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村民紛紛抬起手指著張秀才和憨六。
憨六被人們這一指，頓時緊張起來，嘴里不斷地”嗚嗚“著，像是要解釋什么。
張秀才巡視了一眼人群之后并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隨后將目光移到胡村長身上說道：”村長，這是憨六發(fā)現(xiàn)的········?！?p> 還沒等他說完，胡村長不耐煩地?fù)]了揮手，示意他閉嘴。
然后胡村長看向憨六，撇著大嘴說道：”你說?！?p> 此時憨六抬起頭，目光游移，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我昨天早上上山砍柴時發(fā)現(xiàn)了他，然后夜里就跟張秀才去山里把他抬回來了，今天早上才到這里。“
”你昨天怎么不說？“胡村長聽到這里大聲地嚷了起來。
”我說了，他們都不信?！昂┝s緊說道。
此時人群里有人喊了起來。
”他一天天瘋言瘋語的，誰知道說的是真的假的啊?！?p> ”對啊，對啊。“
”我們問他，他又不肯說?！?p> 胡村長回頭掃視了一眼人群，聲音隨即停止了下來。
接著他又問道：”你是在哪發(fā)現(xiàn)他的？“
”就在一個小山溝里?！?p> 一切都問完之后，胡村長的心里慢慢地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隨后他壯起了膽子，慢慢走到尸體的旁邊，想看清死者的面容。可是看了許久后還是看不出來死者到底是誰。
隨后他便轉(zhuǎn)過了頭，向四周的村民大聲地喊道：”最近誰家有沒有男人失蹤了，或者找不到人了?！?p> 話音剛落，人群頓時”哄“的一聲議論開來。有的人湊近了尸體，瞄了一眼之后又迅速地退了回去，驚恐地向身旁的人說著什么。片刻之后，人群逐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一言不發(fā)地看著胡村長。
胡村長看著架勢，知道這話等于白問。
可是正當(dāng)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人群里突然有人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叫聲。那個叫聲鉆進(jìn)每個人的耳朵里，讓剛剛平靜下來的人群又亂了起來。
張秀才趕忙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婦女一臉緊張地說道：”我丈夫前兩天去村子外面了，今天還沒回來?！?p> 此時站在她一旁的穿著藍(lán)色衣服的女人也大叫道：”對啊，陳貴昨天就應(yīng)該回來了，怎么今天還不見他？“
而另一邊的一個老頭也驚恐地說了一聲：”你們看，那個死人身上的衣服像不像陳貴穿的那件？“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了過去，接著人群中爆發(fā)出了一陣激烈的嚷叫聲。
“啊，那人是陳貴嗎？怎么一點(diǎn)也不像他？”
”是他是他，我前兩天還看見陳貴穿這件衣服呢?！?p> ”那可不一定，光憑一件衣服怎么認(rèn)得出來呢？“
”一定是他，身形那么像?！?p> 張秀才此時也想起來了那個叫陳貴的男人。他就住在離自己家不遠(yuǎn)的地方，平時見面的時候還會打個招呼。當(dāng)”陳貴“這個名字浮現(xiàn)在張秀才的腦海里的時候，張秀才越發(fā)覺得此人的身型與陳貴十分相似。
隨后他迅速地向人群里張望了一眼，果然沒有看到陳貴。但是余光卻掃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只見那人一臉的緊張神色，站在人群的最外圍，眼神飄忽不定地看著地上的那具尸體。
”薛老九“張秀才在心里喃喃道。隨后他又想起來一件事情，陳貴平日里會與此人一塊到縣城里做活。
如今看來，陳貴的死與此人大體是脫不了關(guān)系了。但張秀才將心里的猜測深深地藏了起來。他知道，這件事情看起來不是那么簡單。
胡村長這時大喝道：“安靜安靜，又不是你們的丈夫，瞎猜什么。陳貴媳婦，你上前看看，那到底是不是陳貴?！?p> 張秀才立在一旁，看著那個婦女躡躡地朝著尸體走過去。因?yàn)樘鞖庋谉?，所以尸體開始散發(fā)出腐臭的氣味。她掩住口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扒拉了一下尸體的臉。
突然只聽“啊”的一聲，陳貴媳婦立時向后退了幾步，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只見嘴里不斷地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p> 張秀才微微頜了頜首，心想：“果然沒猜錯?！?p> 話音一落，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離尸體近的幾個女人突然向后面跑去了，似乎那尸體隨時都會爬起來似的。男人們也都被震住了，露出一臉恐懼的表情。
不過張秀才對這一切并不感到意外。這個本來一直相安無事的村子，突然間出現(xiàn)一個死相恐怖的人，而且死的還是村子里的人，任誰都會害怕的。
胡村長顯然也被嚇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陳貴媳婦，你可看清楚了，那到底是不是你丈夫?！?p> 陳貴媳婦早已癱倒在地上，說也說不利落了，她夾帶著哭腔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是······是他，他左胳膊上有一塊青色的疤，我記得很·····很清楚?！?p>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原本炎日的季節(jié)可是此刻所有人都感到心里一冷，腳底不住地打著顫。幾名膽小的婦女拉著孩子開始往家里跑，不敢再多看一眼。原本密集的人群此時也開始疏散了。圍觀的人群不斷發(fā)出竊竊的私語聲，膽大的人甚至已經(jīng)開始小聲地猜測著陳貴的死因了。
突然，張秀才覺得胳膊像是被人拉了一下，嚇得他趕緊回頭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原來是母親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沒等他說話，母親便鐵青著臉道：”快回去，這有什么好看的？“
張秀才咳了一下嗓子，輕輕地道：”這尸體是我和憨六發(fā)現(xiàn)的，我不得跟村長把事情說清楚嗎？你要是覺得害怕你就先回去吧，我再等一會兒?！?p> 母親聽他這樣說倒也干脆，扭過頭便回家了。此時，偌大的人群立刻只剩下七八個男人和陳貴的媳婦了。
人群散去之后，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但陳貴媳婦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悲坳的哭聲鉆進(jìn)在場的每個人的心里，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