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問個假山制造者的名字有多難,反正幾天時間過去了,云娘也沒過來告訴他們。方秀一對此也沒多想,不就是個假山嘛,不是什么大事。
白夫人來信說,京師開了一個西洋鋪子,聽說有很多新奇玩意兒,就約方秀一和顧琪芳一起過去看看。
相約的那天,風和日麗,方秀一就抱著思樸,和兩人去逛街了。
說起西洋鋪子,方秀一突然想起來,幾年前,顧夫人曾說過此事,但后來因為一連串的事情發(fā)生,也就不了了之了,沒想到現(xiàn)在卻和顧夫人的女兒一起逛街,真是預料不到的事情。
思樸似乎很喜歡這種戶外活動,一看到府外的各種新鮮事物,異常地興奮。
現(xiàn)在沒有海禁,官府還允許國人和洋人做生意,只不過可能是交通太不便利,舶來品很少,所以在國內還是個稀罕東西。因為是從海邊運到北方,東西也就更稀罕了。
洋玩意兒用色大膽,顏色鮮艷,很奪人眼球,而且,造型也富有想象力,很是獨特。只是因為價格昂貴,消費得起的人也就只限于上層社會和一些富商了。
方秀一等人進去的時候,店鋪內已經(jīng)有幾名顧客了,站在這些個眼花繚亂的商品前,想要進行取舍,還真是個難題。
有幾位認識方秀一,因為品級的關系,禮貌上行了禮,但神態(tài)上絲毫不見待見。方秀一對此也不在意,自己過得自在就行了。
“何夫人,我們去看看那個鏡子,聽說西洋人制造這個東西,破費工夫呢?!卑追蛉藫姆叫阋辉谝猓s緊帶著她去看那個鏡子。
“好啊?!?p> 之前何懷安送過方秀一一面小鏡子,雖然很清晰,但有點小,不過比那些個銅鏡已經(jīng)好得太多了。
現(xiàn)在,東西也沒多少太大的改變,似乎就是比原來的大了一些,外面包裝的盒子更精致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來一面穿衣鏡。
“你們看,這把我們照得好清晰!”顧琪芳興沖沖地説。
方秀一隨手拿起一面鏡子照著。
“就是啊,連我臉上的班點都能看清楚呢。”懷思樸時,臉上的斑真不少,現(xiàn)在看來,好很多了,就是還有零星幾個,不影響妝容。
“我的也是,生了孩子,這個斑就有了,好在不多,上點粉就遮住了。”顧琪芳也左右照著。
“真是奇特的東西,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出來!”白夫人也稱贊道。
“誰知道呢!不過,說不定我們以后也能做得出來?!狈叫阋幻嗣R子,說道。
“說起這些西洋物件,不知道你們見過那些外國人沒有?金發(fā)碧眼的,皮膚還那么白,看起來奇怪?!鳖欑鞣记那恼f道。
“是啊是啊,真讓人無法接受?!卑追蛉艘驳吐曅Φ馈?p> 方秀一笑著,沒插話,此時東西世界是隔絕的,人們對外來的都很新奇,而且也很難接受。不過,這些東西倒是些好的。
她們在這廂挑選東西,從另一邊傳來幾人低聲的交談。
“真想不到,這個何夫人看起來也平常,怎么就頂了那么個名聲,還連累了何大人,這不,何大人也……”
“是啊,你要是聽說了之前發(fā)生的那些事……”
幾人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到方秀一三人的耳朵,白夫人有點生氣,就想張口訓斥,但方秀一拉住了她。
“不要生氣,不值當?!狈叫阋粨u搖頭,“何況,我不是還有你們陪著嘛,在意她們干什么?”
