,還有許多事皆與前世不同。

  譬如前世平陽王妃是曉得了江蘺病逝的兇信,受不了打擊歿了,而這一世平陽王妃是因生郡主難產(chǎn)而歿。

  譬如前世的江蘺性情溫和,知書達(dá)理,而這一世的江蘺囂張跋扈,橫行霸道,喜歡穿男裝上街懲奸除惡,然后丟給平陽王一堆爛攤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惹禍精。

  再譬如前世江蘺曉得他是自己小時候的救命恩人,是以對他有情,而這一世卻不曉得杜衡是她的救命恩人。

  杜衡覺得有些好笑,前世郡主對他有情,他沒珍惜,這一世想珍惜了,郡主對他卻沒了情,這才是最大的代價……

  江蘺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思,只聽江蘺說:“杜衡,屬下為主子擋打挨罰……誠然是天經(jīng)地義,但我心中還是過意不去,更何況你還幫我抄書,我就更過意不去了。”

  “所以?”杜衡憋住笑看著她。

  她忸怩了半天才問道:“那個……我父王下手那么重,你定然很疼吧?”

  梟景說江蘺是個難伺候的主,從來不曉得體貼二字怎么寫,現(xiàn)時江蘺關(guān)心他,委實(shí)讓杜衡愣了一下,誰說郡主不懂體貼?他覺得下次遇見梟景有必要揍那小子一頓,為郡主洗白。

  他搖搖頭,說:“不疼,多謝郡主關(guān)心?!?p>  江蘺干咳一聲,揚(yáng)起小臉神氣解釋:“誰,誰關(guān)心你了?我只是想看看你耐不耐打而已,下次好繼續(xù)替我擋,你若是敢說疼,我立馬換侍衛(wèi)。”再補(bǔ)一句,“我才沒有關(guān)心你?!?p>  “……”

  前世江蘺喜歡教府中的仆婢們讀書習(xí)字,杜衡身為她的貼身侍衛(wèi),也得了幾分的真?zhèn)?,寫出來的字可謂是和她一模一樣,連江蘺自個兒也分辨不出,所以他幫江蘺抄書,倒是不必?fù)?dān)心會被平陽王察覺。

  江蘺落了清閑,十分愜意的在一旁看話本,期間江遠(yuǎn)志有過來瞧過,見到這一幕說了她幾句,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姆瘩g:“杜衡是我的侍衛(wèi),幫我抄書是他該做的,何況這是他自愿,我又沒逼他,對吧,杜衡?”

  杜衡點(diǎn)頭說:“對?!?p>  江遠(yuǎn)志便不再說什么,只是叮囑她這幾日乖乖待在府里,莫要再挑戰(zhàn)平陽王的脾氣,把平陽王惹生氣了,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江蘺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把江遠(yuǎn)志推出去然后啪地關(guān)上門,感嘆道:“終于清凈了?!?p>  又繼續(xù)去看話本。

  這愜意的小日子她沒享受多久,因?yàn)槎藕鈩偝甑谌椤杜洹返臅r候,平陽王就把他調(diào)去了江遠(yuǎn)志身邊,他走的時候江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死死拉住他:“杜衡,你跟了我這么多年,你我好歹主仆一場,如今你就要到哥哥身邊當(dāng)差,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dá)我對你的不舍……”

  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不如……你就從我這兒帶點(diǎn)東西過去睹物思人吧。”把早已打包好的還未抄完的書塞給他,深情道,“我曉得你是個有責(zé)任心的好男人,雖然你人不能陪在我身邊,但你的心一定還在我這里,所以,記得常來看看我?!?p>  杜衡被肉麻得抖了一抖,正色道:“郡主的知遇之恩屬下沒齒難忘,屬下定會常來看望郡主?!?p>  王府的地兒總共就這么大,同處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想看不到都難。

  江蘺臉上的深情蕩然無存:“這可是你說的,下次我?guī)闳ツ莻€……”

  杜衡訝異看著她。

  她立時露出深情且心痛的表情:“有你這句話,我便寬心了?!蔽罩^憤憤道,“父王竟然把你調(diào)到哥哥身邊,太可惡了,你等著,過兩天我就重新把你要回來!”

  杜衡覺得,其實(shí)在不在郡主身邊都無所謂,保護(hù)一個人不一定要在她身邊。

  江遠(yuǎn)志的貼身侍衛(wèi)是梟景,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況有什么要緊事江遠(yuǎn)志也都是吩咐梟景去做,杜衡倒閑了下來。

  夜里他在抄書,梟景來找他喝酒,心有余悸跟他說:“杜衡你是不曉得這次去執(zhí)行任務(wù)有多驚險(xiǎn),有內(nèi)鬼暴露我們的行蹤,小爺我差一丟丟就沒命回來了,幸好小爺我武功高強(qiáng),得趕緊喝口酒壓壓驚?!憋嬃艘淮罂诰疲姸藕鉀]吭聲,道,“你就不能給點(diǎn)反應(yīng)嗎?”

