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柳氏怔住了。
紫霧在她誘人的身體上纏繞著,卻遮不住俏臉上的一絲驚奇:
“寒哥哥,想不到,你還有如此廣博的見識。
人家這段往事,遠在西域,又過去這么多年了。
你究竟是,從什么書上讀到的?”
“這你別管。”
趙寒道,“總之到這,兇手是誰,已經(jīng)很清楚了。
高昌使者被殺當(dāng)晚,那捕頭誤開了貢品箱子,把妖物放了出來,妖物立即開始害人。
后來,徐繼賢趕到看見了。
于是,就有了妖人大戰(zhàn)、陰首法陣被毀,徐繼賢重傷退回浮云齋,借陰尾法陣守住院落,寫下血書等等,后面一系列的事。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來了,這個妖物究竟是誰?”
徐柳氏道:
“所以,你懷疑那個許乘陽了。
哎,這許乘陽,可真是讓奴家大大失望了呢。”
“我就知道,”趙寒道,“夫人您好殺不殺,偏偏選了許乘陽的四個跟班來殺,還利用這個引誘我,進了浮云齋。
然后,你再把許乘陽和眾人引到那里去,抓我一個‘現(xiàn)行’。
這就是想借刀殺人,省了您自己的功夫。
我也是納悶了。
夫人,我也沒招你惹你吧。
這么多法師,你怎么偏偏就瞧我不順眼,處處想置我于死地?”
徐柳氏媚媚一笑:
“自打寒哥哥你進了莊,和徐望賢說話那一刻起,奴家就看出來了。
那群法師里頭,最有能耐、最可怕的人,就是你了。
奴家好不容易經(jīng)營起這么個山谷,又豈能一朝盡喪?
所以只好忍痛割愛,先從你的身上下手咯?!?p> 女子白生生的手臂伸出,紫霧四溢而開,詭異中滿是誘惑的味道。
“謝了啊。”
趙寒一笑:“而再后來,兇手的嫌疑人,我把徐里正和許乘陽都排除在外了。
因為,我終于找到兇手是誰了。”
“怎么找到的?”徐柳氏道。
“紫斑?!?p> 趙寒道:
“那四具尸首的脖子上,無一例外,都有個小小的紫斑。
這肯定是,兇手留下的某種痕跡。
可那紫斑不是傷口,也不是中毒、尸斑或者妖氣侵蝕的痕跡。
我思來想去,就在昨晚,大膽的一句話點醒我了?!?p> “哪句話?”
“親一口?!壁w寒道。
徐柳氏俏臉?gòu)尚?,“奴家不過問句話而已,寒哥哥,你也要占人家便宜?!?p> “你想多了。
我是說大膽那句話,就是‘親一口’。就是這三個字,點醒了我。
原來,尸首脖子上的紫斑,是吻痕。
沒錯。
只有吻痕,才會是這種鮮紫色,才會殘留在尸首上,幾天不散。
一旦想通這一點,我立馬就明白,這殺人的妖物肯定是個女子。
而且,以那四位老兄的好色程度,肯定還是個美人。
那妖物當(dāng)然就是以色誘的法子,先把受害者弄得神魂顛倒,然后靠近一吻。
男子的陰氣,瞬間就會被吸干,一命嗚呼。
既然妖物是個美人,我頭一個想到的,當(dāng)然就是夫人您了。
可您的演技也是太好,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所以昨晚,我才來了一出‘泡湯觀美人’。
一番觀摩之后,我終于確定。
這莊子里,能讓那四位看上眼的美人,真就只有夫人您一位。
這時我才想起了,和夫人您相關(guān)的,種種古怪之處。
為什么,徐繼賢會不顧流言,讓自己的小妾,與自己的弟弟同住一屋。
為什么曹管家會跟蹤我們,總是問我,打聽到了什么消息。
為什么,徐里正明明知道真相,卻偏要說謊。
可每當(dāng)說到關(guān)鍵時,看到有人被害時,徐里正都會露出那種奇怪的神色,不經(jīng)意地看向夫人您。
好幾次,他都想說話了。
可要么被知翠用藥燙了,要么就突然咳血。最后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幫我捉鬼,干脆就當(dāng)場咳暈過去。
很明顯。
徐里正、曹管家和知翠,都受到了夫人您的控制和威脅,只能按夫人您給他們的本子,一路演下去?!?p> “說得不錯?!?p> 徐柳氏笑道,“那個徐望賢,奴家已經(jīng)以死相脅了,可他還是幾次都想告發(fā)。
若不對他用些非常手段,成嗎?”
趙寒道:
“可憐徐里正被你這么折騰了多年,終于變成了這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夫人,再怎么說,他也是和你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人。
你就這么狠得下心?”
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聽了這話,徐柳氏忽然一愕。
她那張紫氣縈繞的臉上,一絲清光、忽然閃現(xiàn),就像泉水出于污泥。
屋內(nèi),彌漫的紫霧也是一震,發(fā)出沙沙的瘆人聲響。
趙寒目光一凝。
難道,這徐柳氏竟然是……
很好,那待會收妖的時候,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他又道:
“故事到此,真相終于大白。
當(dāng)年徐繼賢死后,這個山谷,就被這妖物完全控制了。
因為,經(jīng)過陰尾和陰首的大戰(zhàn)。
妖物猛然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山谷,是個‘窒陰之地’。
這里有濃郁的陰氣,又遠在荒山、與世隔絕,正是絕佳的修煉場所。
所以,妖物要把整個山谷都控制住。
可它又不能,把這里的人都殺光。
因為,妖法修為也要陰陽相輔,有了陰氣,陽氣的源頭也不能少。
而活人的身軀,正是這世間最好的陽氣來源。
于是,那妖物就附在了谷里某個女子的身上。
然后再把這谷里主事的人,也就是徐里正,和他的兩個手下、曹庸和知翠,都控制住。
此外,其余的村民一概不驚動,留著做吸取陽氣的來源。
要是有人問起,高昌使團和徐繼賢的去向。
妖物早就編好說辭,再通過徐望賢的口說出去,村民們自然也就信了?!?p> 趙寒一邊說著,徐柳氏一邊咯咯地笑。
“而對于外來的威脅,這妖物也早有準(zhǔn)備。
一開頭,它就留下了那個上邽捕頭不殺。
它把捕頭弄瘋了、產(chǎn)生幻覺,然后再把他放到外面去。
這捕頭一出去就亂叫,什么別追我、鬼怪吃人之類。
這一喊,再加上這么多人都一去不返,這外面的人,還不都是嚇破了膽?
誰還敢再進來?
就算有些不怕死的來了,妖物只需要把它們一個個做掉,這一來二去的,就不會再有人來送死了。
后來,第二批進谷的衙役,不就是這樣消失的么?
于是,從此往后。
這妖物就可以坐擁寶地,一面吸納谷里的陰氣,一面吸取村民身上的陽氣。
修煉它的妖門大道,只等來日成了魔,就可以翻天覆地、為所欲為了。
精彩。
真是個精彩絕倫的妙計。”
徐柳氏一笑:
“難得寒哥哥你還夸了人家一回,奴家真是太歡喜了?!?p> “歡喜?”
趙寒道:“你這條妙計的背后,是上百條人命,是這谷里的鄉(xiāng)親們,數(shù)十年的生計一朝盡毀。
如此草菅人命,你還歡喜得出來?”
半空中,徐柳氏笑得花枝招展:
“寒哥哥,你確是個世間少見的奇男子,可畢竟還是太嫩了些。
不然,你也不用別人提醒,才想到那紫斑是吻痕了。
依奴家看,你還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