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人機匹配賽 (十六)
火車飛馳著,迎面吹來的風有些冷冽,將雪晏烏黑的秀發(fā)吹得飛揚飄舞。
他佇立在欄桿旁,香煙在清瀅動人的纖指之間燃燒,如同那深藍色的指甲,
有一點深邃,
有一點慵懶,
有一點嫵媚,
還有一點迷情。
有時一支煙,更象是一種別離。
在游戲接近尾聲時,這種別離越來越近,籠罩著每一個在命運面前徘徊的路人。
自從失憶后,雪晏也曾問過居委會的大媽,自己的父母為什么都不在了。
他得到的答案是,母親在他四歲時嫁給了別人,父親因為醺酒過度,在五年前就死了。
雪晏就是這樣過了五年孤兒般的生活,無聊并無限地重復著相同的明天,若是那樣得癌癥死掉,無非就是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沒什么好可惜的。
但是經(jīng)歷過這場游戲之后,雪晏無比渴望能夠回到現(xiàn)實的時空,去找到記憶中的那個人。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他也曾經(jīng)那樣深愛過一個女孩。
這個女孩到底是誰?
她現(xiàn)在在哪?
為什么明明深愛的兩個人,會從彼此的生命中消失?
這些疑問如同春日飛絮一樣飄滿雪晏的大腦,他沒有注意到,在他亭亭玉立的身旁,有個人已經(jīng)站了好久,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伴著他。
“你在這干嘛?”雪晏說,他看著身旁的海遙,海遙也看著他。
“看你發(fā)呆呀?”海遙看著雪晏微微地笑,雖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鬢角了,還是習慣性地如少女一般梳理了一下耳鬢。
“對了,你是得了什么病嗎?我是說在現(xiàn)實的時空中?!毖╆毯鋈粏枺浀迷谡賳編熎脚_上,海遙出現(xiàn)時也穿了一身病號服。
“我也不知道!”海遙苦笑,微微低下頭。
雪晏吃了一驚,怎么會有人連自己為什么住院都不知道呢?
海遙想了想說,“我患有先天性成骨不全,可能是發(fā)什么了意外,讓我在病床上昏迷了很久吧!”
雪晏恍然如是,難怪海遙有一雙藍色的眼眸,原來是成骨不全的藍鞏膜。
海遙笑著問他,“你家是哪兒的?以后有機會我去找你呀?”
雪晏點點頭,難得嫣然一笑,說,“我家在閔江市,你可以給我留個電話!”
“真的呀?”海遙驚喜地說,“我家在江南省,不過我在閔江市上學,等對局結(jié)束了,你可記得要去找我啊,把女朋友也帶上,我請你們吃大餐!”
察覺到雪晏落寞的笑容,海遙輕聲問,“怎么了,你不開心嗎?”
“我都不記得我女朋友的樣子,也不知道她是誰!”雪晏幽幽地一聲嘆息,將自己的事情告訴了海遙,對著這個性命相托的人,再沒有什么需要隱瞞的了。
海遙聽后,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jié),期期艾艾地說,“我跟你有一樣的困擾,我也喜歡過一個男生,很喜歡很喜歡,可我想不起來他是誰,我……”
就在這時,列車忽然放慢了速度。
雪晏抬眸望去,只見前方鐵軌上一片狼藉,燒焦的木頭還在冒著青煙,到處都是軍人和喪尸的尸體,顯然是剛經(jīng)歷過一場戰(zhàn)斗。
列車停下后,石宇對眾人說,“釜山這邊已經(jīng)建立了防御壁壘,現(xiàn)在這里很安全,我們下車吧!”
主角有很多渠道門路,這個消息應該是準確的,而且雪晏隱約記得,朝鮮戰(zhàn)爭時期,聯(lián)合國軍也是全面退防釜山,再以釜山為據(jù)點進行反攻。
大概這也是導演想要表達的劇情吧,韓國雖然爆發(fā)了喪尸災難,但釜山就是最后的希望之城。
當下眾人離開了列車,相互攙扶著,向前方的隧道走去。
即使劇情已經(jīng)步入尾聲,但不到最后一刻,雪晏絲毫不敢放松警惕,一雙明眸緊張地注視著四周。
因為他知道,前方還埋伏了兩名狙擊手。
這時雪晏發(fā)現(xiàn),李寧軍總是一瘸一拐地走在后面,而且時不時地彎個腰,著實有些反常。
雪晏也是看過《射雕英雄傳》的,李寧軍想像黃蓉騙歐陽鋒一樣,將雪晏也騙成精神病,估計有點兒難。
而且雪晏不但看過《射雕英雄傳》,他還看過《天龍八部》,李寧軍想像段譽欺騙鳩摩智一樣欺騙他,也不太現(xiàn)實。
雪晏趁李寧軍彎腰的時候,忽然回頭詰問道,“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李寧軍被他這一問,有點慌,忙說,“我、我系鞋帶……”
“系鞋帶?”
雪晏目光落在李寧軍腳上,這老頭穿了一雙人字拖,好意思說系鞋帶?
我信你個鬼!
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唱歌,快點兒,一邊走一邊唱!”雪晏喝令道。
一聽這話,李寧軍頓時尷尬了。
他自然也清楚,真正的危險并不在隧道里,而是來自于前方。
按照劇情攻略,前方布置了狙擊手,專門擊殺靠近據(jù)點的喪尸,最后的兩名幸存者也差點被擊斃。
所以到了這里,必須一邊走,一邊唱著悲傷的歌謠,這樣才能被軍方確認為幸存者。
李寧軍之所以保留這個秘,也是抱了僥幸心理,如果他們這一行人被軍方誤認成喪尸,沒準運氣好的話,一槍就能擊斃雪晏。
這樣一來,最后的MVP依然非他李寧軍莫屬。
但李寧軍沒想到的是,下路這倆人早就拿到攻略了,還在這陪他玩兒扮豬吃老虎,將他當成傻子一樣戲耍。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這么聰明嗎?
事已至此,李寧軍哀嘆一聲,當即醞釀情緒,用他那破鑼的嗓子,哭腔地唱了起來。
“小白菜呀,地里黃呀,兩歲半呀,沒了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