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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劍歸心

第六十八章 書圣冢

負劍歸心 馨家向晚 4789 2019-09-28 12:00:00

  新月神城在天下各處修建其余八大神城,如火如荼。

  為了能趕在冬至日前將神城修建完畢,作為祭天與大婚賀禮贈予月主,新月神城增派了人手往其余八大州,加快工程進度。

  新月城內,只剩下了原來人口的三分之一,比往常更加清冷。

  道陵走在神城大街上,這里的人沒有往日繁忙,清脆而悠長的叮叮打鐵聲,回蕩在諾大的神城中,別有一番韻律。

  大街上,葉落無人掃,思自他鄉(xiāng)來。

  “猜猜我是誰?”

  道陵突然被蒙住了雙眼,一道輕靈動聽的女子聲音,似黃鸝在耳邊調皮地吟唱。

  “《天下》已出,我要走了?!钡懒曷曇舻统?,帶著傷感。

  陽光從一雙纖纖玉手的指縫中漏進了道陵流轉的眸子中,那雙手酥軟地坍塌了下去。

  “什么時候?”

  “明日就走?!?p>  月如瀧站在道陵身后,長長的眼睫毛也蓋不住她眼神中的落寞。

  道陵書《天下》,給月如瀧在新月城中換來了自由,但從此卻給她的心上了一把解不開的鎖。

  月如瀧問道:“要回七星天城?”

  “我是那的副城主,不回那里,不知還有哪里可以容身?!?p>  “是我對不起你和千柔。”月如瀧眼中含淚道。

  “都過去了?!钡懒晡⑿Φ溃瑤е┰S苦澀。

  道陵悲傷模樣看得月如瀧眼眶里的珍珠滾落地更加生猛!

  道陵將哭著的月如瀧象征性地,生硬地,抱了抱。

  月如瀧順勢將自己深埋道陵懷中,感受著來之不易的,這個男人的,最后溫存。

  幾息之后,月如瀧在道陵耳邊輕聲呢喃了一聲:“謝謝?!?p>  而后突然瀟灑地放開了道陵,她將淚光抹去,對著道陵美艷地一笑,落寞地轉身離去。

  傍晚,天水神城信使將一封信函交到道陵手中,道陵心砰砰地跳著,緩緩打開信函。

  夕陽如水般輕柔,道陵手中信箋上寫著兩個令他怦然心動的字“君歸?!?p>  日落西斜,問君胡不歸?

  突然一陣風將道陵手中的信箋吹落,道陵心一驚,逆著光匆匆地追著信箋而去,當道陵拾起信箋,抬頭望見日落歸棲處,正是天水神城在山的那邊,安靜坐落。

  就在天水神城信使抵達新月神城之前,一封朝天水神城的信箋從新月神城火速發(fā)出,只見信封上用小篆寫著“小狐貍親啟”字樣,落款“如瀧?!?p>  道陵沿著熟悉山道,向昔日云水城方向而行,一路上的常青樹上,只剩下一張張的老葉子,綠得沉甸甸的。

  因為新嫩的葉子,都被當地的百姓,當做新鮮的食蔬,吞進了餓肚中。

  “新月糧滿倉,布袋扎饑腸?!边@是最近在天下間私下流傳的順口溜。

  道陵越走越驚慌,若不是他的《天下》之策,月主也無從修改賦稅條例,也不至于將大量人力物資,浪費在新神城和鋼鐵器械研究制造上。

  第二日傍晚,一座嶄新的神城屹立在道陵面前,面積足足是先前鏡花水月的四城相并的一倍,天水神城以舊云水城為中心,向四周輻射,成中央雄偉之城。

  云水城的兩條瀑布飛龍被新月城的能工巧匠馴服,他們在瀑布上游建堤壩儲水,并自山上延伸到底端,分別修建了五座水車。

  水車將湍急的水流止住,不再大量沖刷下方山澗泥石,并以此為源頭,開渠引流,讓天水神城成為了水霧之鄉(xiāng),魚米之城。

  水流的驅動之力被一根根傳送軸引用至城門控制閥,控制天水神城巨大的鋼鐵城門開關和各種人力所不能及的龐大運轉器械。

  有了更大的天水神城鋼鐵城墻,原來的云水城城墻已經被全部拆除,就連護城河也被當做了一條流經云水城的水道,用作水渠灌溉以及郊外糧食收入神城的航道。

  月主新月之變還是給天下帶來了諸多好處,結束了天下間的紛爭割據局面,但百姓的溫飽問題卻日益加劇。

  民以食為天,鋼鐵之下的天下百姓被沉沉的鐵塊壓著喘不過氣來。

  除了新月神城那些能工巧匠之外,天下百姓都不會操縱器械,沒有鋼鐵臂膀的百姓,就像一粒粒的火藥,隨時都有可能被壓得爆炸!

  紅彤彤的夕陽被架在相連的兩座大山山腰間,有山上排排的輕松翠柏點綴,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托著腮紅,期待著些什么。

  聽雨亭中,水千柔就著夕陽粼粼如水的色調,研墨,長思。

  嗒嗒嗒的馬蹄觸地聲,越來越近,而后一聲嘟嘟嚕的牲畜嘴唇音,緊接著的是一聲尖銳的懸停勒叫。

  一連串的聲音將聽雨亭的靜謐打破,敲動了亭中佳人的心。

  是他嗎?

