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章 校園往事
好好的一扇門,后面是碼放整齊的磚墻,計時器還在不停地讀秒,電視里一片“刺啦”的雪花。
雪晏立刻想到了逃生的方法,他看著消防結構圖,發(fā)現(xiàn)從窗戶可以逃到隔壁的房間。
但是有個問題,國外有很多制作精良的小成本電影,房間、電梯、哪怕電話亭都可以被當做場景,主角就在這小小的場景中演繹出整部影片的劇情,然而導演根本沒那么容易讓你逃出去,盡管有1萬種方法,最后都是死路一條。
他們就給觀眾創(chuàng)造希望,再給觀眾絕望,這也是優(yōu)秀導演的專業(yè)套路。
雪晏只得先試一試,他站在窗前遠遠望去,外面依舊是灰暗的建筑,依稀能看見海面上的塔燈。
而下方則依舊是車水馬龍的街道,14樓的高度,哪怕看上一眼都會讓人頭暈目眩。
不過幸運的是,雪晏并沒有恐高癥,當下就從窗口鉆了出去。
水泥檐非常狹窄,連一只腳掌的長度都沒有,高處不勝寒,自然風力也是不小。
雪晏一邊計算著距離,一邊踩著狹窄的落腳處,用背貼著墻壁,一點一點挪騰腳步。
摩擦……
摩擦……
在這狹窄的地上,摩擦……
一步兩步,似魔鬼的步伐!
月光下他看到自己的影子,仿佛幽靈一般地貼在墻壁上,有時很遠,有時很近。
一步兩步,一步兩步……
他在心里計算著距離,近了,更近了……
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繼續(xù)摩擦……
這是他生命中最驚險的時刻,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雪晏咬緊牙關,然后,摩擦……
窗口在哪呢?
怎么還沒到,不是應該已經(jīng)到了嗎?
雪晏感覺有些不對勁了,明明自己都快繞地球一圈了,為啥就是到不了隔壁的窗口呢?
他不敢摩擦了,抬頭向前面看了一眼。
“嘶……”
這一眼看去,前面竟然沒有窗戶,也根本沒有盡頭,嚇得他差點摔下去。
驚慌之下,雪晏很快又貼住了墻壁,又往回挪騰,一點一點摩擦,把他那件西服的襯衫都磨壞了,終于爬回了房間。
一鉆進窗子,他就虛脫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后背都濕透了。
鬧鐘仍在分分秒秒地倒計著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二十分鐘了。
就在這時,只聽“啪”一聲,房間里的燈滅了,屋里一下子伸手不見五指。
風,溫柔地掀起窗紗,在雪晏頭上飄來飄去。
只剩下,窒悶的心跳聲那么清晰——
撲通……
撲通……
雪晏睜眼瞎地注視著黑暗,仿佛有細碎的聲音從不知名處傳來。
漸漸地,這些聲音大了起來,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清晰了。
“啊……”
“救命啊……”
“好痛,燒死我了……”
“誰能救救我啊……”
“船要翻了……”
……
雪晏感覺這些聲音正好應對了油畫中的內(nèi)容,難道是那三幅油畫都活了嗎?
他連滾帶爬地縮進墻角,死死捂住耳朵。
可那些聲音依舊鋪天蓋地的附上耳膜,吵得人快要發(fā)瘋了。
忽然,雪晏身后亮起一道光,那是電視的光。
他回頭,只見幽綠熒光的屏幕上,正在播放著一段影像。
從影像視角來看,似乎某個跟蹤偷拍的內(nèi)容,畫面很晃,且模糊不清,就和《午夜兇鈴》中的死亡錄像一個效果。
但雪晏越是看到后面,他就越是驚恐萬分,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他看到了少年時期,父親醺酒后暴打他的情景。(不能描寫家暴,否則屏蔽,所以一帶而過。)
電視的屏幕漸漸暗淡,雪晏用力地握著拳頭,他的心情非常憤怒。
雪晏曾聽居委會的張秀蘭主任說過,他的過往并不快樂,所以有時能夠忘記過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那時的雪晏不以為然。
你永遠也無法體會到,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是多么痛苦。
他在這痛苦中日復一日的頹廢度日,擁有的只是無盡的生命的空虛。
而現(xiàn)在,就連這空虛的明天,也隨時可能在游戲中失去。
但真正直面過去不堪回首的黑暗時,他感受到的是憤怒。
“鈴鈴鈴……”
房間的電話慘叫起來。
雪晏接起電話,里面?zhèn)鞒鲆粋€女聲,“你可以選擇一遍一遍度過這樣的一小時,也可以選擇我們的快速退房服務!”
