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討價還價

　　“來人，關(guān)上府衙大門，親軍衛(wèi)退出大堂，嚴(yán)守縣衙，無令任何人不許靠近縣衙。堂下百姓，此案涉及國家機密，為防細作，不便公開審理。這俘虜事關(guān)重大，不可隨意亂殺。不過請大家放心，我必要用這俘虜換回些實惠?！敝齑葻R有點后悔公開審理了。趁著現(xiàn)在眾人情緒還好控制，趕緊讓大家散了。好在朱慈烺在這即墨威望極高，百姓軍士對他都是決定信任與服從，所以也沒出什么枝節(jié)，眾人也就罵罵咧咧的散了。只是皇太極的庶妃顏扎氏莫名其妙得到了不少“祝?！?。

　　看見關(guān)上屋門，朱慈烺一腳踩在太師椅上，右手指著葉布舒罵道：“好你個葉布舒，想自殺嗎？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你，惹急了老子殺了你又如何！你一個庶出皇子，你爹還死了，多爾袞才不把你當(dāng)顆蔥！”

　　葉布舒安坐椅中，也不生氣，只是有些淡淡的惆悵，待朱慈烺罵完，才說道：“太子也說了，我一個過氣皇子，不值錢的鎮(zhèn)國將軍，能換的來濟南府城？太子那我打趣，葉布舒寄人籬下，也只能逞些口舌之利了。”

　　本來很生氣的朱慈烺看葉布舒真的有些感懷身世，到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了，于是開門見山的問道：“那你說你值多少！”

　　葉布舒感覺很不好，自贖自身還不能自己做主的感覺任誰也不會舒服，當(dāng)然他不知道同時代的西方，戰(zhàn)爭中的貴族俘虜?shù)拇_是明碼標(biāo)價可以贖回的。

　　“黃金錢兩如何？”葉布舒弱弱問道。

　　“不行，不行，真拿我當(dāng)叫花子？還是那皇太極被人帶了綠帽子？”朱慈烺直接否決，笑話，我大明太子會缺錢？嗯，好像是有點缺錢，大戰(zhàn)之后一番賞賜，孟章明說家底快掏空了。

　　朱慈烺想了半天，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說道：“你堂堂一介皇族，金銀作價，有失體面。這樣吧！以人換人如何？我父皇存活的皇妃公主，我的兩個弟弟，還有為我大明死節(jié)大臣的家眷，幾個不值錢的老臣?！闭f著朱慈烺沖孟章明使了個眼色。孟章明趕緊從小案上拿起一份厚厚的紙張，走到葉布舒跟前，交給了他。

　　葉布舒拿著這厚厚的人名冊，兩眼發(fā)直，這朱慈烺分明是早有準(zhǔn)備呀！而且，這厚度，怕有千人了吧！

　　葉布舒也不怕麻煩，細細看著名冊。因為朱慈烺也不知誰活了下來，所以只是按照太子的記憶，標(biāo)明了所有皇宮中的女眷，甚至先皇先先皇的妃子也在冊上。至于功臣之后，死節(jié)大臣家眷都是孟章明按照自己的記憶編列而成的。這其中還夾帶了些朱慈烺的私貨，那是朱慈烺和孟章明嘀嘀咕咕半日，孟章明掏空了記憶，找出的一些各部衙門品級不高而有才能的大臣。

　　朱慈烺到是也提了一人，湯若望！這個西洋人在后世大名鼎鼎，只是在現(xiàn)在卻只是個不怎么受待見的欽天監(jiān)小官。孟章明也聽說過此人，畢竟朝中這等洋人可不多。朱慈烺還特意問了孟章明可認識徐光啟，只可惜得之此人已過世多年了。

