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由自主 I
當沈明夫將車開進游輪，衛(wèi)歐陽還處于怔忪的狀態(tài)。她萬萬沒想到沈明夫口中說走就走的旅行是真的說完就走。他甚至幫衛(wèi)歐陽收拾好了島上這個季節(jié)可能需要的衣物和用品，以及證件和電腦，當然也沒忘記內衣褲和護膚品。
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是該夸他細致周到好，還是該罵他侵犯隱私、獨斷專行合適。
當沈明夫拉開車門，解開安全帶，牽著她的手下車的時候，她抬起頭環(huán)顧了一下停車的底層船艙。很想問問他有沒有想過如果自己沒同意突然跑出來旅游，該有多尷尬。
當然，等他們在船員的指引下，找到定好的倉房時，衛(wèi)歐陽已經完全放下了心里那一點疑惑和別扭。雖然不是什么豪華游輪，但高級倉房的設施依舊一應俱全，不輸星級酒店，從懸窗看出是剛入夜時依舊能看見波光的大海。
“你也太奢侈了，別人坐渡輪頂多是訂坐票。”
“也沒貴多少，你身體剛恢復，沒必要受那個罪。”
“我才沒那么嬌氣?！毙l(wèi)歐陽撇著嘴小聲抱怨，眼角的笑意卻藏不住。過了會兒又輕輕嘆了口氣，坐在了床上。
沈明夫放下手中的行李，蹲下身單膝跪在她面前，然后牽起她的手的問道：“是不是怪我沒有提前跟你商量？”
既然他開口問了，衛(wèi)歐陽便也沒有隱瞞自己之前心里那些別扭：“至少也應該給我點時間，自己回去收拾行李，萬一有落下什么東西，我整個旅行都會惦記著?！?p> “而且怎么可以擅自收拾內衣物和證件這些呢，我們.....”衛(wèi)歐陽看他一眼，抿起嘴不說了。雖然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頗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但并不代表他們兩交往這段時間她就能很自然地接受對方在自己的衣柜里翻找衣物，查看隨身包里的證件是否帶齊全。
沈明夫沉默地看著她，半晌嘆了口氣：“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當時是有些心急了，光想著給你個驚喜，還有到尼斯要開三四個小時，路上來不來得及?！?p> “我知道，其實我是開心的?！毙l(wèi)歐陽俯下身，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額頭貼著他的頸窩，能感受到那里的動脈沉而有力地搏動：“我特別高興，雖然之前是臨時起意想從巴塞去科西嘉，但其實是很早之前就有想去那里的想法?！?p> 小姑娘說話時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沈明夫的脖頸，他緩緩起身坐到她的身旁，將她攬進懷里：“為什么想去科西嘉呢？”
“你知道么，拿破侖和哥倫布都是出生在科西嘉島的。我還想看看德彪西眼中的赤血島。”說到這小姑娘又嘆了口氣，這一次倒是不見喪氣，只是無奈又遺憾：“可惜現(xiàn)在身體條件不允許，不然我還想走一走GR20，不過據(jù)說也要有幾次GR的徒步經驗才行?！?p> 沈明夫輕笑一聲：“你還知道GR20?！?p> “我以前有一個房東每年夏天都會去那里度假，是他告訴我的。這條路線主要是石崖和高山，放眼望去往往也沒有什么一般意義上賞心悅目的景色，但那是歐洲最難的徒步路線?？莆骷坞m然是歐洲第四大島，但與陸地相比不過是一顆石子，甚至隔海相望的撒丁島都要比它大許多。科西嘉雖然是歐洲第四大島，但與陸地相比不過是一顆石子，甚至隔海相望的撒丁島都要比它大許多。人類與它相比卻那么渺小，攀山越嶺，站在高點眺望，吶喊......都只不過是人類假裝自己征服了大地的方式而已?！?p> “既然覺得是假裝為什么還是想試試呢？”