“她們太過分了,真是愚不可及!”顧琪芳也很生氣。她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說方秀一,但如此當面說起,還真是太失禮了。
“有你們這么說,我已經(jīng)很安慰了,管這些外人干什么?”方秀一也感到有些抱歉,“真是連累你們了,本來是愉悅的逛街,還讓你們這么生氣。”
“哪里的話,只不過就是讓我們再次見識到了她們的無知罷了?!鳖欑鞣颊f道。
這句話讓白夫人和方秀一都發(fā)笑了,讓氣氛緩和了下來。
幾人挑了幾面鏡子、幾個首飾盒和幾個粉盒后,就高興地離開了,也算是收獲頗豐。其實方秀一對此興趣不大,但能得到朋友的陪伴,也是幸事。
三人開心地上了各自的馬車,方秀一也覺得心里輕松了許多,她也說不清道不明,最近總覺得心上有什么東西壓著。感覺上有,但一細究,又似乎消失了。
隨著馬車的開動,外面的各種聲音也都飄進方秀一的耳朵里,一切都顯得那么鮮活,讓她感覺很有活力。
外面有叫賣聲,有馬車聲,也有說話聲。
有大人罵孩子的,有朋友間相互吹牛的,有說家長里短的,還有相互埋怨的。
“大哥,不是說最近就能拿到嗎?”有一個聲音明顯是很不滿。
“急什么?少不了你的!”一個壓低的聲音傳來,“很快就能結束了。”
兩人的聲音很低,匆匆從方秀一的車旁路過,很快就消失了,估計是走了另外一條路。
方秀一心里覺得緊張,因為這個聲音她似乎聽過,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只是直覺上很不舒服。
只是,在哪里聽過呢?
方秀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執(zhí)著于這個聲音,一時間竟然想得出神了。突然,馬車顛了一下,方秀一差點碰到,下意識地“哎喲”了一聲。
“夫人,對不住,前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小孩子?!彼募窘忉尩?。
“沒關系,我沒碰著。孩子沒事吧?”
“沒事,五福去處理了。那個孩子的母親把孩子抱走了?!?p> “哦,沒事就好?!狈叫阋幌氲绞呛⒆樱睦锞途o張,“我們走吧?!?p> 馬車剛走了幾步,方秀一突然想起來,那個聲音她是在哪里聽過了。
“四季……”方秀一忘了自己是在馬車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結果,頭就結結實實地撞在了車頂,“啊呀……”
“夫人……”石媽媽趕緊扶住方秀一的身體,“夫人,快讓我看看?!?p> 方秀一手捂著頭,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沒事,石媽媽。四季,你過來……”
“夫人,怎么了?”
“剛才,就是我們剛才走過的那個路口,有兩個男人,年齡應該不大。就是,你還記不記得那年在船上發(fā)生的事情,我懷疑剛才就是其中的兩個?!?p> “夫人,確定嗎?”
“我也不太確定,但聲音很像,也是那種壓得低低的,你趕緊回去看看,我擔心他們走遠了?!?p> “是,夫人?!彼募沮s緊安排好其他人,就迅速離開了。
“石媽媽,你剛才沒聽到嗎?”方秀一問石媽媽,大家當時都在船上,應該都聽過那些人的聲音。
“抱歉,夫人,我沒注意。”
“沒……沒關系,時間過去很久了?!?p> “不過,即使是那些人,他們到京師要干什么?”
“這才是讓人擔心的,大人查了幾年都沒查到,現(xiàn)在突然到了京師,我擔心會有別的事發(fā)生?!?p> 直到下午,何懷安才回府,方秀一趕緊對了說了今天的事。
“你能聽得出來嗎?”
“我不是很確定,但聽起來確實很熟悉,和那個聲音很相似?!狈叫阋慌Φ鼗叵胫爱敃r,我離那個頭目不遠,他的聲音聽得多,他當時也是可以壓低聲音,今天聽起來就很像。只是,我今天沒及時反應過來,讓那兩個人跑了?!?p> “不要緊。你不是說四季去查了嗎?稍微等等?!?p> 四季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天黑了。
“怎么樣,四季?”方秀一著急地問道。
“對不起,大人,夫人,我追下去的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四處打聽了也沒有人看到這兩個人?!?p> “難道是我聽錯了?”方秀一猶豫道。
“不管怎么樣?總是一條線索。這些人行事謹慎,我一直沒查到他們的行蹤?!?p> “只是沒看到他們的穿著和樣貌,光憑這個聲音,估計如大海撈針?!?p> “沒關系,知道他們來到京師,就方便調查了?!?p> “嗯,大人你說得對,在這個城墻內,總比城墻外的廣闊天地小得多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似乎又沒了消息,方秀一沒再問起,何懷安也沒說起。但方秀一知道,何懷安在調查這事,因為,當時在船上的幾人已經(jīng)被何懷安調走了。