　　且說葉布舒看了半天，把名冊一扔，沖著朱慈烺說道：“太子胃口太大了，雖說這些人我大清留著也無甚用處，可這也太多了，名冊上好幾百人，算上親眷怕是要好幾千人了！我葉布舒一人值不得這許多呀?！?p>　　朱慈烺看都買看葉布舒一眼，淡淡的說：“算上你那一千四百多八旗兵呢？”本來朱慈烺俘虜了一千六百多八旗兵，只是陸續(xù)死了些重傷的，現(xiàn)在還余下一千四百多人。

　　葉布舒猛然站起，雙手握拳說道：“太子此言當(dāng)真？”葉布舒可是沒想到朱慈烺連八旗俘虜都可以拿來做籌碼。滿人本就人少，這一千多人可都是寶貝疙瘩。雖然自己的前途算是完了，可要能帶著他們回去，也算為大清保住了一份力量，相比之下那些交換對象的價值就完全可以忽略了。

　　“我為大明儲君，自然君無戲言?！敝齑葻R微笑著回答。

　　“我雖做不了主，但我相信攝政王必回答應(yīng)殿下?！比~布舒趕緊保證。

　　“好，我這就修書一封，蓋上大印，明日將軍帶著大軍就可起道回程了?！?p>　　“太子信人！葉布舒必全力促成名冊之人放行，如攝政王拒絕，葉布舒面南自裁，以謝殿下之恩。”葉布舒沒想到朱慈烺連跟多爾袞談都不談就直接放了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佩服。

　　直到第二日葉布舒帶人北歸，才發(fā)現(xiàn)朱慈烺并沒有他表現(xiàn)得那么大方。沿途各地城門都貼上了這次交換的大致內(nèi)容，葉布舒千余人素衣步行，隨行的明軍敲鑼打鼓，一路上散發(fā)告示，口里也大聲喊著告示上的內(nèi)容。直到離著濟南府城十里，這幫護衛(wèi)才折返回去。葉布舒暗暗松了口氣，他卻不知，幾天后的京城，紙片滿城飛揚，上面寫著談判內(nèi)容！

　　且說當(dāng)下，葉布舒懷著感激的心情退了下去，唐通被帶上堂來。

　　唐通見了朱慈烺，深深行了一禮，然后跪倒在地，首先開口道：“唐通有罪，必死之人，不求殿下開恩，只為先皇，為大明拜上太子一拜?！?p>　　朱慈烺看著唐通，真是恨極了這等貳臣，偶不，是叁臣！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唐通的悲劇命運，難道大明就沒有責(zé)任嗎？況且，朱慈烺最初也沒想殺他。不意氣用事，利益最大化是朱慈烺超越這個時代人們的一個優(yōu)勢。

　　穩(wěn)了穩(wěn)情緒，朱慈烺說道：“唐總兵起來吧！先帝召集眾總兵進京勤王，只有唐總兵一家趕到。你，畢竟還是忠君的。唉，只是事不可為，天意如此，又能如何呀！”

　　言畢，下面跪著的唐通不由得淚流滿面！知己呀！自己雖然油滑狡詐，怯戰(zhàn)怕死。但自己真的是忠于大明的！

　　為大明最后一站，率軍迎戰(zhàn)李自成，自己有了戰(zhàn)死的覺悟，可是監(jiān)軍太監(jiān)杜之秩卻在后面開了居庸關(guān)，腹背受敵自己怕了，降了那李自成。后來，吳三桂降了，李自成派自己去守山海關(guān)，沒想到吳三桂那廝反悔，偷襲了自己，本來立誓要隨闖王擒了吳三桂，將他碎尸萬段，沒想到一片石又被清兵擊潰。隨李自成逃亡路上，眼看的沒有希望，自己又怕了，偷襲了李過帶兵回京降了滿清。直到即墨城下，做了朱慈烺的俘虜。

　　唐通覺得自己百戰(zhàn)無一勝的尷尬命運終于可以畫上一個句號了。能夠死在舊主刀下，還是個懂自己的舊主，唐通這時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