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找茬
席間，方世杰這個東道主自然成了眾人主角，一個瘦高學(xué)子端起酒敬了方世杰一杯，問道：“方兄，聽說前些日子你只因一首詞，便得到蘇酥姑娘垂青，不知可有此事?。俊?p> 方世杰聞言看了看一旁的許宣，見他正專心致志的喝湯，笑道：“那是自然，蘇酥姑娘不僅國色天香，對詩詞一道也別有見解，一番促膝詳談間，本公子也是收獲頗多啊，真不愧色藝俱佳四字！”
“促膝長談？只是促膝長談？”瘦高學(xué)子故意拉長聲音，眼神古怪地環(huán)視眾人，見大家都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這才道：“卻不知是何詞啊，我等打聽了許久，竟無一人知曉?！?p> 方世杰干笑兩聲：“哈哈，花魁大比就在眼前，蘇酥姑娘得了好詞自然會在大比中唱出來的，若是我這里告訴大家，豈不是泄了天機，壞了蘇酥姑娘好事？慢慢等來，慢慢等來，不必急于這片刻嘛，來來來，喝酒喝酒！”
瘦高學(xué)子聞言，也覺得方世杰說得有理，便不再追問。
一旁暗中偷樂的許宣這時也喝完了湯，這才發(fā)現(xiàn)居然沒有看到張苒，扯了扯一旁的郭亮，低聲問道：“這才發(fā)現(xiàn)今日竟不見張兄，他怎么不和我們一同來？”
郭亮笑道：“張兄也想跟我們一起，都出門了，結(jié)果被他爹給揪住了，說是晚些時候盧通判要來，鄧知縣有令，縣衙大小官員都要陪同，他爹想讓他在盧通判面前混個臉熟，就拉著它去坐縣尊大人的船了?！?p> “原來如此。”許宣點點頭，又問：“盧通判，可是那個素有詩名的臨安通判盧遠(yuǎn)聲？他真的要來？我還以為只是縣尊自己往臉上貼金呢?！?p> 郭亮答道：“以盧大人的身份自然是不屑來看這種花魁大比的，只是聽說鄧知縣有個兒子恰好擺在他門下，這才拐彎抹角拉上了關(guān)系，這次花魁大比放在湖上來舉行，也是鄧知縣想別開生面，給自己這兒子的老師留個好印象。你沒見這幾日風(fēng)傳盧大人要來的消息傳得滿城風(fēng)雨？那些個平日里還恃才傲物的落第舉子都玩命給妓館姑娘們填詞，還不是想著讓自己的詞作能被盧大人看上？話又說回來了，大比中要是真能出幾篇傳世之作，鄧知縣一個文治有方的考評恐怕是跑不了的?！?p> 許宣這才明白，這么一個小小的花魁大比原來還有這些內(nèi)幕在里面，看了看郭亮，好奇的問：“既然有這么個露臉的機會，你爹怎么沒拉著你一起去鄧知縣船上，卻和我們在這里廝混什么？真有機會拜在盧大人門下，還愁什么前途功名？”
郭亮有些尷尬，說道：“嗨，這縣衙大大小小的官吏那么多，有的還帶了家眷，船就那么大，哪里能坐得下這么許多人，我爹……我爹官不夠大，所以……再說了，和那些大人物在一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哪兒有我們兄弟在一起暢快，想聽曲就聽曲，想叫好便叫好，豈不是自在得多？”
“原來是沒資格上船，我說以他的德行真有這機會他還能甘心和我們呆在一塊?！痹S宣心中暗笑，嘴上卻說道：“郭兄說的是，還是我們在一起熱鬧、自在，恐怕張苒那家伙現(xiàn)在也是如坐針氈吧?！?p> 眾人正交談間，忽然船老板朱老板突然推門進(jìn)來，朝眾人拱了拱手，這才湊到方世杰面前，說道：“方公子，拿著您給的憑證，船已經(jīng)停到縣衙劃定的位置上了，旁邊卻是楊炎楊公子的船，聽說小的的船是您包下了，便想來船上與各位公子交流詩詞，小的不知公子的意思，不敢自作主張，所以回來問問?！?p> “楊炎？本公子跟這廝不熟啊，他平日里仗著有個好舅舅，張揚跋扈的，也不和我們來往，今日怎么變了性子？”方世杰心中嘀咕。
楊炎也是錢塘縣有名的紈绔，仗著他舅舅乃是錢塘縣縣尉錢中杰，算是本地的一流紈绔。有道是“蛇行有蛇路，鼠行有鼠路“，楊炎平日自詡高人一等，與之結(jié)交的也多是臨安府的世家公子，從來都看不起方世杰這種商賈子弟，便是連張苒這種學(xué)政之子也不放在眼中。
一旁的郭亮湊到方世杰耳邊道：“恐怕來者不善啊，聽說楊炎素來愛慕蘇酥姑娘，想來也是因為你得了蘇酥姑娘垂青這才過來找茬。”
方世杰心中一動，看向許宣，問道：“漢文，你意下如何？”
許宣坐在一旁，也聽到了郭亮的話，自然明白方世杰話中意思，那首《長相思?折花枝》說到底是自己做的，如果楊炎真是來刁難的話，還是得自己站出來才行。方世杰一面不想得罪楊炎，一面又想憑借詩名繼續(xù)贏得蘇酥姑娘的好感，所以就想聽聽自己的意思。
想了想，許宣輕笑一聲道：“他要來便來就是了，在座的都是我錢塘縣的學(xué)子，怕他何來？若真是因為蘇酥姑娘的事情遷怒方兄，那也是他自己才學(xué)不濟(jì)，關(guān)方兄何事？”
見許宣如此說，眾人雖然都不想憑白招惹楊炎，但場面上也不愿弱了聲勢，墮了自家威風(fēng)，都連連稱是，方世杰見狀便對朱老板道：“我和你去見見那廝，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闭f著起身和朱老二出了船艙，一眾學(xué)子見狀也都起身跟著去了。
來到船頭，就看到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公子正站在旁邊一艘大船上，身后也跟了許多讀書人打扮的人。方世杰拱拱手，喊道：“想不到今日竟在這里碰到楊兄，真是巧了，不如過來喝杯酒如何？”
身穿白衣的楊炎見方世杰喊話，也不拱手還禮，一只手負(fù)在背后，另一只手?jǐn)堉赃呉幻麐傻蔚蔚拿廊?，大剌剌說道：“本公子正有此意，還不快讓朱老二那廝放船板過來！”
方世杰見楊炎這般做派，心中便是一怒，只是礙于楊炎的家世發(fā)作不得，對一旁的朱老板使了個眼色。朱老板點點頭，忙招呼兩個伙計把船板搭在兩艘船上，心中卻是暗暗叫苦，這兩個紈绔自己一個都招惹不起，只是希望別在自己船上惹出什么禍端才好。
伙計搭好船板，楊炎一伙人來到方世杰船上，楊炎朝方世杰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徑直向二樓走去。方世杰這時也按下了心中怒火，心中暗道，既然此人來者不善便見招拆招便是，真逼急了自己也未必怕了他楊炎，誰家還沒幾個當(dāng)官的親戚了？只是這種為了青樓女子爭風(fēng)吃醋的事情，紈绔們都不愿意擺在明面上來說罷了，讓家里知道了未必能討了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