  進來的是一襲青色衣裙,就算是舒心色彩的青色,也不讓亭中眉黛惹青絲的佳人展開俏顏,亭中佳人翹首以待的姿態(tài)偃旗息鼓了下來,而那般幽怨又瞬間地被隱沒于,靈動如水的眼眸間。

  不是他。

  “小姐,小姐~”青色衣裙的清兒火急火燎地道。

  水千柔優(yōu)雅地倒了一杯茶水:“你倒是越來越像緲兒了,一驚一乍的,喝口茶水,慢慢說。”

  “我是替小姐心急的!”喝著茶水,水還在口中,清兒理直氣壯地道,不小心被嗆了兩口。

  水千柔眼中,那被隱沒的幽怨,被清兒癟嘴的模樣消弭了大半!

  水千柔輕輕順著清兒的背,清兒鼻子和口腔中竄著刺辣的茶水,最終頑強地將茶水咕咚咕咚地順下去。

  笑得水千柔一顫一顫的,像只小狐貍。

  “姑爺,姑爺回來了?!鼻鍍耗四ㄗ旖沁吷系乃疂n,喘著大氣,對水千柔道。

  夕陽羞紅得把一半的臉藏在山的那邊,收住了一地激情四射的金黃。

  順著羞紅的夕陽光線,水千柔抬頭,剛剛平靜下來的心被聽雨閣門前,一道白色儒風的身影推開了圈圈波紋。

  他回來了。

  一身柔光的他比初見時更加成熟而有魅力,但依舊豐神俊朗,臉上掛著和沐春風的笑容。

  “千柔~”

  一聲柔酥的聲音讓剛剛還花枝亂顫的水千柔,一下子變得比夕陽更加溫柔似水。

  再沒有用的夕陽被水千柔說拋棄就拋棄,被無情按下西山的夕陽憤憤地激射著掛川的瀑布,灑下漫天粒粒朱華!

  道陵與水千柔四目相對,郎情妾意隨著四下路邊水藍色的燈火一齊點亮。

  清兒乖巧地退了去,道陵漫步夜色中,向著聽雨亭那一抹心中的水韻藍邁步而去,水千柔低頭含著胸脯,精巧的玉手像她的心思,無序地纏繞著,攪弄著。

  一雙寬厚的大手握住了在攪弄不安的小手,小手的主人身體一個激靈,整個身體瞬間變得柔和了。

  寬厚的手向上抬,將水千柔那紅彤彤的低垂得代替了夕陽的臉,慢慢拾起。

  ......

  清河殿中,水千柔坐在主座之位,水東臨已經退居二線,如今坐在清河殿中下方的太師椅上。

  不管在哪,道陵與水千柔的視線總能時不時不約而同地交匯,水東臨看著他們倆,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和千柔母親,心滿意足地笑著。

  想到今日要事,水東臨干咳了一聲,短暫的郎情妾意被發(fā)現,他們目光驚慌得像兩只兔子,慌不擇路,四處亂竄。

  水東臨嘆息憤恨道:“沒想到清風竟如此行事,如今戰(zhàn)事剛平,理當與民休息,減免賦稅?!?p>  “小婿所陳《天下》之策中,賦稅已經盡最大程度向著新月神城傾斜。

  但卻沒想到,月主變本加厲,為了修神城,鑄神兵器械,月主在我等百家所建議的賦稅額度上增加了一半,這才導致如今雖無戰(zhàn)亂,卻餓殍遍野之局!”

  “他已經不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月叔叔了?!彼岬?。

  “新月太亮,照得百姓睜不開眼的話,那,我們便換一個!”水東臨目光深沉道。

  “月主已是歸一神境,想要換月談何容易?!”水千柔道。

  “神自然是需要神來對付?!彼畺|陵意有所指道。

  “父親是說,書圣冢?!”水千柔靈光一閃。

  “不錯,書圣乃是這片天地間第一尊歸一神境,如果能打開書圣冢,獲得書圣冢內的傳承,大事可期!”水東臨分析道。

  水千柔眉宇不展道:“就連神域神主這尊天火神境都在月主手中隕落,即便有書圣冢,又有何用?!”

  這時,道陵站出來道:“如果一尊神不夠,那便兩尊?!?p>  道陵的話激起水千柔與水東臨心中的驚濤駭浪。

  “此話怎講?!”水東臨問道。

  “我得七星洞天傳承,得見七星洞天府主玄極前輩,玄機前輩死前已證道歸一神境?!?p>  兩人心神震撼,他們只知道道陵口中的玄極乃是與書圣同時代的七星秘府府主,名不見經傳,沒想到竟也證道歸一!

