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在同個屋檐下

　　篷布撐起來了，山包頂上被削了一塊，露出下邊干一些的土地，幾十戶人家，一百來個人挨在一塊，在東北角生著一堆火，拆了不少東西，干的，沒用的，能燒的都在堆著，上邊架一口鍋，夫子坐在旁邊，劉杰，憨牛挨著夫子。

　　夫子往鍋里丟了一些草藥，煮出來的水，被一碗碗盛走，桃子和鐵子娘端著分發(fā)下去，每個人就準(zhǔn)喝兩口，幾乎一個人喝的時候，下邊一個就盯著，想多喝都沒機(jī)會，這大夫配的草藥這群人活了大半輩子都沒喝過，生病咋辦？熬，熬過去就活，熬不過去就死。

　　這堆火邊上幾乎掛滿了東西，上頭是口鍋，周圍掛了濕衣服，劉杰還挑著幾個饃片在烤，烤一會，撒上一點鹽，再把鹽烤化，帶著一股焦香味，劉杰幾乎聽到了無數(shù)的口水聲。

　　劉杰咽了口唾沫，烤好的饃片一個個傳下去，木簽再傳回來，劉杰再串上接著烤。

　　火燒著的時間嚴(yán)格控制，這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退，眾人幾乎在半饑半飽中熬下來的，有人病了卻是沒人死。

　　食物也不是問題，甚至有剩余，因為水里經(jīng)常撈起起來魚，最大的問題就是柴火。

　　到土包的第二天雨就很小了，但是洪水絲毫沒有退的意思，第三天的時候，正在烤東西的劉杰聽到一陣救命聲。

　　劉杰看到一個木頭上趴著幾個人，在朝著劉杰他們這里招手，村民們也看到了，按水流的方向看基本上會擦著小土包山過去。

　　拿了根麻繩，綁在一個水性好的青年身上，在看著木頭快要經(jīng)過的時候，年輕人游過去抓住木頭，岸上眾人發(fā)力，一起拉了過來

　　人拉上來大家才發(fā)現(xiàn)是甲主，就是幾天前從夏陽村收完道路稅的那個，原本十幾人的隊伍只剩下三個人。

　　被拖拽上岸，顯然三個人都在水里泡了許久，皮膚的都泡的發(fā)白。

　　那個蒙古人翻身坐起，把小山包掃視了一眼，大體情況就掌握的差不多，臉色一沉道：“你們村老呢?！闭f著踢了旁邊的兩個差役一下，兩個人趕緊爬起來，攙扶著那個蒙古貴族坐到火堆邊。

　　村民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愣是沒人回答這個人的問題，就看那蒙古貴族渾身脫的赤裸，把身上的衣服掛在火堆邊上。

　　“都聾了嗎，問你們村老呢?！币粋€漢人差役說道。

　　老黃頭上前，作揖道：“村老在洪水里受了傷，我現(xiàn)在暫時領(lǐng)著大伙安頓下來?！?p>　　差役一擺手，道：“我們不管這些，有沒有什么吃的都拿上來?！?p>　　老黃頭朝后使了個顏色，一個小伙子捧著條魚上來，老黃頭開口道：“差役老爺，就這魚是最好的了?！?p>　　差役看到那魚眼前一亮道：“就這魚，再去弄兩條來?！闭f著就搶過來，拿到那個蒙古貴族面前，獻(xiàn)寶一樣，那蒙古人也是很開心。

　　對差役說道，“告訴他們，這幾天把老爺我伺候好了我就免了他們下半年的稅?！?p>　　那差役直接把這話對著人群喊，人群里一陣歡呼，劉杰可以看到眾人臉上的喜色，心想這種畫餅得話也能信？到時候人家反悔了，領(lǐng)著差役來了，或者換個人下來收，你們還不得乖乖的交稅。

　　老黃頭也自是半信半疑，這種老滑頭，人情世故明白得很，現(xiàn)在是一回事，真的當(dāng)水退了，又是一回事。

　　劉杰三個人身上穿的就與村民不一樣，那個蒙古貴族手下的另一個差役在用湯鍋煮魚，那個蒙古貴族看到了劉杰三個，對著三個人喊道：“你們兩個過來。”憨牛那模樣和一身短襟的打扮倒是沒有引起注意。

　　劉杰夫子走到那人面前。蒙古貴族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漢語，問道：“你們不是這里的村民，是哪里來的。”

　　夫子向前一步說道：“這是我徒弟，我們兩個是游學(xué)的書生，路經(jīng)此地的時候，被大雨阻擋住了去路，就跟著村民們一起來這里躲災(zāi)?！?p>　　蒙古貴族點點頭，說道：“把你們那邊的竹箱拿過來，長衫脫了給我?！?p>　　“竹箱里多是書籍，和一些雜物，不看也罷，這衣服我們也僅此一件，脫下來就沒有了遮身的衣物了?！?p>　　“嗯？你敢不聽話？”蒙古貴族臉色一沉，瞪著兩人，夫子站在那里毫不退讓目光平靜，劉杰更是無所謂，真要是逼急了，劉杰就讓憨牛再把這幾位扔回水里便是。

　　“竹箱可以不看，衣服必須拿來。”那個蒙古貴族道。稍稍退讓，在他印象里這些讀書人，都是軟骨頭，你稍微強(qiáng)硬點他們就會屈從，給個臺階他們就會爬下來。

　　夫子還是搖搖頭，蒙古人臉色更差，怒道：“你們兩個想造反嗎？信不信把你們抓起來殺掉？”

　　劉杰夫子自是不以為意，這種情況下的耍官威真是失了智，且不談現(xiàn)在殺人拋尸的可能，就再說這場洪水過后，原來的統(tǒng)治基礎(chǔ)必然被摧毀個七零八落，劉杰幾個想走，根本就不存在被抓住的可能。

　　那個跟老黃頭說話的差役。跑過來道：“嘿，你們把衣服脫了，不然，大人就把這賦稅的好處給收回來。到時候再把你們當(dāng)反賊通通處理了?！?p>　　劉杰一聽就知道要遭，劉杰他們身后的人群一陣嘩然，這剛要到手的免除稅的好處眼看到手怎么就這會變成反賊了？

　　“他們是外鄉(xiāng)人，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啊?！?p>　　“對啊對啊，官老爺明察啊?！?p>　　“幾個外鄉(xiāng)人，把衣服給官老爺穿吧?！?p>　　“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現(xiàn)在讓你們脫個衣服這么難嗎？”

　　“求求幾位了，就當(dāng)是給我們行善積德了?！?p>　　“你們讀書人不得給我們著想一下，把衣服給官老爺。要是嫌棄羞恥，我們脫了衣服陪你們就是?！?p>　　“我們把衣服脫下來給你們穿就是?！?p>　　“給老夫住口?！比巳阂魂嚦聊謇吓砰_眾人，身體有些打晃，走到劉杰夫子面前，行了一禮，沒有說什么，但是什么也清楚，老黃頭趕忙走過來，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