  杜衡抬起頭看他一眼,十分給面子的說了一句:“下次小心?!崩^續(xù)抄書。

  梟景挑了挑眉,降低視線:“從剛才進(jìn)門你就一直在那兒抄,你在抄什么?”伸手拿過桌上的《女戒》,驚呼,“這姑娘家學(xué)的玩意兒,你抄來做甚?”

  杜衡放下筆,端起他先前斟好的酒一飲而盡,說:“幫郡主抄的?!?p>  梟景手上的書差點(diǎn)拿不穩(wěn),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郡主竟然敢讓你幫她抄書?”難以置信道,“整個王府誰人不知王爺?shù)难凵癫皇且话愕南?,瞟一眼便能看出字跡不同,郡主膽兒也忒肥了。”

  “我的字是郡主教的,不必憂心?!?p>  梟景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這還差不多。”

  抄了幾個字,把書和宣紙移到一旁,杜衡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看著梟景問:“方才你說有內(nèi)鬼,是怎么回事?”

  “這個嘛,說來話長。”梟景擺出長談的架勢,緩緩道:“先前你在郡主身邊當(dāng)差,我不方便與你嘮嗑,現(xiàn)下你被調(diào)來世子這里,知道一些也沒什么?!?p>  “這幾年兵部的秦尚書不大安分,王爺一查,竟發(fā)現(xiàn)秦尚書私底下同南涼人走得挺近,要知道南涼與我們大靖可是勢如水火啊,秦尚書此舉,說沒有通敵叛國的嫌疑實(shí)在難以讓人信服,不過礙于沒有證據(jù),上頭也不好定罪,王爺將收集證據(jù)一事交給世子,世子安插了眼線入秦尚書府邸,這些年來倒也收集了不少證據(jù),但這些證據(jù)說服力不足?!?p>  飲了一口酒,繼續(xù)道:“就在前段時間,眼線傳來消息,南涼探子來了大靖,并到了皇城,秦尚書這幾日會在十七樓與南涼探子見面,說有什么交易,只要得到他們交易的證據(jù),并拘住那南涼探子,便可讓秦尚書伏法,豈料……”

  一拳狠狠捶在桌上,酒器被震了一震,憤憤道:“我們里頭竟出了內(nèi)鬼,暴露了我們的計(jì)劃,讓我們赴了一場鴻門宴,打草驚蛇,這么久的努力全付諸東流了!”

  杜衡長年跟隨江蘺,并非不懂得官場黑暗,前世江蘺嫁去南涼后,他便調(diào)到了世子身邊,知道了不少朝堂政事,表面風(fēng)平浪靜的朝堂,暗地里卻波濤洶涌,對秦尚書篡位一事多多少少也曉得一些。

  秦尚書是兩朝老臣,仗著自己勞苦功高意圖篡位,皇上尚未登基便察覺秦尚書的不臣之心,只不過礙于秦尚書手中握了一半的兵權(quán),是以遲遲不對他動手,況秦尚書此人陰險(xiǎn)狡詐,在沒有萬全之策的情況下冒然動手,那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計(jì)劃暴露,梟景此番前去確實(shí)是挺驚險(xiǎn)的,他飲了一口酒,問:“那查到內(nèi)鬼是誰了嗎?”

  “查到了,現(xiàn)下正被世子大刑伺候?!痹掍h一轉(zhuǎn),欣慰道,“不過還好,此番雖然驚險(xiǎn),但也并非全無收獲?!?p>  “此話怎講?”

  梟景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偷聽后,靠近他道:“南涼派來的探子,是遼遠(yuǎn)親王解蠡?!?p>  杜衡一驚:“遼遠(yuǎn)親王?”

  “是不是覺得派位王爺來大材小用了?”

  他點(diǎn)點(diǎn)頭:“何止大材小用,簡直就是胡鬧,就大靖和南涼的這種情況,南涼悄悄派個王爺過來,分明就是來送人質(zhì)?!?p>  “我起初也這么覺得,后來知道遼遠(yuǎn)親王來大靖的目的后,便不覺得了?!?p>  “什么目的?”

  “你可還記得五年前與中原男子私奔的那位?”

  五年前?

  與中原男子私奔的人多了去了,不過和南涼有關(guān)的只有一位,杜衡問:“你說的,是不是南涼公主,羅勒?”

  南涼先王迭達(dá)膝下有兩子一女,長子王不留行,次子解蠡,幺女羅勒。

  羅勒作為南涼王室這一代唯一的公主,備受寵愛,萬千寵愛于一身本應(yīng)養(yǎng)出嬌慣的性子,然,傳聞這位公主不僅不嬌慣,竟還勇猛得甚,騎術(shù)箭術(shù)超群絕非常人能比,同周邊小國的戰(zhàn)役中,青衣少女一匹汗血寶馬英姿颯爽,箭一搭,弓一拉,千里取敵軍項(xiàng)上人頭不在話下,身陷重圍,一張輿圖,一柄彎刀,借天時地利指揮千軍萬馬。

  此等美貌身份兩不缺,有勇亦有謀的女子,實(shí)在是難求,難求的女子不愁嫁,南涼王室亦不曾為羅勒公主的姻緣憂過心,南涼出色的好男兒比比皆是,還怕無配得上她的?