  水東臨與水千柔霎時大喜,按照道陵之意,想必是道陵能動用七星洞天神道傳承,踏入歸一神境,然而他們不知的是,道陵唯有強開七星封印,冒著身死道消的危險,才能使用這七星神力。

  水東臨道:“月主掌握的是靈氣大道,乃是這片天地的天,要想戰(zhàn)勝他,唯有使用靈氣之外的神力,五大神劍中皆是靈氣之外的神力,只是被上古先賢打造成以靈氣釋放威能的形態(tài)。”

  水千柔道:“如今天下的五大神劍皆被月主收走,為今之計,書圣冢是唯一的希望?!?p>  水千柔看著道陵,道陵被看得發(fā)毛。

  “我看了緲兒的一副墨寶,她說是姑爺送的?!彼嵬蝗蛔兊萌崆樗扑饋淼?。

  道陵想起曾今送給緲兒的那副墨寶上的字,當時只是隨心而為“云渺水清,千般柔情”,寫的本是云水風貌,和水千柔的兩個小丫頭,以及水千柔對云水百姓之情。

  但此時倘若仔細一讀,特別是從水千柔口中說出時,讓道陵的羞澀之感立馬遍布全身,仿佛早早就鐘情于水千柔般,因此道陵羞澀得面若桃紅!

  當道凌準備沉默不言,企圖蒙混過關的時候,水千柔竟叫緲兒拿來了那幅墨寶!

  水東臨公開處刑地念了起來:“云渺水清,千般柔情!”

  水東臨意味深長地對道陵笑了笑,心道這小子還蠻上道的嘛,道陵的臉色紅得都快破了,水東臨卻突然開口道:“好字!好字!”

  道陵心中大舒了一口氣,心道還好老丈人沒往歪的方向想,不然他在老丈人心中的形象可就要崩塌了!

  “你再寫一幅書圣帖給父親一觀?!彼岬?。

  接著有人抬上案臺與筆墨紙硯后退去,水千柔下高臺,親自為道陵研墨,夫妻情意濃濃,一旁的緲兒臉紅的像蘋果,水東臨則笑得合不攏嘴。

  “禍戮蒼生滅,水潤萬物生。”

  道陵揮筆立就,完成的一剎那,水東臨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雙眼看著墨寶,眼睛睜得老大,口中喃喃道:“這是沒想到,賢婿竟還有如此本領,波濤于殺戮中綻放,潤水如黑暗前的黎明!

  神劍之意不正當如此?!對待黑夜兇勢濤濤,對待黎明潤澤萬物,書圣真意莫不如是,書圣冢,當開!”

  “賢婿真是敢叫日月換天!好!好!好!”水東臨高興得像一個孩子,不顧傷勢,連連高聲稱贊。

  第二日,道陵與水千柔二人秘密地離開了天水神城,前往了書圣冢,天水神城城主來問,水東臨答道水千柔為月主準備慶典大禮,出城去了。

  書圣冢前,荒草與人比高,自明鏡破碎后,接連不斷的事情發(fā)生,生人之事尚未安歇,哪里會有人為死者掃墳!

  但野草視乎也有敬畏之心,靠近書圣冢的三尺之地,皆不生長,留下一塊方形空地,就像是書圣冢前一張陳書的紙。

  “鏡花水月云水城后輩水千柔,攜夫君沈道陵,前來拜會書圣前輩。”

  書圣乃是水千柔的先輩,按理應拜先人。

  道陵對水千柔點點頭,微笑著與水千柔一同跪下,三拜后,道陵迅捷起身,而后溫柔地將夫人扶起。

  道陵提筆臨摹冢前的兩幅墨寶,感受天地之勢,筆走龍蛇間,書圣冢金光大盛,筆勢引動天地,書圣冢上空霎時云集,藍天白云突然雷云滾滾,雷云中竟有天水潑墨而下!

  轟隆一聲!天水降臨,洶涌成河,灌溉而來。

  當天水淋到書圣冢上之時,毫無生氣的書圣冢霎時從石縫里冒出了一株嫩綠的小芽尖兒~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嫩綠華發(fā),最終長得匆匆郁郁,成了棵棵蔥郁的樹木,氣根盤根錯節(jié)地長在書圣冢中。

  沿著氣根的縫隙望去,水千柔像一朵藍色的神花,在綠葉間,笑開了。

  因為書圣冢,竟真的開了!

  水千柔與道陵深深對視了一眼,相互點頭示意以作鼓勵,一個愿與君同行,一個愿隨卿而去,兩人相互緊緊牽著手,順著繁茂的樹木縫隙,走進了書圣冢。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道陵與水千柔進入書圣冢已有七天,但月主心頭卻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云,因為七天的時間里,神劍禍水與神劍滅生,相繼地破空飛去。

  神劍本身的神力爆發(fā),他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神劍飛走。

  月主下令秘密追查神劍下落,天水神城的城主被月主召去,又匆忙回歸,臉色煞白地吩咐天水神成的天兵,四處尋找著些什么,時不時地來到副城主府中詢問水千柔是否歸來。

  另一方面,新月神城的慶典正如火如荼地準備著,新月神城紅黑參半,北邊的祭天神壇清一色的玄黑之色,而南邊新月神殿則是在鋼鐵上系上了一朵鮮艷的大紅花。

  盛世的婚禮將在這漫天紅綢和舉世矚目之地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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