然后,雪晏身后多了一根上吊繩。
這就是所謂的快速退房服務嗎?
把頭一伸,腳一蹬,直接去見馬克思,確實夠快的。
冷靜下來后,雪晏的憤怒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寒而栗的恐懼。
他終于知道電影里住過這個房間的人,為什么會自殺了,那是因為,這個房間能夠窺視人心中最深的秘密。
盡管雪晏現(xiàn)在的身體是邁克,但內(nèi)心仍然是他自己,所以在這個副本中,他和其他房客都一樣,身心都將受到巨大的折磨,那種折磨必然比死亡來得更猛烈。
在雪晏果斷拒絕快速退房服務后,此時的鬧鐘又開始重新計時,也將意味著會有無數(shù)恐怖的一小時,不斷循環(huán)重復。
別管那些了,我還在副本對線,能活著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雪晏定了定心神,為了逃離這個可怕的房間,他發(fā)現(xiàn)通風口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下雪晏就跳到床上,用手將通風罩拆下來,他費盡地鉆進管道里,匍匐著爬行。
逼仄的管道沒辦法掉頭,他只能一直爬,十分考驗人的忍耐力。
而且里面落了厚厚的灰塵,搞得雪晏灰頭土臉。
這樣爬了沒多久,隱約間,他聽到了前方響起女人的笑聲。
等他好不容易爬到1403通風口,卻發(fā)現(xiàn)這里根本不是海豚酒店。
這是……
這是一間教室,他曾經(jīng)夢到過的教室。
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雪晏不僅看到了曾經(jīng)少年的自己,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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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一班寬敞明亮的教室里,少年如同一座冰雕般望著窗外,校服上印著‘閔江市第二高中’的字樣。
早自習過后,第一節(jié)是班主任的課。
“這位新同學剛轉來我們班上,咱們讓她介紹一下自己!”白金花站在講臺上說,沖身旁的女生笑了笑。
“我叫海遙,今年17歲,我出生在江南盛夏的七月,性格比較外向,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害怕兩樣東西。
我害怕有一天我不愛這個世界了,害怕我不愛生活了。
我第二個最害怕的事,就是我失去了愛的能力。
所以我時刻保持著非常強烈的好奇心,因為我媽媽告訴我,只要你懷有一顆充滿熱情的好奇心,你才會發(fā)現(xiàn)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你就永遠都不會失去愛的能力。
希望在未來的日子里,我能夠和可愛的你們成為朋友,一起度過我們?nèi)松凶蠲篮们啻耗耆A!”
少女展現(xiàn)出來的由內(nèi)而外的自信,將全班同學們都震懾住了,好一會兒教室里才響起熱烈的掌聲。
只有窗邊的少年依舊望著天空,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海遙,你和雪晏坐一起,他是咱班倒數(shù)第一名,你要帶動他考試的積極性!”白金花這樣安排的本意,也是希望兩個孩子的性格互補一下。
有清脆的腳步聲在漸漸地靠近,雪晏抬起眼眸。
“你是雪晏嗎?”
雪晏淡淡地凝望著女生,她梳著漂亮的發(fā)型,唯獨有一綹發(fā)絲垂到兩眉中間,彎出一道順從的弧線。
這女生緩緩的抬起手,用中指輕撫一下自己的耳垂兒,那上面有一顆閃亮的紅寶石耳釘。
然后,她低下頭,溫柔的笑著……
“你好,我叫海遙!”
那是只屬于他的微笑,不忍碰觸的溫柔眼神,斑駁了少年眼底清澈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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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遙……原來我曾經(jīng)認識她……”
雪晏回想起心理醫(yī)生的話,“你發(fā)生車禍已經(jīng)過去五年了,不是短暫性失憶,在醫(yī)學上是屬于永久性的,但如果你心中有一些重要的人和事,你經(jīng)歷了一些曾經(jīng)熟悉的場景,也會觸發(fā)過往朦朧的記憶,或者通過夢境反射出來……”
那個夢是真的!
