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竟夕說對顧北寒無感,那一定是假的。
他不可能對幾乎毀掉他生活的顧北寒毫無怨言,或者說是平靜對待。
談竟夕的反應之快,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顧北寒知道談竟夕應該有過訓練,但沒想到他身手好到這個地步。
顧北寒嘴角流下了殷紅的血,明明是容貌那么出色的一個人,卻……陰沉至極,冰冷的地磚上沒有溫度,顧北寒坐在地上抹掉了嘴角的痕跡,勾出了危險的弧度。
“不愧是談家的人啊?!?p> 談竟夕皺著眉看他。
“明海戰(zhàn)役里那么壯烈的英雄后裔,卻淪落到這般地步,不知道你父親在天有靈,會不會感到悲痛。”
“這雜種!”比起談竟夕的漠然,反而是在監(jiān)控室的白月更加暴怒,江暮雪平靜的聽著屏幕里傳來的聲音,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在桌面上。
談竟夕清冷的開口:“父親從來沒想要什么,所以即便如你所言,我淪落到今天,也只能是我自身能力的不足,想必會被父親笑話的吧?!?p> 男人足夠成熟和穩(wěn)重,早已能面對這世間紛擾的一切。
他的淡漠卻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劍,讓顧北寒感到難得的疼痛。
談竟夕就像在告訴他,你永遠也成為不了這樣的人,能救贖他人,能堅韌挺拔,驕傲而獨立,嘲笑他過往所有的失敗。
顧北寒再也沒了笑意,眼神像淬了毒一般,站起來要和談竟夕打斗。
云若然早早的關上了病房的門,而談竟夕,似乎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這么銳利的一面。
顧北寒幾乎沒有占過上風。
“這個水準……顧北寒也是個實力不錯的練家子,沒想到和談竟夕一對一居然被壓制到這種程度?!蓖高^監(jiān)控器注視著病房外一舉一動的江暮雪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放在鼠標旁的右手,食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出聲響,“難得這么聰明而且還有不俗的戰(zhàn)斗力,重情三觀又很正,除了家世……不,他是個幾乎完美的對象?!?p> 白月雙手插兜靠在門邊,有些不屑道:“顧北寒那點實力也配得上說‘還算不錯’,談竟夕倒真不愧是談家人,天資出眾,是個好苗子?!?p> 江暮雪輕笑了一聲“你這偏心的可有點過分了,不過天資出眾嘛……”她坐在黑色的旋轉(zhuǎn)椅上,保持著一如既往得體的微笑。監(jiān)視屏上談竟夕側對著監(jiān)控器,江暮雪看見他似乎低下頭對顧北寒說了什么,顧北寒罕見的沒有表現(xiàn)出憤怒,而是冰冷而憎惡的看著談竟夕。
顧北寒從一開始就對談竟夕有著非常深的厭惡,而到今日,江暮雪甚至覺得顧北寒對談竟夕有著一種執(zhí)念,雖然不知道是什么。
很有趣。
江暮雪這么想。
但是這個人是談竟夕,不能成為“素材”,否則司璃會打死她的。
江暮雪看著慢慢起身的談竟夕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而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
談竟夕轉(zhuǎn)了半步,眼眸里有著幾乎穿透人體的凜冽,就這么毫無情緒的看向江暮雪。
仿佛透過監(jiān)控器與江暮雪面對面,鋒利至極。
江暮雪被這突然的眼神看得心一緊,下意識的關閉了監(jiān)控屏上的畫面。
監(jiān)控室內(nèi)的兩人沉默良久,江暮雪轉(zhuǎn)頭和白月對視一眼,才有些不敢置信的說出這句疑問:“……他察覺到……我在看他……?”
白月也被談竟夕這操作弄得一愣,講道理察覺到監(jiān)控器后面有人在看,實在是太不科學了??赡阋f不是,那個眼神,完全不像是“普通”的,看監(jiān)視器的眼神啊。
于是白月模糊的回答了個“應該不是吧。”
“難說?!苯貉┖币姷谋粐樀搅?,真要嚴格的算起來,估計談竟夕的確是這段時間她的克星,打不得罵不得,而且看談竟夕的樣子除了對司璃的事以外,明顯智商不會下線,雖然人傲氣了點,但江暮雪也對他做不了什么啊。在同等智慧的前提下,江暮雪對談竟夕還真沒轍。
“不過說起來,如果真是他察覺到了,這預警能力,未免也太……”江暮雪頓了頓“強大了吧?!?p> “談竟夕雖然是談家后人,但是早早就跟軍隊沒了關系,從資料上來看,完全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腥風血雨’,那來這么高的警惕性?”白月也很懵,如果說談竟夕是游走于死亡線的雇傭兵或者特別部隊有這么高的警惕算不上多新奇,但他明顯沒有,相反,他是一個醉心于科研的教授,很讓人意外。
江暮雪手指敲擊著桌面,“天生的?”
白月咋舌:“這小子沒去當軍人真是國家的損失?!?p> “有不俗的搏斗力,腦子還聰明,天生自帶極高的警覺性,嘖,司璃這是找的什么人啊。”江暮雪忍不住吐槽一句“要是再配個什么世家流子的身世,女強文極品男主就直接預訂了?!?p> 白月扶額:“你這一天天看得都是什么東西?”
江暮雪沒理他,重新點開監(jiān)控屏,vip的那一層監(jiān)控就只有那么幾個,最多只是在離病房門口一米左右的位置開始監(jiān)控,范圍不大,而等江暮雪重新開啟后,卻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范圍內(nèi)都沒有談竟夕的身影。
江暮雪皺了皺眉,切了好幾個監(jiān)控連根毛都沒看見,驀地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白月疑惑的開口:“他人在哪?”
“不知道?!苯貉┲苯狱c開了全院監(jiān)控,全院一共八十七個監(jiān)控,被她按十六個縮一屏幕分成六次一輪切。
切了兩次,白月說了聲“在哪里。”指著一樓的某個監(jiān)控器位置,談竟夕出現(xiàn)在七棟的門口,向外面極快的跑出去,中云室外的監(jiān)控比較多,但是因為占地面積很大的原因,監(jiān)控器的死角要比樓內(nèi)的更多。
江暮一邊切著屏幕,一邊疑惑的說道:“他去哪?”
白月?lián)u搖頭。
江暮雪又切了一面,到中心樓附近的時候,才看見談竟夕跑進了中心樓。
“他進了中心樓,為什么……等等?!苯貉┖桶自露家庾R到了什么,僵硬的轉(zhuǎn)過頭去,盯著監(jiān)控室的門。
“他不會……在找我們……吧?”
江暮雪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他應該不會知道監(jiān)控室在哪里吧?”
白月才說完,就和江暮雪對視一眼立馬開口:“難說?!?p> 江暮雪立馬調(diào)出了所有中心樓的監(jiān)控器,快速游覽著屏幕,中心樓有十七層
因為在他們異口同聲的說出“難說”的時候,監(jiān)控室的那扇大門,發(fā)出了一聲響亮的“砰!”。
白月下意識擋在江暮雪面前,大門應聲被重重踢開,談竟夕站在門口,眼神冷冽得不像話,那雙淺色的瞳孔,帶著威懾,整個人都像是貼上了“危險”兩個字。
于是江暮雪這才意識到,談竟夕這個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他危險,并且強大,不會一味的浪費自己的感情。
談竟夕,是蟄伏于地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