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生的手指落在惜竹的臉上,一股寒氣悄無生息地順著他的指尖迅速漫延到他的全身。
整個人連同身體內(nèi)的真元也開始冰封。
他面前的惜竹,嘴角翹起了詭異的笑容,如同星辰一點點消散,最后消失在空氣中。
身后的綠竹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并未露出驚異之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走上前取下空中的五彩珠子,回頭看著已經(jīng)被完全冰封的柳長生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
“你真的是柳長生?那個讓惜竹苦苦等了一輩子的男人……只是如此輕易便著了我的道,看來也不過如此??!惜竹,我這就送他下去陪你!”
剛抬起手的綠竹突然像被什么定住了一般,整個人呆若木雞,一動不動。
“沒想到連你這具皮囊居然也迷戀著他!”綠竹身體雖然不能動,但是意識卻非常清晰:
殘留在這具軀體上惜竹的印記并未完全湮滅。
這也是當(dāng)初她答應(yīng)自己的交換條件。
“好了好了,我不殺他便是!”綠竹妥協(xié)了:總是一到關(guān)鍵時候就對著干,以后有機(jī)會一定將她殘留的最后一絲印記抹掉。
可是她依舊不能動。
綠竹只好又開口說道:“如果我有違誓言,讓我神魂俱滅!”
終于,綠竹的手可以動彈了……慢慢地恢復(fù)了對身體的控制。
“我雖然不能殺他,但是可以把他煉成傀儡。還別說這具皮囊其實也挺好看的。”綠竹仔細(xì)地打量了柳長生許久。
她似乎拿定了主意,一抬手,一道法訣打向了柳長生……
“砰!”
就在綠竹全神貫注煉制時,冰封的柳長生突然睜開了眼睛,穿過寒冰,一指點中了綠竹的劍眼,緊接著一指點中她的丹田氣海。
一股強(qiáng)橫的真元直接穿過她的身體,擊中她的神魂。
她感覺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一般不能動彈。
驚恐中,她駭然發(fā)現(xiàn),她居然穿過了自己的身體,倒飛出去。
“先生?!?p> 不知什么時候柳紅葉已經(jīng)站在柳長生身旁。她看著一道綠影穿過了“綠竹”的身體……
柳長生將“綠竹”,不,是惜竹交給了柳紅葉照看,而他則靜靜地看著站在不遠(yuǎn)處的“綠竹”!
“……”此時的綠竹和惜竹雖然是一模一樣,但是她卻是一身綠色,綠衣、綠發(fā)……連皮膚都是綠色的。
她驚恐地望著柳長生,不知他是如何脫離自己的控制,更不知他使用了何種手段拿回了惜竹的軀體。那具軀體她可是煉制了整整一百年,此時說沒就沒有了!
“你是誰?”柳長生冷冷地看著綠竹。如若不是她與惜竹有了千絲萬縷的牽連,只怕他早將她滅了。
綠竹望著柳紅葉懷中的惜竹,心中雖有一萬個不甘,但是終于低下頭:
那顆關(guān)乎自己命運的五彩珠子此時已經(jīng)在柳長生手中。就算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只要他一個念頭,也會神魂俱滅。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只剩下一半的修為……
“小女子綠竹原是……”綠竹顫抖著交代了自己的來歷:
她原是柳長生和惜竹栽下的一株青竹,后承受了惜竹的一縷執(zhí)念,開啟了神智……
在惜竹教誨下,綠竹開始修煉,只是時日較短,惜竹并未將她的妖性煉化,反而著了她的道,被她用五彩珠子攝了神魂,身體也被她強(qiáng)占……
但是惜竹畢竟是九尾大妖,其修為高出綠竹數(shù)籌,拼死欲與綠竹同歸于盡。
只是想到自己大限將至,綠竹如同她的女兒,便在最后關(guān)頭放棄了,并且將剩余的修為用靈狐秘術(shù)灌入軀體之中,留給了綠竹。
所以雖然綠竹突破了無妄境,但是真正的她最多只是御劍境!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能全部告訴柳長生的。她只是說道:“師傅大限將至,卻為見先生最后一面,使用了秘術(shù),瞞天過海,將一縷神念藏于軀體之中……”
“但是這些也不是你算計先生的理由!”一看就知道這個青竹妖在說謊,所以柳紅葉打斷了她。
“家?guī)熑绱松類巯壬?,卻至死也未能再見先生一面,綠竹敢問先生是否愛過家?guī)?!”綠竹言語支支吾吾,雖然是狡辯,但是好歹混了過去。
“人妖殊途,天道不容!”柳長生沒有任何猶豫就回答了,一如當(dāng)年他回答惜竹一樣。
只是當(dāng)年惜竹問的很委婉,“惜竹好想找一個像先生一樣的人嫁了。”
“你如果找一個像先生一樣的人是不可能的,你只能找一個像先生一樣的妖!”
“為什么不能找一個像先生一樣的人???”
“惜竹啊!人妖殊途,天道不容!不管是你還是他都會受到天譴!”
“好一句人妖殊途,天道不容!這也是先生隔離罪域的理由!”綠竹質(zhì)問道。
“隔離罪域只為減少殺戮?!?p> 一劍將罪域從北疆隔離,這的確是柳長生當(dāng)年的目的之一。如非這樣,昔日人妖大戰(zhàn)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但是此事惜竹肯定不會告訴她。
“先生隔離罪域只為減少殺戮,那么先生每三百年就將罪域殺上一遍又是為了什么?難道也是為了減少殺戮?”若非如此,綠竹也不會冒死算計柳長生。
不管是人還是妖,一旦活得久了,就想能夠活得更久,最好是長生。
“罪域天道不全,上三品的出現(xiàn)只會給罪域帶來無窮災(zāi)難!為保罪域眾生這是唯一的辦法?!?p> “我看先生才是罪域的災(zāi)難。”
“真是妖言惑眾,該打!”柳長生臉一寒,右手一揮,“啪!”五個手指出現(xiàn)在了綠竹的臉上,一縷綠色的血液從她嘴角溢出:禍從口出這個道理,這只小妖顯然不懂。
綠竹心中本將柳長生千刀萬剮,但是此時卻不敢再說一句話,只是低著頭,默默承受。
這本來就是一個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誰的拳頭大,便是誰說了算,更何況她不知輕重,簡直就是在找死。
他就是懸在妖族頭上的那把劍,一旦落下,赤地千里。
她還沒有見過真正發(fā)怒的柳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