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今日為何要救江明月?沒有她,主子便不會受傷!”
嫦曦不明白,江明月名聲很差,靖王也不待見,甚至厭惡,身為大家閨秀,卻女扮男裝闖青樓,便是被刺客殺了,靖王府和元帥府也是要遮羞,他們頂多會受些不痛不癢的責怪,畢竟意外無處不在,誰也預料不到。
南宮即墨神思復雜,他不是個善心人,更不會舍己救人,但是當時就是下意識的去救了她,恰恰是這種下意識,讓他此時的內(nèi)心有些復雜。
“她活著,還有用!”
是真的有用嗎?他也不確定,但是此刻,是唯一合理的理由。
江明月似乎是與之前不一樣了,甚至有一些讓人想要親近的反差,特別又是個有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他總覺得會成為他對付君玄奕的一把利劍!
此時的君玄奕也在柳葉樓里喝著悶酒,他也不知道這悶氣是從哪里來的,只是腦子里一直出現(xiàn)路長楓放在江明月腰上的手,以及江明月盯著路長楓看的癡迷的眼神。
“不知檢點!”
酒杯甩落,君玄奕把自己的無故悶氣找了一個出處,江明月不知檢點,壞了靖王府名聲!
“誰惹的皇兄發(fā)如此大的火?”
君玄朗剛跨上臺階,就看到君玄奕好大的火氣!他這個皇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這般,還真是罕見!
君玄奕睨了他一眼,隱了神色。
君玄朗自知自討了沒趣,尷尬的咳了兩聲,正了正神色,道:“運城的梁員外在驛站被殺害了,貪墨人員名單不知所蹤?!?p> 君玄奕眉宇微皺,君玄朗接著道:“梁員外剛到帝都就被殺害,怕是這貪墨背后是帝都的一條大魚!皇兄,我們不能讓梁員外白死???”
爐上的茶壺冒著滾滾熱氣,倒進杯中,攪起無數(shù)茶葉翻滾。
“讓暗影,查!務必找到名單!”
“是!皇兄!”
其實他們心中已經(jīng)有了懷疑的對象,只是缺乏證據(jù),所以那份名單,很重要!
“王妃買下的那個人,查清楚了?”
“皇兄,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情。是朔北邊境回拔部落首領塔爾.木拓的嫡女,塔爾.英姝。塔爾.英姝親眼看到塔爾.木拓的寵妾月姬殺害自己的母親,而父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懷恨在心想要毒死塔爾.木拓和月姬,只是并未得逞,追殺途中中箭落海,被經(jīng)過的人販子船隊所救,見她姿色不俗,想著能賣個好價錢,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塔爾.英姝是個剛烈女子,自毀容顏,不知王嫂是怎么想的,那么多清秀的婢女不買,偏偏買了個毀容的,真是眼光獨到!”
君玄朗一向不喜歡江明月,這番話里自然是冷嘲熱諷,一道涼意襲來,君玄朗乖乖的閉上嘴巴,只得心下腹誹,怕是江明月故意買個丑的,好襯托自己的美!女人心,海底針!
“不過皇兄,塔爾.英姝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毒害親生父親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心思歹毒,又有一身好武藝,怕不是個安生的,還是盡早趕出靖王府,免得多生事端!”
君玄朗能想到的,君玄奕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君玄朗想的太表面!
“朔北那邊我總覺得有些蹊蹺,既然塔爾.英姝進了靖王府,或許,可以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蹊蹺?”
君玄朗詫異了,“路將軍這么多年駐守朔北,平定叛亂,如今朔北那邊已經(jīng)太平,路將軍也已經(jīng)班師回朝,又怎么會有蹊蹺?”
“朔北常年叛亂,部族之間卻互不干擾,分界明確,兩年前,部族之間卻突然兵戎相向,弱肉強食,塔爾.木拓最終一統(tǒng)幾大部落,合而為一,成為大草原上的王,緊接著,邊境上的叛亂逐漸消失,這一切看著正常,只是塔爾.木拓的能力,著實還不夠首領的級別!”
“皇兄的意思是……塔爾.木拓有幕后幫手?”
君玄朗一向相信皇兄的敏銳直覺,看來朔北那邊,著實不簡單!
夜色漆黑如墨的時候,君玄奕才回到王府,管家匆匆來報,“王爺,王妃在書房。”
王管家低著頭,兩只手搓在一起,心中發(fā)緊,王爺?shù)哪樕矔r沉了下來,是山雨欲來的征兆。
“王爺恕罪!”
王管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惱恨自己無論如何都應該攔下王妃的。
君玄奕眼神凌冽成冷箭,甩開衣袖,大步向著書房走去,管家跟在后面,不敢作聲。
書房內(nèi)連著藏書閣都是燈火通明,君玄奕大力推開書房的房門,侯在一側的蓮心嚇得一哆嗦,慌張的上前叩拜,“王爺……”
偷眼看了一下還在案幾上熟睡的小姐,心中驚慌無比,王爺最討厭小姐碰他東西了,這可如何是好?
看著帶著怒氣的腳步從自己身邊經(jīng)過,蓮心匆忙開口道:“王爺,王爺恕罪,小姐今日受了驚嚇,心神一直不穩(wěn),所以想著來藏書閣看看書,靜靜神,見到王爺案幾上筆墨字跡頗為好看,就說要練練字,只是小姐有一些發(fā)燒,又有藥性嗜睡,奴婢不忍喚醒小姐,這才……”
低下的余光里見王爺腳步頓了一下,蓮心松了一口氣,看來王爺對小姐也全非厭惡的。
君玄奕上前,果然見她小臉微紅,熟睡的臉上柳眉微皺,似是為夢魘纏身,衣袖下壓著數(shù)張宣紙,執(zhí)起一張:
‘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p> 再執(zhí)一張: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p> 又執(zhí)一張: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xiāng)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p> 每看一張,君玄奕眉宇間的涼寒就減一分,疑惑就加深一分,三首詩全是思鄉(xiāng)之情,江明月從小生長在帝都,何來異鄉(xiāng)?何來思鄉(xiāng)?再者,江明月平日里就是勾心斗角,爭強好勝,惹是生非,胸無點墨!這般頗高文采絕非她所能及。還有這字體,縱然江明月胸無點墨,也是大家出身,又有先生細心教導,縱然字形有高有低,卻也不至于如此難看!
一場大病失憶,縱然會心性大變,但是這些長年累月積累起來的東西卻不會說變就變,他俯身,細細打量著江明月的臉龐,睫毛蒲扇般的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小巧的鼻子嬌挺,飽滿的嘴唇粉嘟嘟的誘人,肌膚若破殼的鵝蛋般晶瑩剔透,雖然從未留意過她的模樣,但是他對人臉五官敏銳的記性來看,是江明月的臉無疑。
“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