雪晏恍然如是,再看下方的通風口……
“嘶——”
雪晏倒吸一口冷氣,影像消失了,通風口也不見了,只剩下鋪滿厚厚灰塵的管道。
雪晏沒有繼續(xù)停留,強行壓制住心中那份強烈的悸動,向下一個通風口爬去。
而下一處通風口,卻上演著另一幕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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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總是活躍著男生們捧著盒飯打鬧的身影。
他們愉快地互相往對方的盒飯里吐口水,噴飯粒,就跟新疆的羊駝似的。
女生們則是三五個閨蜜坐在一起,津津樂道地閑聊著校園里的八卦,一頓飯可以吃上一個小時。
海遙的性格和氣質(zhì)在這所公立高中是獨一無二的,注定她很快便和同學們打成了一片。
那些女生都是婦聯(lián)主任的優(yōu)秀接班人,個個長著一張大嘴巴。
那嘴有多大?
毫不夸張的說,一張開嘴都能看見胃了。
所以當海遙打聽自己同桌的時候,這些女生就如同打了雞血一樣。
袁志佳說:“他就是咱班一個怪胎,自打高一開始,就沒人看見他笑過!”
王學美說:“我印象中,他好像也什么朋友,還經(jīng)常跟外校的人打架,反正我沒跟他說過話!”
于海嬌說:“我聽小溪說,他患有自閉癥和抑郁癥,就是人際交往障礙,說白了就是精神?。 ?p> 團支書兼語文課代表白小溪說:“我也是聽老師說的,不過他學習是真的好,每次測驗都是滿分,一到期末考試就故意考零分,故意拖咱班的后腿,老師快被他氣死了,平時團里的活動他也不參加!”
袁志佳轉頭揶揄地看著白小溪說,“我記得你還給他寫過情書呢!”
白小溪臉頰一紅,立刻急了,期期艾艾地說,“哪有,那是三班班花想跟他交筆友,我只是負責傳個信,他也沒給人家回信,反正沒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p> “一般不都是男生和女生交筆友嗎?”海遙不解道,其實她也清楚,所謂交筆友相互寫的信,大多都是情書。
幾個女生同時看著她,異口同聲道:“雪晏是男生!”
“啊?”海遙大吃一驚:“他怎么會長得比女生還好看?”
“說不定他是個變態(tài)呢!”提起這事王學美就特別嫉憤,因為她暗戀的男生錯把雪晏當成女神,曾寫過一封肉麻的情書,還專門拜托她去送信。
“快看,咱班那個精神病也來了!”袁志佳喊道。
海遙猛地回頭,立刻鎖定了那個孤單的身影,只見少年站在食堂的窗口,用5元錢買了份兩葷一素的午飯,然后找了一個沒有人的位置坐下。
“真是精神不正常,那么多桌子,偏偏跑那么黑的角落里吃東西!”于海嬌輕諷道。
海遙反駁道,“你們不要這樣說,有一種具有神性的人,他們自甘隱匿在偏僻的角落里,不會理會世人的評價,也不會去迎合時代的趣味,也正因如此,他們通常得不到世人的理解,但即使在一片孤寂中,他們也能活成一道閃電,光芒如此華麗耀眼,以至于穿越了整片夜空,而后人借著他們發(fā)出的光,竟然看到了永恒!”
幾個女生聽得神乎其神,一臉鄙夷,覺得海遙是在吹牛。
“尼采和梵高,他們都是這樣的人??!”海遙說。
白小溪好奇道:“尼采是誰呀?”
“尼采也是一個瘋子!”袁志佳女生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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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漸漸消失,又變成了冰冷的管道。
雪晏一時間心亂如麻,如果說他和海遙曾經(jīng)是同學,那這個白小溪又是什么回事?
回想召喚師峽谷的幻影屏幕,白小溪的位面照片雖然和影像中有些變化,但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她們是同一個人。
不會這么巧吧!
雪晏已經(jīng)無法保持冷靜了,這兩個女生竟然都是他的同學,曾經(jīng)和他一起出車禍的女生,是海遙嗎?
于文浩
限制太多了,稍微涉及點暴力,直接屏蔽,每天碼5000字,改文2000字,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完成更新,唉,寫本書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