  然,世間的事最怕的便是兩個字,難料。

  羅勒公主十五歲那年,率著一幫侍衛(wèi)前往王都千里之外的蒼狼山狩獵,獵著獵著,嫌用箭射太無趣,便效仿中原獵人安上捕獸夾等獵物自投羅網(wǎng),人家財(cái)大氣粗,且不大理解捕獸夾這種東西須安多少方能捕獲獵物,是以在這般有錢又一竅不通的情況下,一不小心便安了半個山頭,這半個山頭的捕獸夾,一不小心便獵著了一位倒了血霉的中原青年,而那位倒了血霉的青年一不小心便被這位公主瞧上了。

  羅勒公主將帶了回王都,還予青年換了身南涼人的行頭,將其軟禁于自個兒的行宮內(nèi)。

  這一軟禁,她便越發(fā)覺得青年是個妙人,會予她講中原的諸多事,讓她真真長了不少見識,于是便越發(fā)喜歡青年。

  經(jīng)過相處了兩個月,青年也喜歡上了這位公主,互相瞧對眼的兩人在某個月黑風(fēng)高夜騎了兩匹寶馬私奔。

  羅勒公主這一走,便是永遠(yuǎn)。

  南涼國上至王室朝野,下至平民百姓,千般想萬般想,萬萬想不到他們心目中如神女一般的羅勒公主,竟看上了一位中原男子,且一聲不吭的跟人家私奔!

  這個打擊,不是大,而是忒大!

  此事傳到大靖國內(nèi),大街小巷嘮嗑得如火如荼,有人說南涼公主不知廉恥,有人說南涼公主勇氣可嘉,也有人說那青年給國人長臉了,把人家的公主給拐走,生生氣死南涼先王,看南涼還怎么豪橫。

  梟景說:“五年前,羅勒公主一聲不吭就和一個中原男子私奔,自此下落不明,聽聞南涼一直在打探羅勒公主的消息,遼遠(yuǎn)親王此番來中原,便是得到了羅勒公主在中原的消息,若是這位公主在別的國家還好說,但偏生在大靖,若是讓皇上曉得羅勒公主的存在,就相當(dāng)于有了威脅南涼的資本,這樁事,實(shí)打?qū)嵤菢兑o事,因此南涼才會派一位王爺過來,而遼遠(yuǎn)親王與秦尚書的交易,便是讓秦尚書幫忙尋找羅勒公主。”

  “所以?”

  “所以!”梟景握拳道:“抓不到遼遠(yuǎn)親王,抓羅勒公主也一樣,據(jù)我所知,羅勒是南涼現(xiàn)下唯一的公主,頗得兩位兄長的寵愛,南涼百姓也很尊敬崇拜她,有南涼公主在手,還怕南涼不聽話?”

  斗志滿滿道,“王爺已經(jīng)下了密令,讓我們一定要趕在秦尚書之前找到羅勒公主,控制住她!呃,杜衡你怎的了?臉色這般不對勁?!?p>  杜衡方才正在出神,回過神道:“沒什么。”胡亂扯了個謊,“我只是覺得在茫茫人海中覓一個失蹤五年的人,談何容易?”

  “害,我還以為是什么事呢,這個你大可不必?fù)?dān)心,世子自有辦法?!鳖┝艘谎叟赃叺臅?,戲謔道:“你現(xiàn)在該憂心的是,什么時候才能幫郡主把這堆書抄完?!?p>  杜衡笑道:“不急,按你所說,王爺這幾日沒空檢查?!?p>  杯來盞去又喝了幾壇酒,嘮嗑了一些小事,梟景已經(jīng)不勝酒力,開始說一些渾話:“杜……杜衡啊,老實(shí)說……我還挺羨慕你的……”

  杜衡笑問:“有什么好羨慕的?”

  他就說:“你這小……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人皆……皆說郡主是……是天底下的第一……美人兒,姿色傾城……嗝……”

  打了個酒嗝,繼續(xù)道,“也不曉得你小子哪兒……哪兒來的福氣,能與郡主這么個美……美人相伴?!?p>  笑瞇瞇看著杜衡,曖昧問:“老實(shí)交代……你有沒有,嗝……對郡主動過……不該動的……心思?”

  杜衡:“……”

  動你大爺!

  忍無可忍,一個手刀劈下去,梟景便軟軟倒在桌上,他過去把人拽起來,眉頭一皺。

  這家伙,看著沒多少肉,扶著死沉死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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