這次衛(wèi)歐陽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沖著沈明夫笑笑：“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要假裝自己可以征服你，大約總要試試才不會覺得遺憾吧?！?p> 說完起身，要拉起沈明夫：“好了，不說這些，我們去吃飯吧~我還想到處轉轉，以前還沒坐過這種游輪呢。”
沈明夫卻沒動，反而將她往回拉了一把：“也許你已經征服我了呢？”
衛(wèi)歐陽楞了一下，然后笑笑：“但愿如此。”
兩人前往游輪餐廳的時候，船緩緩駛出港口，隱入了愈發(fā)黑暗和深沉的地中海。
吃完飯衛(wèi)歐陽又像進了游樂園的孩童一樣，拉著沈明夫到處參觀，這個也好玩，那個也有去，兩人還在在兒童活動區(qū)打了一盤小游戲，然后又登上夾板，吹了會兒海風。衛(wèi)歐陽抓著啤酒瓶的瓶頸，一口也沒有喝，縮著脖子看了看四周黑暗的海面，然后笑了起來。
“好傻啊哈哈哈哈哈這么冷的天，烏漆墨黑的，我怎么會覺得吹著海風和冰啤酒會很愜意?！?p> 沈明夫將她摟在懷里擋著瘋：“那我們回去吧？”
衛(wèi)歐陽抬起眼看著他的眼睛，片刻又將頭埋在他懷里：“我覺得還能再堅持五分鐘?！?p> 于是兩人就這樣又傻吹了五分鐘的冬季海風，回到屋里的時候衛(wèi)歐陽牙齒都打顫了。
“出門的時候明明有19度呢。怎么這么冷啊?！彼畔乱恢蹦迷谑掷锏木破?，一個健步跑到床邊就想往被窩里鉆。叫沈明夫拎著領子推進了浴室。
“趕緊去洗澡，水開熱多沖一會兒。”
等到衛(wèi)歐陽渾身暖融融關掉淋浴的時候才想起來，根本沒來得及拿換洗的衣物。她躊躇片刻，正準備喊沈明夫幫她拿衣服，就聽到他在門外敲門。她迅速躲回浴簾后面，才應聲。
“怎，怎么了？”
“洗完了么？給你拿了換洗衣服?！?p> “哦哦，謝謝，你，你放在洗手臺上吧。門，門沒鎖。”
沈明夫覺得她讓他自己開門進去放東西肯定沒有其它意思，但仍是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些聯(lián)想。他幾不可查地笑了一下，搖搖頭，然后大聲道：“那我進來了哦。”
門一開，混雜著沐浴露香味的水汽便撲面而來，是一般酒店常見的劣質香精的味道，濃郁又俗氣，令他有些懷念小姑娘常用的柑橘香味。
盡量目不斜視地將換洗衣物放在洗手臺上，卻還是在臨出門的時候因為一旁的動靜看到了浴簾后方隱隱約約的身影。他瞇起眼，快速地將門帶上，過了幾秒才對里面的人說：“好了，快點穿好衣服出來睡覺，別剛洗熱乎的又著涼了。”
浴簾后的衛(wèi)歐陽現(xiàn)在臉紅的像發(fā)了高燒，她也是在沈明夫進來之后才發(fā)覺這個浴簾其實是磨砂的，而并非那種完全不透明的質地?？吹侥腥穗[約的身影，她趕緊后退了幾步，想著離簾子遠一點，也許就看不清了。
等看到放在睡衣上的成套內衣褲，又是一陣羞臊。磨磨蹭蹭穿好衣服，衛(wèi)歐陽總算鎮(zhèn)定了下來，也不知道自己剛在害羞個什么勁兒。
她收拾好出來的時候沈明夫正坐在床上看電視，見她出來便拿起衣服起身：“我去洗澡。”又指指床頭柜上的杯子說道：“剛跟前臺要了熱牛奶，你先喝了吧，他們不提供熱水壺，就別喝涼水了?！?p> “嗯?！毙l(wèi)歐陽胡亂答應著，自顧自地鉆進被窩。
等沈明夫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姑娘已經乖乖喝完了牛奶，團在雪白的被子里睡著了，只露出毛茸茸的腦袋和一雙眉眼。也不嫌悶得慌，他一邊想著，一邊彎下腰，稍稍將被子往下掖了掖，將小姑娘那小巧的鼻子和輕啟的櫻唇露了出來。
又盯著小姑娘的睡顏看了一會兒，便將電視和床頭燈關掉，借著窗外的月光，繞到另一頭躺了下來。
“晚安，囡囡。”他輕聲說道。
晚安。衛(wèi)歐陽在心里悄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