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裴秉文的視線掃過一旁的劉大哥,卻發(fā)現(xiàn)他摸著自己的山羊須,瞇著眼滿臉沉思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想開口詢問他今日叫他們出來是為何事,就有一人端了盤炒花生擠到桌子上。
“來,讓讓,拼個桌?!眮砣苏沁@個食肆的店家,何富有,他長得富態(tài),一上桌就占了一方板凳,裴秉文看了他一眼,端著湯碗去了劉奇旁邊。
“嘿嘿,我在旁邊聽了大半天了,之前不是在傳那鐵匠家的閨女等了好些年,就等裴小哥出了孝就成親,怎么瞧你們現(xiàn)在……這婚事是要黃了?要我說,裴小哥,這就是你不厚道,聽說這婚事是你爹生前定下的,那這也得好幾年了吧?人家小娘子等這么多年都成老姑娘了,你這時候退婚可說不過去吧?!?p> “不知道就別亂說?!甭氏热滩蛔〉氖桥岜?,他怒瞪著何富有,氣的眼睛都紅了,“明明是朱家攀上了高枝……”
“文哥兒。”裴翰飛厲聲打斷弟弟的話,蹙眉道:“平日里先生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學問都吃到狗肚子去了?背后道人長短實非君子所為!”
裴秉文被阿兄突如其來的責罵嚇得手一顫,險些握不住手里的筷子,心里覺得委屈又難受,眼眶酸漲的厲害,幾欲落下淚來,又怕被阿兄發(fā)現(xiàn)嫌他軟弱,只得低垂這頭,將臉隱在陰影里。
不止裴秉文,其他幾人聞言皆是被嚇了一跳,就連一直垂眼沉思的劉奇也被驚醒,待回過神來,劉奇見裴秉文被嚇得頭都不敢抬,輕嘆。
“大郎,你做什么那么大聲?文哥兒做錯了回家好好教導便是,要我說,你就是皮癢了,欠收拾。文哥兒可比你聽話多了,你這么大那會兒,你爹讓你上學,你三天兩頭逃課打架,爬樹掏鳥窩險些摔斷手、下田捉泥鰍把人田坎給挖了,人文哥兒就說錯了句話,你就大發(fā)脾氣,你自己數(shù)數(shù)你以前干過多少混事兒。”
越說劉奇越覺得不對勁,自從裴父亡故,裴母小何氏卷了大半家產(chǎn)再嫁,裴翰飛一力擔起養(yǎng)家之責,讓弟弟讀書識字做學問,讓當初一桿子看笑話的人刮目相看,只是兩兄弟的性子一個賽一個的古怪。
大的這個以前多混啊,打架斗毆那是家常便飯,現(xiàn)在看著是改過自新了,實則不過是由明轉暗,誰惹上了他,專挑人痛處下手,還讓人找不到證據(jù),不少人無意間得罪他被報復都不知道背后有人使壞。
小的這個則是越來越沉默內(nèi)斂,什么事都放心里,看著不在意,實則都記著呢,就等哪一天還回去。
偏生這兩兄弟都聰明,身邊又沒個人照應,就怕一不留神走了歪門邪道,那才真真是后悔莫及。
一時失神,原本摸胡子的手一個用力,疼的劉奇齜牙咧嘴,他恨恨的瞪了裴翰飛一眼,心里暗道,果然還是該給他找個媳婦,想到之前媳婦跟他說的事,劉奇撇了裴翰飛一眼,這事若成了,可真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